============================================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执笔。】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书名:{进击的巨人}我只想活下去 作者:夕子酱 晋江2015-08-22完结 文案 我在一次偶然机会,穿越到了进巨的世界,同时也亲生体会到被巨人咬成两半的痛苦与绝望。 我发现我有一个比较牛逼的外挂——不死。 肢体断了也可以连接起来,但却痛苦非常。 但这也并没有让我克服对巨人最原始的恐惧。 我安分守己,让自己变得强大。 但我在失去一个个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时,我大吼大叫泪如雨下却无能为力。 阿尔敏告诉我 :“这个世界不是假的,它能真正伤害到你。” 但我不能回头也回不了头,我只能踽踽独行,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但我得到的永远比不上我失去的。 所以说,人类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战斗呢? 三笠是永远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每个人都看到她的强大与不屈,其实她只是一个在夜晚憔悴的无助的女孩。 但是她没有办法,她告诉我:“我只是不想失去他。” 艾伦说:“我想与他并肩作战。” 利威尔说:“我累了。” 有时我会在浑身浴血时望向那片遥不可及的湛蓝的天空。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会自由呢? (穿越女没有感情线,所以大家不用担心穿越玛丽苏乱搞什么的……) 内容标签:末世 年下 情有独钟 综漫 搜索关键字:主角:米亚,艾伦,兵长,三笠,阿尔敏 ┃ 配角:让,艾尔文,韩吉,萨沙…… ┃ 其它:进击的巨人,艾利,让明,原著向,残酷,人物不崩   ☆、第一章 穿越只有上半身!   当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自腰以下是血糊糊的一片,除了漏出来的内脏大肠和一大摊发黑的血之外,我没有看到应该有的臀部和双腿。说直白点,就是我现在只有上半身。而应该有的下半身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陈列在百里以外的一个树底,鲜血淋淋,残破不堪。   我第一反应是在做梦,然后第二反应就把第一反应驱逐了。毕竟真的太TM痛了,如果做个梦都痛得跟同时生几百个孩子一样,那我还不如去死了好了。   痛,剧痛。整个剩余的身体的每一寸毛孔都像是在用无限长的针往里扎,戳到内脏后在用力搅动成碎片,断裂的腰部已经成了一个血洞,尽管已经没有了下半身,还是感觉有无数把电锯不停的撕裂皮肤,剧烈的摩擦开始发烫,伤口被烫焦,滚滚流下的血液染红了整片草地,发黑,然后又有无数新鲜血液冲散……   其实那只是幻觉,因为我的伤口早已经没有血液可流了,全部发黑,死气沉沉的应召着眼前这篇同样阴森黑暗的森林。   一片寂静,无止境的诡异。   我不知道我现在身处的这片森林到底是怎么回事,用郁郁苍苍来形容它又太过生气。这里的每一棵树都可以称之为巨树,起码几十层楼高,树干上生长的树枝苍劲有力,树顶的天空早已被延绵不断的黑绿华盖荫蔽着,只有窸窸窣窣几点斑驳的阳光让我知道这是白天。   这个森林还真是奇葩,要每棵树都这样,还修个P的高楼大厦啊,直接搬个鸟窝坐树上得了,还绿色环保无公害。   “啊……我去……”我暗骂,懊恼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想些有的没的。我现在应该想的是为什么我都两半了我TM还活着!   我记得我之前只是很开心的四肢齐全的坐在屋里画漫画啊,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腿就没了?怎么到这鬼森林来了?   世界真是奇妙啊……   奇妙你妹啊!现在是要我怎么办?躺在这里不动直到饿死?虽然不知道我的胃是否还健在。   我绝望的躺着,其实我除了躺着也没其他动作可以做了。这应该是穿越吧,为什么人家穿越都可以锦衣玉食衣食无忧,不小心还是官宦子弟或者凤子龙孙,红烛罗帐夜夜笙歌,差点的也是小家碧玉,无忧无虑,然后闯荡江湖,遇到个帅哥,来一场缠绵悱恻的爱情。   最起码别人四肢健全啊!!!说好的双腿呢!!腿呢!!!   我用手挡住眼睑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无所事事的瞪着这片森林,打算等会儿死在这儿再去找个好人家投胎。要求不高!起码有腿有屁股啊……   四野死寂,偶尔远方传来的几声鸟鸣告诉我我还活着,孤独与恐惧开始蔓延,淹没我的头顶,我的周围没有人甚至没有活物,我怀疑这里是开天辟地前的混沌时期。   我孤独一人,等待死亡。   天上缝隙里星星点点的光斑明明灭灭,随着无言的风声开始暗淡下来,渐渐变红,最后消失一空。   晚上了……是不是该吃饭了……好痛……救我……妈妈……   我的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要不是哭着费力且疼痛无比,我都要边哭边喊加快一下死期来临。   等等,我还不能死。   我想起我的母亲。她现在应该在找不到我而焦急万分,要是她发现她的女儿转眼就只剩一半了,一定会当场哭晕的。   我要活下去,我要回家,我要见妈妈。   对,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文笔渣,不要喷。因为这应该算偶第一次正式发文啦~求支持。   不知道晋江里有没有人看同人文啊……有点小担忧,不过放心啦,就算有人也看不上你这文的,哎对没错就是这样。   很早就想写进巨的同人文啦,偶很喜欢进巨残酷的背景与人类拼死挣扎的绝望,很带感。所以偶就把米亚(对……就是那个不知道名字的,残缺不全的,悲惨的穿越女)弄进进巨的世界里啦。因为为了凸显进巨世界的残酷,所以一开篇就……哈哈。   另外在这个世界里面死亡比喝凉水还容易,所以穿越女一直不死又太假,但是死了偶还写什么……所以就给了她一个外挂“不死”——就是说被巨人咬断过后可以拼接身体重新复活,只不过肯定特别痛苦啊!!!   希望来个人……   ☆、理清现状   既然过了这么久我都没死,被切两半了都没死,血都流干了都没死,那我可能因为某种反物理反生物反人类的外挂,都不会死了。就是说,我在这里再怎么干耗,再怎么咬舌自尽,都死不了了。   死不了,那就活下去。   我开始观察身体的情况,一开始因为太过于血腥暴力十八禁,没敢看两眼。忍着巨痛用手肘支起残缺的身体,我看了看伤口状况,血肉模糊的一个血洞,里面的内脏早已经发黑,露出一半。我忍着想吐的欲望,望向倒在远处的“另一半”。   嗯,果然,很严重。   我拖着一滩黑血爬向那一半身体,血迹沿着我爬行的轨迹染上草地,染上石子。沿途我在草丛角落里还发现了其他几具尸体,都死得很惨,尸体残缺,黑色的血液染在他们脸上,死不瞑目的表情满是惊恐,狰狞万分。   我不忍的转过头,给予这些死去的人最后的奠默。   在我终于到达了我的双腿时,天已经慢慢亮起来。我发现在我的双腿旁边是一些马匹的尸体和类似金属断裂的刀刃,和一些绿色残缺的披风,当然还有惨不忍睹的残肢断臂。我渐渐明白,这是一个战场的残骸。   马革裹尸的战场与回不去的人,我心里一片沉重。   在我不甚唏嘘的时候,我突然僵住了。因为我发现披风上血迹斑驳的标志好像是一对翅膀,这里的某些金属盒子和断裂的绳索……貌似,好像,可能,大概,也许,是……立体机动啊!!!!!!!!   不是吧?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   看来我是不能羡慕那些爱恨缠绵的古代爱恋了,因为……这TM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我望着这篇血腥凌乱的战场,连忙看向我身上的着装,我难道是一次壁外调查里死在一边的调查兵??!!   我把我的下半身用双手抬起来,放在我腰上的血洞处。我不知道我这样到底是想干什么,组装?看看整体效果?好像这是潜意识里的行为。   把双腿组装到我的身上,我放松双臂,整个残缺的身体卸了力,像一团破布娃娃一样倒在地上。我现在脑子乱得跟浆糊似的,思绪躲躲闪闪,除了发呆我找不到其他打发时间的方法。   我躺在被血染黑的草地上,鼻腔里充斥的血腥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我必须要整理一下思维,必须看清现状,必须活下去。   我命令我的大脑运转起来,这里不是什么休息的地方,甚至不是活物的地方。死气沉沉的森林,发霉血腥的空气,残缺不齐的尸体,我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恐怖的地狱。   低沉的风声吹过,远方的鸟鸣一声声凄厉啼血,树林里的丛丛黑影一闪而过,树影斑驳。   如果我刚刚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就是立体机动装置,而那些残缺的尸体就是调查兵团的调查兵在壁外调查中遭遇巨人所酿成的惨剧。   呵,不对,如果这就是惨剧的话,那这个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轮回的悲剧。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人啊先……   ☆、自带牛辦外挂   现在也许可以确定我是掉到了 “进击的巨人”的世界,看样子这里貌似不是在墙壁里面,而是在壁外。呵呵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相当于我直接掉进了巨人窝里,我这两半的身体说不定就是哪个大屁股混蛋巨人咬断的。等那天姑奶奶我东山再起了削死你!   如果以上都成立了,那么看这周围环境的样子,我可能是在墙外的某片森林。。   那么问题来了。   第一,这是什么时间呢?是在超大型巨人破坏墙壁前还是后呢?如果是在前,那么我现在的方位并不清楚,这又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是在后,那么我可能实在巨树之森,不过也不能确定,毕竟玛利亚之壁里的森林又不止这一个……说到底,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在哪。   第二,我该怎么回壁内呢?就凭我这残缺不全的上半身爬回去?呵呵我表示相当不看好这一做法。   第三,也是现在最应该解决的最紧急的问题,巨人会不会随时回来呢?要是回来了说不定我这身体的各零件数要玩乘法了……   “嘶——!!!!!”正想着,突然感到腰间一阵剧痛。“我去!没都没了还痛个P啊!”我骂出声来,腰间突然又是一阵抽搐收缩扭曲的疼痛,我的脸上顿时青筋暴起,牙齿把发白的嘴唇咬破,但没有一丝血溢出。   “啊啊啊啊!这,这TM什么鬼!!!啊啊啊啊!”我双手指节用力弯曲,钉在地里,勉强用头低下去看了看自己的腰部,竟差点吓晕过去。   森白的骨头开始变长,上下半身的骨骼渐渐连接起来,腰部的肌肉组织好像活了一样,开始重新连接再生,原本变黑的伤口竟长出新的红色的皮肉,鲜红的血液再次汩汩流出,被血染黑的枯草在鲜血的浇灌下,竟然有一种渗人的妖异。   “啊啊!这,这还能再生??……!!!啊啊啊啊啊!”我已经没有再支持头部的力气,倒在地上,放声惨叫。   太痛了太痛了!!!啊啊啊啊啊!!整个人好像在沸腾的油锅里面煎炸,身体内部的内脏被滚烫的油汁炸开,血肉撕裂……   森林的深处传来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妈妈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当疼痛终于平息下来后,我大口大口的喘气,整个人好像退了层皮,无力疲乏,只剩下呼吸的力气。我从来都没有如此歇斯底里的骂人,这次虽然骂得只剩半条命了,却感觉到一种由里到外的爽。   我没时间理会自己的变态心理,试着用手去碰了一下腰间新生的肌肤,火辣辣的痛。   我歪着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腰间粉红色的肌肤和本来没有的双腿让我欣喜若狂,催尽全身力气动了动膝盖,久违的操纵感略显生疏,但零件回归的感觉美妙得让我想哭。   这外挂,够牛逼! 作者有话要说:     ☆、再遇绝境   我试着站起来,但浑身无力让我放弃了这个打算,操着过急说不定会留下后遗症。我忍住了内心的狂喜,开始思考如何回到壁内,正当我聚精会神的时候,大地的震动声打乱了我的思绪,震感越来越强,甚至越来越急促。   我躺在原地不知所措,地震了?不会吧,二次元也这么不靠谱?   一切的猜想在我看到从不远处跑来甚至越来越近的巨大身影时,我整个人都已经吓呆在原地了。   我不是没有见过,甚至可以说非常熟悉。   我曾在屏幕那边亲眼看到过这个笑脸怪异血盆大口的庞然大物是如何一点一点把人类逼向绝望的,看到人类是如何抱着恐惧与它作战一点一点拾回自尊的,看到它又是如何轻而易举的一口撕裂那所谓的希望的……   我不是没有过心理准备,不是没有死的觉悟,不是没有尝过痛苦。   但当我看到那个浑身□□笑容怪异奇形怪状跑过来的巨人时,我是真的感到恐怖的,感到了从人类心里最深处的恐惧,那种摇摇欲坠的希望,破碎的绝望,是人性本能的懦弱。   “啊啊!!”我无视腰间的疼痛,摇摇晃晃的操纵着新生的双腿往前方逃命。我拼尽全力往前跑,但是,物种最初注定的差距让我感觉到那股尾随而来的震动。   我颤抖地回头,看见那个几乎三层楼高的巨人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朝我诡异的笑着,巨大的阴影将我覆盖,我几乎绝望。   我拼命跑拼命跑!我知道自己跑不掉的,在壁外没有马匹,在地面上逃命完全是徒劳。但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再一次尝试被撕裂成两半的滋味,不想再一次濒死的绝望。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我感到腰间是一种毁灭性的力量,我的双腿被一种升力悬空,但我还在用力迈动双腿。我紧着双眼,浑身发抖,久违的眼泪不要命的溢出。   “啊啊啊啊啊!!放开我!!啊啊啊啊!——”   为什么?我知道自己不会死还是会这样恐惧呢?   “啊啊啊啊啊啊!求求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我还要想那个怪物求饶呢?   “不要吃我……啊啊啊啊啊!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吃我!!啊啊!!!”   人类是有自尊的啊,为什么我还要低三下四的求它呢?这脸上一片潮湿的软弱的眼泪是谁的呢?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恐惧发抖的声音是谁的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   这个被巨人塞进嘴里用力咬下的可怜家伙是谁呢?   “啊啊啊啊——。”   在头颅迅速落下的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哈——那家伙,是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集市   当双眼再一次接触光线的时候,大脑一片恍惚,本能性的闭眼缓冲,等这个世界的明媚变得柔和下来,嘈杂的人声开始凸入我的脑海。   在睁眼的瞬间,世界被眼皮撑出了一个和谐的形状,花了几秒重读信息,我才发现我现在身处一个集市里。   过往匆匆的脚步,形色不一的人群,笑声与叫喊声混杂在动物的□□声里,竟有一种别样的安宁。   我抬起头,天空澄净得仿若要滴出水来,飘逸的云徜徉其中,星星点点几个黑点掠过,阳光洒在地面上,远方的路面是一片虔诚的金光。   看到这一切,阳光太刺眼,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经历了那样的地狱与恐惧,突如其来的安详卸下了我所有的绝望。我望着面前这一切,这个简朴的小镇和这些过往的琐碎的日子,尽管我知道它们的背后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沉溺其中,去享受为数不多的平和。   不想去想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不去想那片阴森的森林,不去想那个庞然大物,不去想从自己身上迸溅出的血液,不去想自己是否还活着。   我真的只是想再闭上眼,睡一觉。   睡吧,睡吧,说不定醒了就一切正常了。就可以看见妈妈的身影和自己房间窗台的浅绿色的薄纱轻扬,看见那盆留宿在角落很多年的碧绿仙人球,看见自己喜欢的男孩穿着一件白衬衫浅浅走过……   “咕——”肚子突然一阵空涩感,胃液涌到喉间,嘴角泛酸。我捂着自己的肚子,知道这是饿了的生理反应,一波波接连袭来的饥饿感,冲击着泛滥的睡意,终于完全清醒。   我捂着肚子,倚着墙角勉强坐起来,审视自己,发现自己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又看了看捂着肚子的瘦弱肮脏的手臂,才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份貌似是个乞丐。   那包包里面肯定没钱了……哎看来还得自力更生。   我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阵发白,然后又头重脚轻的重新坐下去。啊啊我懂,短暂性低血压嘛,我可是有文化的人啊!   我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再次站起来,突然发现地面好像离我近了许多?没时间管那么多,今天碰见的鬼事情还真是多!脑子里完全没有半点思绪。   我怎么又到这个小镇了?森林呢?怎么又换身体了?那这还是进击的巨人世界吗?……   我漫无目的的向前走,来来往往的人群穿着欧式的服装,但也揉杂了许多其他古代文明的特点。我抬头,望见了那个熟悉的高大的墙壁,尽管不是初次看见,但还是有一种震撼油然而生,庄严而肃穆。呵,这个鸟笼还真是高大上啊。   看来初步估计我并没有脱离进巨的世界,而且现在应该就是在壁内了。   石板小路铺成的简易街道,凹凸不平的石子投下斑斑点点的阴影,街道两旁的店铺簇拥着人群,人声喧嚷,笑声隐约。   明明是要连肩接踵的街道,但我走过的地方却宽裕有加……哈,看来排斥乞丐不论什么时间什么次元什么世界都存在啊。   脑子里面的问题已经挤满了,但我又发现了一个伤脑筋的问题——语言不通。   又像日语又像中文又像英语还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单词符号,我头一次觉得名族融合不是一件好事。不知道这里汉语,英语能不能行得通。   太阳已经当头,柔和的光辉变得暴烈,炽热的烘烤这这个边陲小镇。街上的人流渐渐变少,最后大街上只剩下衣衫褴褛的我和一些和我一样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我站在大街中央背对着阳光,其他的人早已在角落庇荫去了,我看着他们奇怪的目光,不由一笑。真是的,没有尝过黑暗与绝望的人,怎么能懂光明的渴望呢?   不知从何方飘来的饭菜的香味,流溢在我的鼻翼间。我的肚子开始痛起来,没有营养的身体支撑不起我对体能的消耗。我颤抖地走到街角,捂着肚子弯低腰,直冒冷汗。   我踽踽独行,流浪在街角,快要被无声的饿死。   其实我有家的。真的,我是有家的。我不是流浪汉,我有家。   我弯着腰,看着远方,有什么东西开始挤出眼眶留下来,破碎在地上,无人注意。   但是怎么办……我回不去了。我找不到家了……怎么办……   “怎么办……我想家了……”我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不让它发出颤抖零碎的声音,我不知道何去何从,也许我就要一辈子流浪在异乡的阴影里了……   不知不觉跪下来,我看着水花斑驳了一地。“不能死……不想死……”我用手撑起身体,坚持向前走去,就算抢就算偷就算卖我都不能再死了。   偌大的世界,没有人注意到了一个破烂濒死的小乞丐呢喃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哭得无声无息却固执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给个评论也行啊……雅美路   ☆、初遇三人组   我眼前一片模糊,直到看到一双手和一个热腾腾冒着热气的包子。   “没事吧?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在意识朦胧间听到了一个试探的声音,意外的很熟悉。   我试着抬起头,眼前除了黑暗别无其他,几点细碎的光明明灭灭,大脑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艰难的站着或者已经无力的倒下。   “啊……”发出几声干哑的声音,示意我还没死透。   “喂,三笠。她刚刚是不是叫唤了几声?”仿若有些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头顶的阴影晃动几下,然后消失,阳光渗透过来,一片滚烫。   艾伦看着面前这个濒死的乞丐,蹲了下来。“吃吧。”一只手握着那只包子伸到我的面前,我勉强睁眼,身体的痛苦与精神的幻觉,让我从未如此真切地体会到生命流失的无力感。望着那只伸向我的手臂,细小有力的裹在红色的袖口,袖边还有几滴泥浆干凝在一边,手掌里的细皮嫩馅的热腾腾的大白包子真的让我想哭。   “谢谢。”我接过来,原不属于我的干哑的声线流露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陌生语言。没有再等待太多,干脆狼吞虎咽起来。   我上辈子包子吃得不少,什么样式什么馅肉都尝过,但从没有觉得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包子那样美味,那样渴求,珍贵得已是生命唯一的救赎。   “她刚刚说的什么?”少年的幼稚声音又一次在头顶想起。“不知道。”三笠好似奇怪的看着面前的乞丐,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我在迅速解决完这个保命的包子过后,抬起头,看着面前施舍救助的两个小孩。   艾伦逆光张在我身前,发尖与脸颊周围已经散发这毛绒绒的金色的光羽,鼻梁边和眼窝里浅浅的阴影,碧绿翡翠的眸子在黑暗里反射这零散的光。三笠无言的伫立在他的左边,黑色的发丝蜿蜒在盘绕的红色围巾上,双眸淡然。   我自是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尽管不能听懂他们的话,但多少还是猜得出他们对我的疑惑。吃完包子恢复了一下身体机能,开始思考如何用自己不同的语言与他们交流,解释我的身份问题,并且如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立锥之地。   “喂!!!艾伦!!三笠!!”一个稚嫩的声音混杂着急促的脚步声,从远方渐渐传来。我和面前二人朝那个从拐角处本来的小黑点望去。   直到小黑点在阳光下逐渐放大,呼吸声与叫喊声逼近。   阿尔敏笑着踏着地上的石板,一口气跑下街上的黑灰色的石板梯,越过周围商铺的花花绿绿的招揽旗,金发随着脚步左右摆动,手里捧着一本又大又厚严重不符合他的身高的牛皮书。   “阿尔敏?怎么了?”艾伦望向自己旁边双手倚着膝盖大口喘气的男孩,疑惑的问道。   “啊!艾伦我又从爷爷的藏书里找到了一本外面世界的……诶?这是?”阿尔敏兴奋的把书举起来,在艾伦面前邀功似的晃啊晃,眼睛里全是闪闪亮亮的星星。突然看见了我邋遢地坐在墙角时,惊疑的问道,然后本能的把书护到怀里。   我看了一眼阿尔敏怀里的书,是一本古色古香的棕黑色的牛皮书,边角的破损与摺叠是它经历洪荒流下的痕迹,封面角落开始发绿发霉,纸张被撕裂泛黄,是一种饱经沧桑的历史沉淀和无人光顾的寂寥岁月。   “啊,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刚刚三笠看她快要饿死了,我们就给了她一点吃的。”艾伦看了看我,又看向了一脸疑惑的阿尔敏,“不过她好像不会说话?应该说是我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啊……这个世界的可怜人和无家可归的人真的越来越多了……”阿尔敏望向我,我也回望他,我清楚的看见他眼里的怜悯与无奈,还有那不易察觉的火花,“语言不通吗……”阿尔敏蹲下来。   “你好吗?你叫什么名字。”阿尔敏善意的望向我。   我听不大懂他在说什么。这个世界的语言说日语又不像日语,又有一些中文的发音和英语单词……但是“你好”是日语词汇,我勉强听得懂,而后面的估计就是询问什么的吧……好像有个“name”的发音……   先试试中文!毕竟如果按历史来说,现在的中国是唐朝……也就是说是鼎盛时期,说不定汉语也应用广泛?啊呀呀!我是中国人我自豪!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遇见三人组了!第六章遇主角……想我这么托的也许还真没有……好像有一位亲在看诶!太好了!【你要不要这么没出息】,语言不同这一段可能有点托而且有些怪怪的,但是我想真实模仿穿越的情节,如果逼格不够,语言不通是很正常的问题……所以大家就凑合看吧……   遇到了三人组然后打好关系提升逼格!就不用老是死无全尸当炮灰了……   剧情可能有点脱呢……拜托大家不要放弃……   ☆、语言不同真要命   “我叫……米亚克劳泽,谢谢你们。”我紧张的望向阿尔敏。   不出所料,后者一脸疑惑……   “喂,阿尔敏,你听得懂吗?我是完全不懂。不过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懂……”艾伦看着我,疑惑且怀疑,他碧绿色的双眼开始打量我,我有那么一瞬间仿若感觉被深夜里的饥饿的孤狼用发绿的双眼窥视着,仿若还能听得见尖牙摩擦的声音。   我谨慎的望向艾伦,后者却变回了管有的一脸平常。   在动漫与漫画里,我从未看轻过艾伦,他意志坚定却目的性极强,没有什么可以改变他的决定或阻挡他的步伐。当然,他也当之无愧的拥有毁灭性的力量。按兵长的话来说“我比谁都清楚,这家伙是真正的怪物,无论是谁也无法让他的意志屈服。”   如果说艾伦是一种动物,那绝对不是什么狗,更谈不上是什么忠犬看家犬之类的。这家伙是狼,地地道道的野狼,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和求生能力,拥有可以轻易把人撕碎的尖牙利爪,拥有永远渴望力量的凛冽双眼。   即使有时居人篱下,卑微处事,但那只是用佯装的把戏罢了,总有一天他会撕破这低三下四的外皮,去奔赴他血液里最澎湃的搏斗与最原始的血腥。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或者说,什么阻挡他他就毁灭什么。高傲的生物,不管什么暂时钳制住他,他可以一直不要命的挣扎与拼搏,即使遍体鳞伤鲜血淋淋,仍旧渴望自由。不惜一切为之付出并永不后悔。   锁链只为困兽,挣扎才为狂野,自由才为王。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艾伦再怎么也是一匹锋芒毕露的幼狼而已。我只是被他怀疑凛冽的目光震撼到,心里有些发虚罢了。只是,虽然这个孩子有这种眼神也不奇怪,但是这种太平世道下,对一个陌生人怀疑……不对劲吧?   “喂?喂!没事吧?”我听到阿尔敏的呼唤声,连忙回过神,朝他笑了笑表示我没什么只是发了会儿呆。   “刚刚那是你的语言吗?”阿尔敏看着我,金色的双眼满是认真。我看着细细碎碎的光亮再他金色的发尖明明灭灭,浅浅的阴影或轻或重的掉落在我的手臂上。   看来中文不行啊!那就来英文!   我记得这里应该有英文这种语言的吧,好像在这里被称之为洋文。我在兵长的外传无悔的选择里面看到了几个伙计说着“OK”什么的……   “Sorry. My name is Miya Krauser . Do you understand(对不起,我的名字是米亚克劳泽。你们能听懂吗?)” 我用我蹩脚的英语勉勉强强完成了一个初级句子,然后脑子里习惯性的开始回放检查是否有语法错误。检查到一半我一想,次奥他们也许都听不懂检查个鸟啊!   “……”我抬头,果然,这下三人组的表情更蒙更精彩了……   我就知道英语行不通……就算这个世界有英语这种语言,但由于墙内名族混杂,且通用官方语言开始普遍使用,英语就算存在也不断退化……说不定退化到只能说“OK”的份……   我怎么这么衰啊……   “……喂,阿尔敏,我半个字都没听懂,但是感觉好熟悉!阿尔敏,我上课其实认真听了的!但是我不保证我有没有睡着……”   “啊,艾伦你别自责了……其实你呼噜打得挺响的。”   “才没有,那是艾伦旁边那个同学放屁的声音。”   “……好了三笠我们换个话题。”   我没去听也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正当我盘算着要怎么打手语的时候,阿尔敏突然望向我,表情严肃得更赴死一样。而他说的话更让我想去赴死。   “那个……‘好……好,啊由……’”   死寂……一片死寂……我的脑子里运转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how are you (你好吗)”,然后我一脸狂喜有要拼命压制的恐怖表情,回道“Yeah! I’m fine!!!!” 作者有话要说:  好逗是不是……我自己也觉得写出来不靠谱啊……忍耐忍耐!中间学习语言和打好关系一掠而过啦!超大型巨人快破墙了!!   另外我不知道进巨的世界有没有学校啊!!但是看这些小朋友好像都挺聪明的……就当有了!   ☆、风雨前夕   天不亡我的是,这个世界是有英语存在的。进巨的世界是被设定在了欧洲的大陆上,由于名族混杂且长期生活在一起,英语也在逐渐退化,没有了多少实用性,但是在现用语言中也看得到有英语演变来的词汇。   也就是说,虽然通过英语对话是没什么实际用处的,但总归是让我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比如憋急了问个厕所在哪什么的,还是意外的有用呢……   我开始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从简单的可以掌握的英语汉语演变词汇开始。原先有的语法基础和这两门语言,对我的学习有了很大的帮助。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想穿越?英语先学好再说!哼~   我在简单的交谈中,知道了现在是843年,处于玛丽亚之壁的最南端希干希纳区,也就是艾伦三人组的故乡。我听着阿尔敏用断断续续的英语给我讲了我的现状,微微有些思索。   我当然知道未来即将发生什么,我考虑过自己赶快去内地远离灾难的情况,但我现在只是一个和艾伦他们一样大的孩子,而且身无分文,根本无力远行。而且命运让我遇到他们三个,可能便早已注定,逃避也是无济于事。   所以我觉得,走一步看一步。   我在小镇的一个边缘田野地区找到了一间废弃的破烂小茅屋,就准备在这里安家入户,开始新的生活。   艾伦三人组当然是反对的,毕竟这个小茅屋实在是太破了。所有的风都是穿堂风,所有的草都是天然地板,又偏偏最近小雨绵绵,夜晚寒风阵阵。   但是我实在没办法麻烦别人,艾伦家已经有了一个三笠,尽管家庭宽裕,但再来一个孩子的消耗,怎样都会吃不消的。而阿尔敏家并不富裕,我如果栖身于他家,更是会入不敷出。既然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我决定自力更生。   屋漏偏逢连夜雨,有时我一个人蜷缩着宿在这个看得见天空的小破屋里,飘飘渺渺细碎的冷雨擦过我的脸颊,挺着过往的风卷得茅草窸窣作响,看着小镇的灯火阑珊,我回想,活到了这里,一个人孤独的生存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也许二者都有吧。   我在小破茅屋周围宽阔的田地里种一些小菜自给自足,如果收成好还可以去集市卖几个钱添置一些家当。   城市里的孩子突然要靠农耕维持生活,都是很难习惯的,最开始我几乎颗粒无收,但是在阿尔敏的理论指导和三笠的亲力亲为下,总算有了收获,至少饿肚子是不会的了。   艾伦一开始是反对这样的,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去他们家里生活,他相信他的父母会收留我的,但后来看我一意孤行,也就绷着个脸,赌气的说两声,然后帮我摆摊吆喝。   三人组经常到我的小破屋里面玩耍打闹,种菜对他们来说挺稀奇的。   我有一天问阿尔敏怎么会洋文,还懂得教我这个世界的语言。他只是看了看手中古老的牛皮书,看着远方碧绿的菜田轻声说:“爷爷很多藏书都是洋文哦,我想看懂这些书,就去请教请教爷爷或者自己自学什么的,意思看得懂但是发音不怎么标准啊……哈哈。”   “是吗……阿尔敏你可真厉害。”我坐在阿尔敏旁边的那个小木凳上,这个小木凳是三笠和艾伦用捡回的木柴做的,有点凹凸不平但是很合适。想起艾伦做小木凳的时候把自己的脚砸到了,还勉强佯装没事的走来走去,结果第二天脚指头肿得连鞋都穿不上。   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把自己灰色的发丝别再一边,眯着眼笑着看着菜地里勾着腰摘菜的艾伦和三笠。   绿色的田野里裹杂着泥土的气息,白云柔软的徜徉在蓝天里,阳光柔和的洒在碧绿田间隐约的人影上,我听见空气中一圈一圈的光晕和微微拂过的风。我坐在草地上,笑容清浅。阿尔敏低头看着膝上的泛黄的纸页,用手按住纷飞的书扉,金黄的碎发相互缠绵,双眼里是明媚的快要溢出来的光。   “喂!米亚!阿尔敏!别偷懒啊!!”艾伦直起身,望着我们大喊。   “啊!知道啦!”我朝着他的大声回道,“走吧阿尔敏,干活咯!”我一拍旁边看得入神的阿尔敏的肩膀,笑着大步走去。   “真是的!又偷懒!”“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哈哈。”渐渐淡去的声音穿到阿尔敏的耳畔,他望着碧绿田野里伙伴,偷恋着手里的书,又看了几行,向前走去。   那天的天空蓝的澄净平和,笑声交错,流落在过往的风里。   那是844年的一个下午,离超大型巨人破坏墙壁人类逃亡,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下一章可爱的小巨人就要出来咯~开虐模式启动!   ☆、这一天,终于到来。   早上睡醒,睡眼惺忪的打开自制的窗户,一阵清晨的凉风吹来,裹杂这不知何处无名的花香,碎碎的雨滴还有着昨夜微微划过的梦境。我深呼吸一口气,望着田野上远处朦朦胧胧的晨雾,和看不见的树梢的新叶,清醒过来。   旁边的小镇已经有了人声,道路上有马蹄过路的点点蹄声和随行人的吹哨声。我简单打理自己,在床头下面的床板夹层里,取出一个隐秘的包裹,然后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把钥匙,宝贝的擦了擦,去开那个橱柜最里层的箱子右边的那个小木桩角落的“暗室”里的小金属箱子,取出里面的钱,准备去买几个包子当早饭。   我这谨慎的放钱方式一度让艾伦小同学无语,他说“喂米亚,你干嘛不把钱吃进去,这样明明更保险……”最后他获得了白眼。   贝尔阿姨家的包子是良心店铺,皮薄肉厚而且价格实惠,而且贝尔阿姨人很好,她有时候会偷偷多装一个包子给我,我很喜欢她。   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只是望着我愣一下,然后笑着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慈祥的摸了摸我的头,说:“我也有个女儿,嗯……现在她也应该跟你差不多大。”   “嗯?我怎么一直没看到她呢?”   “……她五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抱走了。”我看到贝尔阿姨的眼睛暗淡下来,但依然对我笑容可掬。我明白,她想让自己平静接受这件悲恸的往事。   “对不起……”   “没事的,我一直觉得她跟你一样,很聪明的女孩,应该会在某个地方活得很好……”贝尔阿姨哽咽了一下,“但生活不容易啊……我希望她在那个陌生的地方,也可以遇到好心人帮帮她……”   我看着这个慈祥的妇人,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亲……会不会母亲也在那个世界虔诚的祈祷呢?会不会也如此悲痛欲绝呢?会不会也在某个晚上无助得泪如雨下?   我看着贝尔阿姨,抱了她一下,“会的,她一定会好好活着的,直到回来见您。”   我亲爱的母亲,在没有我的世界里,有没有人像此刻的我一样,给你一个拥抱,给你最微不足道的关怀?有没有人给你依靠?给你哭泣时最轻声的安慰?   我亲爱的母亲,我会活下去的,无论多痛苦,直到回来见你。   告别了慈祥可怜的贝尔阿姨,我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把满腔满眼的悲伤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临走前,我望着面前潸然泪下的妇人,用一种复杂慰藉的语调说:“贝尔阿姨,好人有好报,你一定会幸福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想对谁这样温和的说。我只能默默祈祷。   我的母亲,你一定要幸福啊。   回到我的小菜田,精细打理打理。完成这一切过后,我洗了洗手,冲掉手里的泥土和菜叶,打算去找找三人组。   看似一切如常的平静的一天,我不知为什么,有一种游荡在心里挥之不去的不详感。我在日日重复逐渐熟悉的石板街道上走着,忽然停下,看向那道似乎坚不可摧的高大肃穆的墙壁,皱了皱眉。   这些日子太平静了,非常平静,仿若暴风雨来临前濒死的安宁。   我并没有找到艾伦和三笠,他们好像去捡柴了。   我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书,那里面圈出了许多我不懂的词汇与句子,需要阿尔敏学霸讲解讲解。   平日里我并没有多勤劳,因为读书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熟悉得厌烦,读了这么多年书结果要重来,知道真相的我眼泪差点掉下来……   但是今天我感觉很不对劲,心情特别压抑急躁。我有一种预感……但愿不是真的。   滴滴咚咚的跑到阿尔敏家,熟练的开始敲门。阿尔敏的爷爷开了门,看见是我很和蔼的招呼着,眼角额前的皱纹绽开,我笑着道谢,捧着书急促的寻找阿尔敏。   阿尔敏家很简朴但也很温馨,简约的家具与必备的生活用品,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阿尔敏家有独立的并且很大的藏书室,里面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历史悠久的书籍,那是阿尔敏一天最喜欢待的地方。   把词汇弄得似懂非懂的时候,我和阿尔敏都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古钟敲鸣声,低沉深远的声音传遍整个城镇,阿尔敏家的窗帘微微颤了颤,街边的小孩茫然的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人流开始移动。   “墙门要开了,调查兵团回来了。”阿尔敏抬了抬头,又低下头重新专注于那本看了一半的牛皮古书。   “走吧去看看。”我一把合上他的书,然后拍拍他的肩膀。   在去墙门的路上,我的心不明原因的忐忑不安,我安慰自己,没这么快的。   当我在拥挤的旁观人群中上下左右不停移动企图看得清楚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对面站着的艾伦和三笠,看到他们一左一右的站在木箱上望着失败归来的调查兵团,那种时过境迁模糊的熟悉感,我的心一震,咬紧下唇,开始发抖,一种无力悲伤恐惧的心情开始想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冲破我的理智。   果然来了……这一天……果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虐嘛……还是要慢慢开滴!咱先不着急虐~先把根基打好再说~嗯……对了,下一更算是一个番外吧……超大型巨人还在路上堵车呢……它行动缓慢,你懂的……【我错了】   另外内容标签里没有动漫同人啊……天要绝我【衰】   点击率增长缓慢……那个,看过的孩纸们留个言啊什么的……另外感谢小金童鞋不离不弃……在我这么托的剧情下还坚持章章评论……偶真是……好感激!【喜极而泣】   ☆、末日来临   在看到莫杰斯的母亲绝望的握着儿子的手臂跪在现任调查兵团团长面前时,我几乎已经确定了,所有的侥幸心里灰飞烟灭,剩下的情绪我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悲伤,也许只是一片空白。   早晚要来的……我只是没想到我对巨人依旧恐惧,果然,这是人性的本能吧。   “走吧。”我低着头,看着阿尔敏还一跳一跳的站在这群唏嘘的大人背后,看不到什么情况。   “诶?……哦,好吧。”他望着我的神情和举动似乎愣了一下,又看了看被其他人的背影遮掩完了的现场,没有问什么。   我在岔路口与阿尔敏分道扬镳,回到了自己的小破茅屋里,望着着被我当作两年的家和门外这给予我温饱的小菜地,心里竟然有一种不舍的感情。   人可真是简单啊,这么容易就产生了留恋的情绪,即使是没有生命的物品,但是它们与我相依为命,我依靠的仅仅只有这些,如果这些都没有,我还能留恋什么呢?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新年那天夜里,在无尽的孤独里诧然出现的一道光,和那裹在光里笑着陪伴我的三个小小的身影。   真好,还有他们啊。   我关上小茅屋的门,锁上它,把小钥匙埋在了特定的一个地点。   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但是我这个世界的家就在这里。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不管未来如何残酷,不管我是否一无所有,不管我已经遍体鳞伤,我的归宿在这里,不偏不倚,不言不语,我都可以归来,随时。   当我找到三人组的时候,他们正坐在运河旁的楼梯上聊着什么。我坐在三笠的旁边,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碧绿色的河水,听着或远或近的人声,孩童的欢笑声,母亲的呼唤声,婴儿的呓语声,行人的笑谈声……   “……但是,他们凭什么认为这座墙会永远不会被破坏呢……”我看着阿尔敏的表情,他望着地面低声的说,眼神深奥,“……那明明是没办法保证的事……”   风吹动着,湖面微微起着涟漪,我的头发开始在脸上浮动,商铺的旗帜飘扬,尘埃与落叶盘旋,墙壁的上空绚烂莫测,有大雁飞过。   蓦地,风止了。   我闭上眼,心道,来了。   “嘭!!!!!”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刺眼的光让双眼一阵发白,雷霆版的爆破声轰隆袭击了整个天地,风开始狂暴起来,地面震动房屋颤抖,世界一片震耳欲聋,却又一瞬死寂。   我回过神的时候自己趴在地上,耳朵一片嘤嘤作响,耳鸣头痛,眼前是一片强光过后的光影,整个世界在模糊中重叠,渐渐看清现状。   “啊……没事吧?”我皱眉,脑子里还是嗡嗡声不断,太阳穴疼到要炸掉。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勉强站起来,望着其余三个同样情况的伙伴,问道。   “没事。”三笠闭了闭眼睛,望向艾伦和阿尔敏。   “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啊?”“诶那是什么??!!”……   所以的人开始往墙门方向跑,一脸惊恐的向上望着。   “爆炸吗?”艾伦疑惑道。他跑向人群,我和三笠跟在他的后面。我望着路人惊讶疑惑的表情,皱眉。   我们站在人群里,双眼惊恐的望着50米高的城墙上那血红的手。愣在原地,内心翻滚涌现。   这是我多次见过的情景,进巨的第一集就是这么开始的,这个高能的开头我从未想过我会如此清楚如此真实的见证。   我明明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却看到死亡蔓延。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对话略偏离……请忽略啊这些小bug……意思差不多就对了~   ☆、番外:845的新年   在我渐渐习惯了我的小破茅屋作为我的小家的时候,845年,这个注定在历史里血流成河的时年,终于到来了。   而它的如约而至,我失去了我的家,我……不对,应该是我们,都变得无家可归。   “啊啊~又是新年了。喂三笠,你打算送什么新年礼物啊?”艾伦如往常一样,背着明显比三笠少得多的木柴,走在车水龙马的石板街道上,数着地上覆盖的积雪被人踩过的脚印,把双手背在脑后,无所事事的问道。   “不知道。”三笠穿这一件淡红色的加厚外套,带着绒毛溜边的白色耳套,颈边的黑发微微浮动着肩膀上的雪花。轻稳的步子淡淡的语调。   “啊对了三笠,这次的新年礼物我们不要米亚那家伙送了吧,她都穷成那样了。”艾伦看着走在前面的三笠,滴滴咚咚的跑在银装素裹的街道上,踢乱了路边无名的小雪人。   还没等三笠回答,我终于听不下去了,从前方准备和阿尔敏伏击他们的街角里迅速窜出来,期间因为踩在雪坑里还打了个滑。但这并没有什么影响,我凶狠的把手中的雪球扔向毫无防备的艾伦小同学。快!准!狠!   “啊!”   宾果!!正中!   “啊……可恶!”艾伦身体一倾摔在雪地上,痛叫一声。   连夜的大雪早已覆盖了这座小镇本来的面目,雪深一尺,夜晚的寒冷融进了积雪里结了冰,异常坚硬。   “你麻麻没有教你背地里不要说别人坏话吗~”我顺手拿出一个准备好的雪球,在手里一抛,又精准的接住,然后一下一下上下抛着把玩。顺便再把无比得意的服侍那个坐在地上一脸愤怒的小混球。   于是这场玩闹就这么愉快的结束了……开玩笑的,最后演变成了全民雪球战,一来一往毫不留情的攻击,我靠买菜赚钱买的小手套就这么阵亡了……   我早就总结了,艾伦是一匹锋芒毕露的小狼崽……但无论再小也是尖牙利爪的野兽啊……   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们可以忽略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艾伦小同学虽然报仇成功但因为衣服全湿,且木柴散落了一地,被妈妈拉着耳朵拽的墙壁边反省几个钟头并被喝令写了份检讨……   新年的夜晚,我本来打算自己会一个人在异乡的佳节里简单的吃一顿晚饭,然后早早的睡去。因为在自己的小破茅屋里,感受着积雪浸透屋顶的寒意,浑身冰凉,望着这个世界的狂欢与欢喜,守着自己的寂寞与昏黄的烛光,在无声的荒野里,我会压抑不了自己的思恋,哭得一塌糊涂。   而我怎么可以哭?怎么可以软弱?   我的路还很长,我还必须得走下去,我还不能倒下。   “Surprise!!”门忽然被推开,一道光亮挤进黑暗,凉风混着欢乐的气息裹在我的身边。   “喂!米亚!一起跨年吧。”   “来吧来吧!”   “新年快乐。”   啊……我望着门前穿着花花绿绿的新衣服,面带喜悦的笑容,手里拿着烟花棒一闪一闪的放出耀人的光芒的三个小人,望着屋外的天空陆陆续续爆烈的声音和崩开的五彩璀璨烟火。   阿尔敏领着我们到我菜园的空地上,我惊讶的发现等在这里的不只有夜晚的黑暗,还有出乎意料了格里沙叔叔阿姨和阿尔敏的爷爷,还有小镇里卖包子的贝尔阿姨,许许多多跟我共同在集市里买菜的大伯大婶,他们都给予了照顾和关怀。   所有等待的人看见他们等待的人如约而至,都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烟花,然后在我的注视下把一朵璀璨的生命绽放于无际的黑暗中。   每个人都笑起来。那些等待着的,寂寞着的,姗姗来迟的,所有的都是一场不憔悴,不辜负的邂逅,在各自美丽的生命中交际,然后留下彼此的痕迹,笑着来,笑着去。   所以有的一切,都在平凡中平凡,在永恒中永恒。   突然觉得,这个新年,也很不错啊。   但此后,这些笑容灿烂的人,都在各自的奔亡中离去了,或因时间或因空间,或是背离或是生死,都一去不复返。   再后来的岁月里,我和仅剩下的三个相依为命的伙伴一起度过新年的时候,曾经的快乐都已经泛黄,拾起的时候,那些离去的人,那些时过境迁的事迹,那些血迹斑斑的过往。   我曾看过一个句子:你走过我的生命,从我的身体里过去,快乐与幸福由你带来也因你而去,我的身体只留下一个破洞,收留过往孤独的风。   我们再也没有如此快乐的新年。或因背负,或因信仰,或因恐惧,或因迷惘。   终是失去,不复拥有。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是一个开开心心好好的番外……这结局……【我是亲妈来着】   ☆、地狱,人心   我仰着头,瞳孔收缩,眼眶开始放大,呼吸急促。那么高大的城墙,那双手一用力,便捏碎前壁,裂缝开始蔓延,滚落的石块极速下降,前方开始传来尖叫与血液迸溅的声音。我自己都没有注意,我的双手开始发抖,内心溃不成军。   那双手开始用力捏紧,烟尘渐渐冒出,一个巨大的天灵盖和红色的肌肉组织开始浮现,没有皮肉的眼球望着这个龟居在墙内一百年的鸟笼世界,整个脑袋几乎三层楼高,骨骼清晰,血肉明了,仿若被生生拔了层皮。   “啊啊!那是什么!!”   “是那个!”我在浑身颤栗恐惧的同时听到艾伦发出的声音,“是巨人!”艾伦侧过身,但眼睛死死的盯这从城墙上冒出的巨人。   突然一整狂风一摧木拉朽的气势席卷而来,混着城墙破碎的烟尘,我本能的闭着眼睛抱住头,烟尘犹如沙尘暴一样笼罩了整个街道,人类的尖叫声,小孩的啼哭声,巨大的石块凶猛的砸来,小石块火速擦过脸颊打到身上,四处传来的恐惧尖叫的声音急促又短暂,然后是肉体被压扁,血液炸出的声音。被石块砸中的房屋开始倒塌,企图在屋里避难的人连一声尖叫都没发出……   等风尘过去,我勉强睁开眼站直身体,发现脚尖和衣服上全是灰尘与不知是谁的血沾上了。   我呆滞的望着墙壁上的大洞和一个摇摇晃晃笑容恐怖的巨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两年前的回忆铺天盖地的袭来,那种绝望与恐惧还有任人宰割的无力开始想藤蔓一样束缚我的手脚,刺痛我的心脏……   又要……又要死了……   “啊啊啊啊!墙壁破了个打洞!”   “完了完了!巨人进来了!!额啊啊!!!”   “杰瑞!呜哇哇哇!!!不要啊啊!!”   “快跑!快跑!!!”   四处一片混乱,逃命的哭泣的尖叫的痛苦嘶吼的,刚刚明明平静安详的小镇,瞬间被血染成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艾伦!”阿尔敏叫了企图走向废墟的艾伦。我望向他,看见艾伦双眼空洞与恐惧,脚步不稳的走向那片被碎石砸烂的地方,喃喃道:“……我家在那边,妈妈还在那边……”   艾伦跑向废墟,三笠跟了过去。   阿尔敏伸出手:“三笠!”却在望向三笠和艾伦的背影的时候开始发抖,他握住自己发抖的手,看着这降临的人间末日,眼泪开始溅出:“……不行的,没用的……这个小镇……已经被丑陋的巨人占领了!”   我望着阿尔敏捂着自己的手颤颤发抖,无力的握紧自己的拳头,牙齿咬住嘴唇,指节发白。   巨人开始陆陆续续走进来,吞噬撕裂着逃亡的人类。整个天地一片血红,随处可见的血液新鲜得反透着光,曾经的小镇已经不复存在,安宁的日子只为往事。   尸体,怪物,血液,残肢断臂,废墟,恐惧,尖叫,绝望……   这个世界终于褪去它包装的外壳,露出最丑陋的尖牙。   一切开始沦落。   地狱。   “阿尔敏?!阿尔敏!!”我咬着牙,双手微微发抖的放在阿尔敏的肩上,使劲摇晃。   “啊?”阿尔敏双眼空洞的望着地面,被我的声音惊了回来。   “阿尔敏,”我望向四周,房屋尽数倒塌,逃亡的人们匆匆从我们身边跑过,烟尘弥漫,一滩一滩的血液染红了地上的泥沙,断裂的尸体和死不瞑目的表情,尖叫哭喊在这个崩坏的世界排山倒海。   “阿尔敏,我们得赶快走。这里离城墙的破洞太近了,巨人越来越多。我们得往内门跑。”我望着面前这个害怕的金发男孩,强行命令自己的头脑转动起来,我的双手用力捏紧,想让自己因为恐惧发抖的手指挺下来。   “啊……好的。”阿尔敏望着我,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他慎重的看着四周,点了点头。   阿尔敏立即转身,开始往内门的方向奔去,我跟随在他的脚步后面,拼命往前跑。这种孤注一掷的奔跑似曾相识。   我让自己镇定下来,毕竟我比这幅躯体多了几年的人生阅历,虽然这好像并没有卵用,但是作为一个知道剧情的人,我更明白这个时候理性选择比慌忙逃命更重要。   我深呼吸一口,开始奋力狂奔。   周围的景色迅速变换,但周而复始的都是逃命的人和残缺的尸体,以及遍体的血。在这末日来临的时刻,人性的贪婪与丑陋开始明目张胆的诏告于天下。   许多为了争夺一个避难地的人开始以命相搏自相残杀,曾经的朋友刀剑相向,平日里悠闲高贵的富翁开始拼命收集自己的钱财企图富贵一生,恩爱的夫妻开始争夺钱财各自逃命,保姆丢弃怀中的婴孩,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落石砸得头破血流却不为所动……   那些尖叫着的,逃逸着的,抱着金银财宝逃命的,那些厮杀得眼红流血的,那些绝望的人的咒骂,那些瑟瑟发抖的口中的神……   我闭了闭眼,不知道报以什么心情来对待这个丑陋的世界……   无所触动却太过麻木,嗤之以鼻却身处其中。我能做的,只是无奈的叹息,无望的祈祷。对于这个世界,我无可奈何却留恋至极。   有什么办法呢,人心丑陋,但我也拥有这样的一颗啊,呵。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两更哦~上面那个是番外,是讲的845的新年,超大巨出现之前的故事啦~……好像跟主题并没有什么联系。这才是正文哦!   ☆、贝尔的死亡   “米亚。”跑在前面的阿尔敏突然转过头来。   “啊……嗯?”我收回了关注着周围的视线,望向他,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米亚,你快去找我爷爷,然后带他去渡口。”阿尔敏声音变得低沉,神情严肃。在风沙中,我看见他的金发飞扬得四处都是。   “哦……好。那你呢?”我虽然有些疑惑,但我相信阿尔敏的决定,一如他人所说,阿尔敏是个聪明的人。   “我去找汉内斯叔叔,我担心艾伦和三笠他们。”说完,他眼神变得坚定,然后朝一边的方向跑去。   当我看过去的时候,风沙眯眼,我脚步不停的往前跑,昏黄的世界火红的天,在视线中只看见一缕金发,扎进了远处的风尘里。   马不停蹄的赶向阿尔敏家,却发现木门早已半敞开,风吹的门板嘎吱作响。我望着屋里,大声呼唤阿尔敏的爷爷,除了空阔的回音我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屋里早已空无一人。   我皱着眉,不知道阿尔敏的爷爷去了哪里,或许也去渡口也说不定,但是如果去了前面寻找阿尔敏那可就糟了。   我顺着来时的路望过去,烟尘慢慢落下来,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前面的房屋塌陷,巨人变得越来越多,他们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神情怪异,手中拼死挣扎的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却仍然被放进了巨人的口中——血向四周猛然喷溅。   我垂下眼,加入逃亡的人流中,往渡口方向跑去,沿途转动着脑袋寻找阿尔敏爷爷和艾伦三人组的身影。   巨人逼近,死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急促的脚步声,婴儿的啼哭声,女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我捏紧拳头,不敢回头。仿若迟早都会被杀掉却还必须往前跑,跑到自己被抓住被咬断的那一刻,这种感觉,让我的心脏不停的抽搐挤压。恐惧冲向脑子,快要挤爆。   “没事吧?”我捂着心脏,突然听到旁边有人问向我。   我转过头,看向那个怀里抱着孩子跑在我旁边的那个妇女。她抚摸着孩子的脊背把孩子护在被单里,望向我的时候眼里是柔柔的善意。   我看着贝尔阿姨一身简朴的衣着和被风沙掩埋的肤色,头发简单的在脑后盘成一个结,浅黑色枯槁的碎发凝在一起,汗珠遗留在鼻尖。   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有空关心别人。我朝她微微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然后揉了揉太阳穴,深呼吸一口气,专心逃命。   匆忙逃窜的人群,□□恐慌的人心。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被身后的巨人吃掉,而是怎样不被那些东闯西撞跟老鼠一样的壮汉踩死。   “你的同伴呢?你一个小,小孩……”贝尔似乎看出我的沉默,微微顿了顿,神情小心的说:“你一个小孩,个子矮,不安全。”她安抚了一下怀里的婴孩,目光慈祥的望着我。   “我和同伴走丢了。”我没有转头,身边突然窜出个满是肌肉的大汉,被巨人吓得魂飞魄散,不择手段的踏过老人小孩往前奔去。他突然踩在我的脚上,我神色一扭曲,冷汗刷刷的下来。   “啊……那真是……你跑到我的身边来吧。”贝尔阿姨浅浅的声音有着浓重的喘息声,负重一个婴孩长时间紧张逃命确实有些吃不消。   我看了她一眼,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挑,眼袋微青,有细细的皱纹,两颊边有饱受日晒的斑点,皮肤干燥,满是风霜。   “嗯,谢谢。”不知为何她又让我想起另外一个妇人,我靠近她,躲躲风歇口气依靠依靠,一如两年前无数个夏夜。   有大人身影的庇护,就不会被丧心病狂的人撞倒。我望着身旁并不高大的身影,踩过她的影子跑上前方,一种有依靠的安全感让我熟悉得想哭。   “这个孩子是?”   “哦……是寄养在我家的。”   正当我思考如何答谢贝尔阿姨的时候,一阵高温的风猛然袭来,巨大的阴影破空而来。我看着那巨大的手掌上残留这新鲜的血迹,还有一些被捏爆的人的肢体和器官。   巨人来了。它巨大的滚烫的手掌遮住了我和贝尔的去路。   “……不,不要。”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我听到我的声音在颤抖。   我愣在那里,回头。   一个巨大的白色眼球在我的身后转动,里面甚至还有一些黄斑。等人高的黑色瞳孔里映着我的身影。血丝满布,眼眶发黄,喷出的热气滚滚开始让周围的空气扭曲。   “不要吃我啊啊啊啊啊!!放下我!!啊啊啊——求求你求求你——别!!!啊!!!!——”   谁的声音正在哭喊?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身边的身影早已不在。   夕阳火红的霞光照过我的身影,地上是我拉长变窄的影子,无限延伸,在前方的草地里与巨人口中挣扎的人头交汇在一起。   我的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双眼放大,缩小的瞳孔里世界被血染红的缩影和贝尔阿姨在死亡前垂死挣扎的痛苦。   贝尔被巨人捏在手中,慈眉善目的女人此刻被捏的头脸涨红,五官扭曲在一起。血,红得发黑的鲜血,开始从鼻子和嘴角溢出,在火红的夕阳和阴影的交布下,狰狞绝望。   她的肋骨被捏断,刺破了内脏,求救声痛苦声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变成混着嘴角的血泡的咕哝。   她的眼珠向上翻,意识变得模糊不清。但她好像还是尽力的往下挣扎,她的头骨往下低,似乎想要看向我。妇人的嘴角濒死都在说着什么,从原来的痛苦求救声变成单调重复的几个单词。   “不要……不要……”我的眼前变得模糊,水花开始往上涌,涌出眼眶,一汩一汩落在地上。我的全身都在发抖脱力,我除了看着妇人濒死挣扎却无能为力。   巨人扭曲怪异的笑容开始望向我,我捂住嘴,跪坐在地上,眼泪流过指缝,意识是一片绝望的深渊,无穷止境万劫不复。我只配瑟瑟发抖等待死亡。   “帮,帮我……照……照顾他……”被妇人举过头顶的婴孩终于无法再被妇人的庇护,婴孩裹着棉布落在我的身上,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谢……谢……”贝尔似乎用尽了最后生存的力气与肺中的氧气。她把她无力抚养的孩子拼死拖出了死亡的边缘,投给一个生死未卜的希望。   “……哈啊……”我急忙抱住这个婴孩,跪在地上脸色惊诧的望着没有再挣扎的女人。她把躯体无力的靠在巨人的手里,腰部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弯曲,整个人像面条一样耷拉在死亡的镰刀下。   贝尔此刻的表情以不再痛苦,她向我露出了一个类似微笑的神情,然后双眼闭上,不再醒来。   她死在了这个残阳似血的黄昏。   ——“……她跟你一样,很聪明的女孩,应该会在某个地方活得很好”   她?她活得好又怎么样……她再也看不到自己的母亲了……她没有家了,她无家可归了……   我看着贝尔死去的身影,突然心里的绝望消失在了某个角落,眼泪不要命的溢出。但是我抱进手中刚刚失去妇人庇护的哭叫着的孩子,以平生中最快的速度向前跑。   眼泪划过脸颊,如泉水般涌出由落在空气中。臂弯里的孩子开始边哭边闹,我看着这个哭得小脸红红的皱成一团的婴孩,看到自己的泪水落在他的脸颊上,留在这团棉布的边缘,印染成模糊的一团。   “我们,都要活着……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我哭着对怀里的婴孩说,他渐渐安静下来,“没有家,要活着……没有妈妈,要活着……我们,要好好的……不能死……”   “嘭——”   突然,一声躯体爆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溅向四周的血液喷洒在我的脸上。   温热的血液在我的脸上流下来,混在源源不断的眼泪里,落在地上,无声。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温柔,在这个世界里,消失了,埋葬了,腐朽了。   ——“贝尔阿姨,好人有好报,你一定会幸福的。”   没有幸福,只剩枯骨。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字数两千六百多!孩纸们先别高兴……因为夕酱的存货没了,用光了……以后就要过吃了上顿想下顿的日子了……   ☆、活着与新生   拼命跑拼命跑,身边的景象迅速模糊的变换着,不知道差点撞上了多少人,不知道自己逃命的方向正不正确。我只是想要快速的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地狱,逃离这个我摆脱不了的噩梦,逃离死亡。   我边跑,眼泪边不要命的汹涌而出。唇齿间不断的颤抖,双目瞪大,恐惧的嘶吼声破碎的从我的嘴里渗出来。   当时在想些什么,心里怎样的崩溃,我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那个时候只想跑只想逃,只想活下去,不再被捏碎散落在空中。   当我的神智恢复清明的时候,我已经不在那片血流成河的土地上。摇摇晃晃的触感和木板划过水流的轻柔声响告诉我正在船上。   “喂!喂!米亚!”阿尔敏的声音仿若隔着水声,从波荡起伏的海洋里忽远忽近,空气隔离在我的耳膜上,我微微皱眉,听不真切。   “……啊。”我无意识的发出声音。眼睛慢慢睁开,光线突如其来的用尽视线,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然后世界重叠的背影被接纳进视线。   我揉了揉眼,远处绵延起伏的山被头顶红霞满天的夕阳收留在阴影里,模糊的山际线随着船缓缓向前行驶而开始游动,如一条巨大的黑龙不断游离在西方的尽头,嶙峋的脊背上参差不齐的黑刺犹如锋利的牙齿,吞下西方临界里那一抹最亮最白的霞光。   夕阳比平日还要璀璨艳丽,绯红色渲染的天和偶尔遗留下几缕蓝色镶嵌在黄白的边上,远方天宇上似乎被谁捅了一刀,奔涌出的鲜血盖过了黑红的血肉,流散到四方,在某个云彩的阴影里凝成半边浓紫,沉淀下来,遥望这山际。   船渐渐远去的那片大地上,是夕阳流淌下来的红色的遗骸。这蔓延无际的黑红,这颓废的红艳,是夕阳的余晖还是人类的鲜血,谁也说不清。   “阿尔敏……”我坐起来,被血浸染过的残忍回忆铺天盖地的用来,我突然又想起什么很重要的事,“那孩子呢?就是我手里抱的那个婴儿?!”   “啊?哦……那个小孩在爷爷那里。”他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指向不远处的爷爷,指着他怀里那个小小的棉布团。   “还好……”我松了口气,疲惫与痛苦好似要挤爆胸口,“还好,他还活着啊……活着,就有希望……”我靠在船壁上坐着,双臂抱住并拢的膝盖,把头摆在臂弯里,以一种鸵鸟的姿势去躲避这个世界种种伤害。   “米亚?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见阿尔敏小心翼翼的声音穿过来。   我把头抬起来一点,双目没有焦点的望着前面的人的背影。“贝尔阿姨……死了。”话语在我嘴里兜转一圈,我抖了抖唇,发出一个颤抖的音节。   “……!!”阿尔敏的瞳孔猛的缩小,惊讶的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流露出来的只有零零碎碎的惊叫声。   “混蛋!!”沉默的艾伦突然又暴怒起来,他双眉紧促,脸色涨红,青筋暴起。失去了母亲又听到昔日里温柔的贝尔阿姨死在了那片地狱,他的精神已经接近疯狂。   “我要杀了他们!总有一天我要杀光!!一个不留!!!”仇恨如猛兽一样撕裂了艾伦的理智,他双眼泛红唇齿摩擦,泪水涌出,混着脸颊上的血液,滴在衣襟上,浑浊的一片。   “艾伦,冷静。……”三笠用双手制住了暴动的艾伦,她语气凝重,但眉宇间尽是掩盖不了的疲倦。   我望着三笠,经过这一天的逃亡与绝望,这个女孩虽然一片镇定,但是她的内心同样难受。但是她并没有流露出来,相反,她把这些软弱装进了自己强大的躯壳里,严丝密缝。   她很清楚现在该干什么。但相反,我就相形见绌了。   艾伦已经在发泄完了自己的愤怒与决心,双眼空洞的坐在我的旁边,三笠陪着他。我看到艾伦一直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嵌进手里,指节的红痕让有了新的血迹。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艾伦跟我不一样,他在受了伤害过后不会息气宁人,更不会忍气吞声。他会把这份仇恨永远铭记在心里,然后拼命变强,再变本加厉的报仇。   但我没有办法,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这种害怕不是发泄出来就行的。我也知道现在不是什么感伤退缩的时候,但是没办法,我排除不了内心的恐惧,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把自己抱紧一点,别发抖得太厉害。   怎么办,怎么办……这只是开始……还会有很多很多人死去的,说不定明天就是我了,说不定我什么时候也会死的……但我不能死……   “米亚。”在大脑的混乱中我听到了三笠的声音。我本能的抬头望着她。   “米亚,吃饭了。”三笠双目淡然的从她的身边递过来一个面包,这个面包一看就知道被分成了很多份,这只是其中一份而已。   “哦啊……”我有些疑惑的接过了三笠的面包,慢慢啃咬咀嚼,没什么滋味可言,只是勉强果腹。   “别想太多了,吃了这个明天还说。”三笠望着远方,晚风使她的碎发轻轻浮动,红围巾在肩膀上绕了一圈,然后落在了背上的阴影里,微微摇动。   天色渐渐暗下来,月亮慢慢的开始出来。   我喝了一口水。三笠的侧颜边缘在黑暗的星光下莹莹发光,艾伦侧了侧身,阿尔敏呼唤他的爷爷。我的心里忽然奇异的渐渐安静下来,思维水流变得波澜不惊。   啊对啊,还有明天不是吗,干嘛想那么多。   我闭上眼,听着因为走动木板发出的叽叽嘎嘎的声响,听着船底下水流划过轻柔的声音,将暮未暮里不知名的昆虫开始名叫,耳边络绎不绝的人们的呼吸声与低泣声,过往的风声路过发丝,月亮移动的声音……   不管怎样,我们今天活下来了啊。   “真TM的……”我舔完指节上遗留下的面包屑,抬头望向漆黑的天幕里边角凛冽的上弦月,自嘲一声,叹了口气。   在晚上下半夜的时候,夜正黑得浓郁。霜已经下来,四周一片漆黑朦胧,游过的土地上是闪闪烁烁的黑影。   我一直没有睡着,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是贝尔阿姨被巨人捏在手里痛苦挣扎的样子。不知道身边的三个人是否在打盹,我只有保持安静,尽量不去打扰他们的休息或安宁。   抬头数这夜幕里来自远处的星光,周围的人已经没有什么交谈声,只有木板偶尔叽叽嘎嘎的声音和角落里浅浅的抽噎声。凌晨时分,一片冷清,我坐在拥挤的船的一角,凉意渗人。   “下船了!!”驻屯兵团的士兵在船头呼喊,冷清静默的船上犹如平静的水面被掷下一颗石子,渐渐有了骚动。人们的浅眠被惊醒,开始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吆喝身边的伙伴下船。衣角的摩擦声和来往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艾伦,下船了。”我拍拍靠在一边的艾伦,经历这一天的噩梦,他只是浅浅的进入睡眠。但他的双眉促起,偶尔低低的惊呼声,一副很不安稳的样子。   “啊……”他醒过来,坐正,低声喊了一下三笠和阿尔敏。   我们在阿尔敏的爷爷的领导下下船,随着人流的方向向前走。黑夜还很凉,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一丝温度,嘴唇微微冻得发抖。   我们被发配在了一间简单的避难所,简陋的木屋里已经横七竖八的睡了几个姿态各异的避难的人。我挑了一个比较宽的空地,和其他三人一起躺了下来,阿尔敏的爷爷守在我们的一旁。   闭上眼,依旧熟悉恐怖的画面,我本能的害怕的睁开眼睛,不敢再闭上。但精神的衰弱与意识的模糊告诉我必须休息,不然我的身体会垮掉,坚持不了这几天的颠沛流离。   在强制与忍耐下,我进入了浅眠。   耳边仍然还听到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但意识开始休眠,粘粘糊糊的思维留滞。   有人轻声走到我的身边,抱走了睡在一旁的艾伦。我知道那是格里沙,艾伦的爸爸,他们会在避难所的旁边的小树林里,进行一次不为人知的力量的交换与仇恨的转递。格里沙抱着艾伦,在避难所的空地上与人交谈,声音影影约约。   我闭紧眼,稀里糊涂的睡去。我知道这是漫画里的场景,艾伦就是在这个时候,获得了巨人之力。这是原剧情,我不能干涉。   早上明媚的阳光穿过避难所的大门,在地上留下倒梯形的一方橙色阳光。三笠把我喊醒,我坐起来,睡眼惺忪的望着眼前的场景,花了几秒运转迟钝的大脑,才想起昨天的一切与如今的处境。   我不知道昨晚我什么时候进入了深处睡眠,可能是在格里沙抱走艾伦后,或是在之后的晚上。   “走吧,去领早饭。”三笠整理了一下颈边红色的围巾,熟练轻柔的动作可以看出她非常珍视这条围巾。阿尔敏穿上了上衣,摇晃着身边的艾伦。   艾伦与几个出言不逊的驻屯士兵发生了争吵,也费尽心思的逼着艾伦吃了阿尔敏爷爷领的面包。登记了幸存人口具体户籍表之后,空闲的下午我决定把这个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小家伙送出去。   从太阳阳光明媚一直到傍晚日薄西山,我们抱着这个孩子在街上行走的影子越来越长,终于找到了一家合适的老夫妇愿意收养这个可怜的孩子。   这对老夫妇女儿嫁到了远地,再没回来过,儿子加入了调查兵团,在一年前死在了壁外,尸骨未见。说起这段过去,两个老人两行浊泪苦不堪言。   在如获至宝的抱着这个孩子的时候,这位科瑞尔老妇人兴高采烈的问我,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低头,眼里一阵黯然。   “没有名字。”我低低的回答,心里满是苦涩的滋味。这个孩子被贝尔阿姨以命相护,竟然连个名字都不曾留下。   “啊……那,取一个吧。”老妇人看着我,怜悯的望了望手里吮吸着自己手指的天真的孩子。   我想了想,“就叫历佛吧。历佛科瑞尔。”我笑着用手摸了摸历佛的毛绒绒的头顶,轻声的说。这个孩子我寄托了他活着的希望,他在鲜血浇灌的地狱里活了下来,同时我希望他在五年后特罗斯特区被破之后继续活着。   历佛是“live”的译音,意在生存,安居,静享此生。   在走之前,我回头,看见老妇人慈祥的笑着把历佛带进屋里。从此,历佛不再是个没有父母没有依靠的孩子,他拥有了新的关爱新的家庭。他会好好成长,会有一个好的健康的幸福的人生,他不再需要像我一样,必须痛苦的靠自己一个人活着,在获得与失去间周而复始,在苟且与复仇间被迫徘徊。   这个孩子,就应该获得这样的幸福,完成他的下落不明的父母和再不复返的贝尔的夙愿。   “小家伙,要活下去啊。”我望着那越来越远去的木门,低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勤奋的三千七百多字【求表扬】   各位亲们啊……求收藏求评论……这才有满满的动力坚持日更三千啊……   ☆、训练兵时期的到来   日子过得很快,因为玛丽亚之壁的人口众多,从上面批下来的粮食根本不够养活这白白多出来的数以万计的嘴。于是玛利亚之壁的避难者都被命令前去耕荒,希望通过种出来的粮食能过缓解粮食不足。   尽管有过两年的农耕经验,但是良田和荒地始终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尽管我们日夜不辞辛劳,但种出来的粮食都不如人意。   并且在这个饥荒时节,医疗设备和住宿条件跟不上水平,每天饿死病死的人不计其数,这里药物严重不足,即使一个小小的感冒都会导致死亡。   为了活命,很多人开始千方百计的偷盗别人的粮食与劳动成果,因争抢而发生的打架杀人时常发生。士兵一开始还会管一管,但发现这种行为屡禁不止,并且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任这些难民自相残杀。就算死光了也不会影响他们斟酌手里的美酒,反而会使工作量减轻,死去的人全以“不明原因死亡”处理就可以了。   然而这样的举措并没有缓解粮食紧缺的问题。   终于,846年。王政府下达了夺回玛丽亚之壁的命令,大量难民被编入了这场战争。   阿尔敏的爷爷在被迫去参战前,留给了阿尔敏他唯一的帽子,那是他能给予阿尔敏最后的最好的东西。   当阿尔敏爷爷起步离开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阿尔敏拉住了他的衣角。那是我看到过阿尔敏最固执的一次,他几乎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死死的攥住那一块小小的灰色的布料。阿尔敏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他明白,他放手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爷爷转过身,看着阿尔敏低着头,带着那顶几乎容纳他半个脑袋的草帽,不言不语。爷爷叹口气,伸出右手放在还不及他腰部那么高的那颗草帽上,轻柔的抚摸,一如从前那么多平淡的日子一样,给他安慰,给他庇护,容纳他的任性,谅解他的错误。   阿尔敏仍然低着头,带着那顶草帽遮住了所有神情。只是紧紧攥住的右手微微松开,手里熟悉的抹布杉随着他原有的温度,瞬间从手里滑落下来,所有的力气散落与空气,付之一炬。   几乎是同时,那双又大有粗糙的手掌离开了阿尔敏的头顶,连着那片一直庇护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转角里。空气里缺失的那个空间,瞬间被世界填满,以前的一切,毫无痕迹。   终是什么都没有说,终是什么都说不出。   他的守护他的离去,见证的也许只有那顶失去归宿的草帽而已。   阿尔敏一直只是沉默低头,没有眼泪。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在那个身影消失不见的瞬间,我看见阿尔敏哭了。   他孑身一人站在那里,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低着头,倚着草帽的庇护和头顶残留的温度,哭得一塌糊涂却无声无息。   这场“玛利亚之壁夺回战”编入人数多达25万,相当于壁内人数的两成。但活下来的只有寥寥几人。   而这寥寥几人中,并没有包括那个离去的背影。   那天晚上,阿尔敏靠在墙角,抱着那顶草帽,哭了很久。他的眼泪落在那顶草帽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破碎的抽咽声流浪在这个注定悲伤的夜晚。   艾伦站在阿尔敏的身边,眼里是一层一层刻骨铭心的仇恨与愤怒。三笠站在阿尔敏的对面,看着他的悲伤,无言守护。我倚着墙角,坐在阿尔敏的身边,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劝慰这个失去亲人的孩子,不知道怎样面对他的眼泪。   我看着这沉默的景象,深呼吸了一口气,拍了拍阿尔敏的肩膀,“别伤心了……”组织了一下语言,在看到眼前这个瘦弱的肩膀不停发抖的时候,又咽了回去。   “这一切都是巨人害的。”一直沉默的艾伦握紧拳头,“只要能够打败它们,我们就能获得容身之处。”   艾伦蹲下来,蹲到阿尔敏的旁边,眼神坚定的说:“阿尔敏,我明年要参加104期训练兵,”我望向艾伦,三笠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我要锻炼出足够的力量,去击溃巨人!”   听着周围伙伴的应允声,我倚在墙上,抬头望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黑得阴沉,所有的光明匿身雨黑暗深处,沉睡不醒。   终于到了这一步吗……我闭眼,有些疲惫。   “米亚你呢?”我听到艾伦询问的声音,望着他逆光的模糊脸庞,稚气未脱的棱角却染上了复仇的决心,我不知道自己是敬佩还是羡慕,或者说是一种无奈。   “我当然要去啊,”我撇过脸,继续望向天空,一片荒芜,“你们到哪我就到哪。”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按它预定的轨线向前运转,我能做的,也不过只是随遇而安罢了。   尽管靠这几乎送死的“玛利亚夺回战”,粮食短缺虽然得到缓解,但开垦荒地的指令仍旧下达。每天过着早出晚归耕种为生的生活,尽管条件差点,但也不是不能适应。   在这一年吃苦耐劳中,我和三笠的身形渐渐拔高,身体有了微妙的变化。有时候我会在搬完一袋土豆的时候停下来,用手额头上裹着头发的汗珠,歇一口气然后倚在袋子上看着面前劳作的三个小孩。   没有大人庇护的孩子是容易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受到欺负的,甚至被吃干抹净。从最一开始艾伦从只能靠流血洒汗以命相搏,以保护我和三笠不被猥琐的变态骚扰开始,到现在背脊变宽脸颊轮廓分明的守在身边,轻易让所以危险的人不敢造次,这个男孩成熟了太多。   虽然我并不能保证三笠是否需要他的保护,但他还是每晚坚持跑步做俯卧撑,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能够守护自己的家人。   我曾在几个夜浓如墨无星无月的深夜,巧合碰见他做俯卧撑累瘫在地上,在阿尔敏的鼓励和呼喊下,又继续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继续咬着牙,让自己的肌肉超负荷反复锤炼。艾伦艰难的数着上百位的数字,汗水想雨滴一样从额头流到眼角青筋暴起的地方,然后一路弯弯曲曲的流到颤抖的下巴,最后抵在湿了一片的土地上……   我当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很震惊却很沉闷难受。那时的艾伦才12岁,前世的我12岁刚刚小学毕业,在游泳池与空调还有冰激凌里无忧无虑的憧憬着初中生活。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生存所迫,去反复折磨锻炼自己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为了活在一个崩坏的世界,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与我为敌,全副武装只能背水一战……   这些日子,痛苦很多,伤痕很多,平淡很多,快乐很多,相依为命结伴而行,最后终是过来了。   经过里严格的体检,在104期新兵训练的第一天,我领到了属于我的战斗服,白色的裤子橙色的上衣,领口的翻折规规矩矩,上衣后面的训练兵标志崭新地发射出闪耀的晨光,长及膝盖的棕黑色皮靴崭新油光可鉴崭新发亮。   当我捧着这套衣服的时候,不得不说我非常激动。最昂贵的最好的cos服也没有我手里的服装庄肃正经。经过这么多的坎坷,我终于可以获得一份反击的力量。   “嗯?米亚?你还没好吗?”三笠坐在旁边穿好了皮靴,然后快速套上了橙色的外套,将自己的黑发从外套里向外一甩,领着翻卷的衣领,有些意外的看着我还纹丝未动。   “啊……啊?哦哦!马上马上!”我解开灰色的外套,迅速的换上那套已被我瞻仰已就的训练服。蹬了蹬皮靴,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沾上灰尘的表面。然后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心情意外的好“走吧。”   当我和三笠走出换衣室的木门,阳光大片大片的盛开在眼前,橙白色光芒汹涌的扑来,我本能用手挡了挡眼睛,然后望向早已在外面等得无所事事的艾伦和阿尔敏。   “喂!米亚三笠!你们怎么这么慢!”艾伦换上了男式训练服,不得不说这种有些紧身的服装正好衬出男孩修长的身段,宽肩长腿,精练却不孱弱。   “嗯……我穿反了……”我歉意的笑着,有些不习惯的拉了拉紧身的裤子。   “哈?”“呵呵,有意见?”   “好了别说了,快走吧,时间快到了。”阿尔敏讪笑着弯着腰,双手挡在我和艾伦面前,把我们两个拔剑弩张的拉开。   “走吧。”三笠淡然的看了看,不可觉察的轻轻笑了笑,然后走在了最前面,晨风吹过她的头发,散在空中喂喂飘荡,阳光驻留在每一根发梢明明灭灭,阴影参差不齐。   我们跟在三笠的身后,不紧不慢,走过每一个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水泥地上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应着天上白云走过的纤纤足音,信步在一个平静安详的早晨。   温暖洋洋洒洒的泻下来,眼前的路一直延伸曲折,在某个建筑物的身边突兀的隐去了身形,阳光茫然的落在转弯口的前方,找不到不知去向的路,无声无息的等候着它的归来。   阿尔敏抬起头,眉目淡然,笑容清浅,“啊,阳光真好。”   “是啊”回答不疾不缓,不咸不淡。   有时候,幸福就在安宁里,安宁就在一段简单的对话里。在一条不知终点的路途信步走过,阳光不语,一问一答,不离开,不辜负。   训练兵的日子,就在安宁中悄无声息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训练兵时期终于来啦~就像别人说哒~打滚卖萌求收藏求评论啊!!!   ☆、平淡的日子   早晨柔和的阳光变得炽热,温润的空气开始沸腾。整个训练场四边是陡峭的山岩,木质钟楼沧桑耸立在旁边。蓝天没有一丝云,肃穆澄澈,偶尔的风声呼啸而过,卷起宽大场地上的烟尘,沙沙作响。训练场上一片肃静,有序的排站着104期的新兵,站姿矫健,昂首挺胸,目光如炬的望着台上笔直站立得犹如一把锃亮的军刀,神情严肃的军官。   长风咆哮,每个人立在世界最高巅,肃穆望着一片广袤的天地,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号角的深远浑浊辽远。作为守护人类最后的希望,作为这个崩塌世界里站在悬崖上向前浴血奋战的战士,在这苍茫的地域天穹中,我们双肩披着风雪,是这个世界里最后的孤爵。   以上完全为我那时的脑补。   我只是被这雄伟严肃的兵阵影响到了,豪气万丈气血上涌而已。   实际上这个可恶的教官已经让我们站了半上午了,长时间的烈日烘烤与精力高度集中,我已经开始疲乏,但看到所有人都笔直站着服从那个黑眼圈教官的命令,也就一直坚持着……   算了,我死都死了这么多回,还怕站?!   终于,那个黑眼圈棕大衣光头站在台上背着手,眼神又锐利的扫过一圈,然后慢慢一步一步的踱下来,走到第一列的最左边那个男孩前面,死死的看得别人发抖。   “喂!你这小子!哪里来的!!”“罗,罗丝之壁东面的卡拉尼斯区!”“叫什么名字!”“布鲁威鲍勃……”“太小声了!你这白痴□□长大的吗?!”“布鲁威鲍勃!!”“为什么来当兵?”“想为人类献出心脏!!”“听起来还行!那你以后就负责喂巨人吧!!“是!!”   “你这小子长得真逗啊!叫什么名字!!”“克里斯威廉!!”   “喂!你这家伙……”   ……   跟动漫里如出一辙的问话报告,打击性的语言是为了让每个出身不同的新兵全面否认以前的自己,明确自己士兵的身份及学会绝对服从命令。   我看着那些被迫吼破嗓子大神回答的女孩子脸上惊恐万分的表情,不由得叹息。   ……“是!我猪狗不如连家畜都不是!”……   “第三列向后转!!”黑眼圈光头军官黑着一张脸开始审问第四排的新兵。   终于挺过了基斯军官的审问,大家在解散之后全部筋疲力尽。萨沙也一样,因为在审问时大庭广众下公然吃白薯,基斯教官抽着嘴角黑着脸问她缘由时,结果萨沙这个吃货以为基斯也饿了,想分一瓢羹,于是很不情愿的“戚”了一声然后舍不得的辦了三分之一说“分你一半好了。”   当然结果大家都是知道的。萨沙被命令在训练场上跑圈“跑到死!”并且“不准吃晚饭!”而她听到“不准吃晚饭”的表情比“跑到死”还要悲壮……   夜幕降临,我坐在三笠旁边喝着勺里的土豆羹,平平淡淡有些粘稠的味道有点像小米粥,不过土豆羹里面有几块咖喱土豆,吃起来溶溶的,到也有一番异域的滋味。   艾伦和让争吵起来。让一头棕色的头发,狭长的脸经常被艾伦戏称为“马脸”,他随意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右手无规律的搅拌着碗里的土豆羹,一脸不屑的对着艾伦加入调查兵团的理想嗤之以鼻。   两人剑拔弩张气焰高涨,虽然三笠坐在我旁边规规矩矩的喝着碗中的土豆羹,但我注意到她左手的面包开始严重变形,随着两人的激烈程度形变或大或小,她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双眼,但我感觉她的目光一直阴冷且危险的盯着挑事的让。   我在一旁震惊的看着让和艾伦争锋相对,又极为担心的注意到三笠盯着让愈来愈森冷的眼刀……   突然觉得,其实让的告白被三笠冷淡拒绝也是不可避免的吧……   钟楼的钟声沉闷悠远的传来,木制钟楼在月光的照射下轮廓在变得柔和起来。嘈杂的人声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食堂里昏黄的灯光渐渐变得安静下来,一屋子装满了暖红色的光,从窗口里逸散出来。   墨蓝色的天空上闪闪亮亮的星辰忽明忽暗,光影摇曳,偶尔划过一条光尾的流星一闪而过,远处黑色的丛林树梢来回晃荡,风声悄然而过。房屋的角落里藏满了夜的孩子,阴影潜伏其中,衔接着缓缓流淌的时间。   我和三笠完成了训练表上晚上的训练量,在我做一组仰卧起坐快要累癫的时候,三笠在我丧心病狂的注视下已经轻轻松松做完了第二组。最后我们搀扶着回到宿舍,一路上我的哀鸣声不停回荡。   一头撞在我的卧铺上准备睡死的时候,我发现宿舍里的床铺还有几个空空如也,本该躺着睡觉的人全都不知去向。   三笠手里拿着我和她的睡衣,缓步走到我的面前,把我的睡衣一把扔到我脸上,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她蹲在她的床铺下,低着头弯着腰,把床底下的一个大纸箱子托了出来,沉重的黄色纸箱被一下一下的拖出,表面的阴影被抹去边角,褶皱随着拉动一缩一伸,摩擦地面“呲呲——”的声响简直犹如魔音贯耳。   “啊——”我在床铺上不耐的翻了个身,把头上的睡衣用力的压住脑袋,企图用几层布料阻止这个令人心痒的摩擦声摧残我的耳朵。   三笠把纸箱拖出一半,然后蹲着低头把上面的纸壳一层一层的向四面摊开,取出里面的衣帕和洗漱用品。最后再把纸箱恢复原状,把它一脚揣进了床底里面,“呲喇”一声剧烈声响,一切妥善完毕。……真是长痛不如短痛。   “三笠啊……你每次把它踹到这么里面,下次拖出来好费劲啊!”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三笠一脚踢得木箱差点往后翻一卷,膛目结舌,吞了口口水。   “没事。”三笠整理了一下手里的物品,无关紧要的说着,准备出去洗漱。   我哗啦一身猛然立起身,盘腿坐在床铺上,被子已经被我□□成一团,委屈的缩在床脚边。“可是!我每次听得好痛苦!”我揉了揉头发,汗水已经湿透了大半,油凝在一起,真是不爽。   习惯性的一下子跳下床,然后浑身无力的差点摊在地上,最后握着床杆艰难的站起来,小心翼翼活动脚步,取走了桌上的物品抱在怀里。   “走吧。”三笠看着我,轻而易举的走到门边,手里握着木制的门把,,停住脚步等待着我的跟随。   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嬉笑着,楼道里过往的同期训练兵穿着同样的白底橙衣长靴,互相打着招呼,介绍自己,熟悉自己未来三年将要度过的蜗居。笑声招呼声交谈声挤满了宿舍的整个角落,结伴成群或形单影只的人擦肩而过,彼此的交际稍纵即逝。   头顶挂着的明黄色的欧式雕饰油灯,古棕色的枝蔓缠绕成镂空的样式,微微攀附其上的白黄色条纹,劣质的仿效着千年古木的条纹蕴涵。亮晃晃的灯光映在周围的墙上,来来往往的影子交错纵横。   在女性公共澡堂里把一天的汗水冲刷进下水道,换上了简单的睡衣,浑身都彻底放松下来,疲惫铺天盖地的涌过来,一种安宁舒适的感觉在每个毛孔里呼吸。   一边用右手握着白色的帕子搓着自己湿润凌乱的头发,一边艰难的把东西全部框揽在怀里走向寝室。我和三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但大多数都是我在讲给那个披着未干的黑发的沉默女孩听,那个女孩不紧不慢的走在我的旁边。   我不知怎么回事从胡诌讲到了笑话,笑话从脑筋急转弯讲到了身高梗……于是我聊起以前小镇上隔壁的谁谁长得很矮四十多岁还单身……在我抱着东西笑得发抖的时候,三笠只是微微翘起了嘴角表达她此刻心情的愉悦。   不知那天晚上脑子抽了什么筋或者洗澡时耳朵进了水导致小脑养鱼,竟然习惯性的说出:“哈哈,再怎么矮也没有兵……!!”笑着说道一半突然猛地惊醒收了回来,突兀的空白让三笠发现了异常。   “嗯?怎么了?”她侧过头看着我,额前的一缕长发蜿蜒的贴在她的脸上,水珠浅浅流过。   “啊…嗯…我刚刚咬到舌头了没什么的哈哈,我们继续……”我额头冒出冷汗,讪笑着打着哈哈,勉强敷衍而过,三笠有些疑惑的望着我,但是并没有注意这个意外小插曲。   继续步履悠闲的往前走着,路过了一个一个的窗台,月色入户。   在看到她神色自然的重新进入了新的话题的时候,我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在歇气的瞬间,我看了看已经变得墨黑的天上,婵娟孤独的泛出寒光,虫鸣起伏。   真希望日子都想现在一样啊。   但我一直明白,安静只是这个世界敷衍世人的面具,他的真实一直躲在黑夜的背后。那是一片血红的腥风血雨。   回到了寝室,我把物品草草放在窗前的桌子上就扑进了床铺,三笠又开始对她那可怜的黄纸箱子又托又踢,然后是窸窸窣窣的一阵,便一切都安静下来。   在灯光熄灭的那瞬间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似乎梦到了以前的普普通通背着书包上学和同学们一起嬉戏打闹抱怨作业的平凡日子,我又仿佛看到那个我喜欢的男生穿着运动服跳跃在篮球场上修长的身姿,仿佛听到父亲抱怨股票上涨的声音和母亲的奚落声,反复看见窗台上的仙人球开了一朵花,红色的小巧的,犹如最艳丽的曼陀罗……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却又那么陌生。周庄梦蝶,不喻真假。   在睡着前的那瞬间,我听见了今天的月色,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好平淡诶……就是想治愈治愈孩子们被大虐伤过的心【看吧我是亲妈】但是一点不写虐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写了……所以很平淡的一章哦~因为平淡所以久违的感情线要加进去咯!   PS:人名是乱编的……   ☆、艾伦的悲剧   清晨醒来,太阳的光照得我睁不开眼,只好用手挡住眼睛,让双眼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明亮的光线,然后抓住连接上下铺的土黄色木杆,撑起自己的身体。   我习惯性的坐在床上,双眼没有焦点的看着床头,头发蓬乱。窗外的阳光依旧照着我的床铺上,整个人暴露在□□裸的升温之中,一片沉闷,呼吸间仿佛都有阳光滚烫的痕迹。   我把枕头抵在头后面挡住烘烤的阳光,开始后悔为什么我要选一个靠窗的床铺。本来以为晚上清凉的风吹进来会有种轻纱浮荡薄雾湿帘的朦胧感,本来以为会在家枕风入眠的温馨。结果凉风没来,暴晒却来了。   爬下床,三笠已经坐在床铺上开始换衣。我笑着跟她道了声早安,便开始整装梳洗,快速完成。   当我站在厕所里,弯着腰披着头发,一手拿着装了一半水的蓝色漱口杯,一手握着我自制的木牙刷,开始“咕噜咕噜噗!”的时候,萨沙在我一脸莫名其妙,斜视的目光下,拖着鞋子一脸迷茫的啪踏啪踏走到我的身边。   然后她开始面对我,驼着背,站立不动。   我仍旧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把牙刷在嘴里左右上下移动,然后喝一口水咕噜咕噜。脸正朝前方把脖子仰高,皱紧眉一脸奇怪的看着凝视着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萨沙。   我包着一口泡沫,皱眉检查了我身上的服装,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啊。   我刷牙很好看吗?你看什么?   萨沙头发蓬乱,昨天扎的马尾尽管一晚的碾轧歪在一边,红色的发丝支在外面随风摆动。她眼睛半闭,嘴唇微张,要不是一脸口水印和做完没舔干净的面包屑,她那一脸痴汉相我都以为她看上我了。   “萨沙?萨沙!!”我咕噜咕噜完,一把抹去嘴边残留的泡沫。打算转身撤离,走几步,又停下来,终于忍不住她死死黏在我身上的目光,把漱口杯往一旁的墙上猛地一砸!   “嘭!”的声巨响再混着我爆发的声音,萨沙终于惊得一抖,身体往后一倒,重心偏向了后面的我刚刚漱口的水槽……   然后……   “啊啊啊啊!!!!”在走出厕所的门框时,我听见萨沙尖叫的声音。整理整理头发,继续拿着洗漱用品放到寝室的桌子上。   把昨天刚领的立体机动装置从床底拿出来,崭新的铁质刀架和螺旋喷射机器,绳索收敛在两侧,韬光养晦。银色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偶尔翻转时一道锃亮的白光闪过眼前,仿若还听见刀剑出窍划破空气时凌厉肃杀的声音。   我一脸兴奋激动的沿着金属箱的边缘抚摸至底,光泽照在手上,我甚至能通过这崭新光亮的表面看到我眼睛的倒影,那里似乎被这些赋予传奇的兵器点燃一团火。   念念不舍的把立体机动放回去。今天还没到用它的时候,这头将伴着我厮杀的野兽还必须在床底沉睡一会儿。   从抽箱里取出皮带组,有些生涩的紧绷在身体上。这棕黑色的皮带组待在身上的感觉真像绑架,但它却精确的避开了所以活动的关节。每走一步甚至说每运动一分,它都会有意识的紧绷,给予外力的辅助,将全身的重量传递给每一块身体的肌肉平均负担。   简单来讲,这个皮带组是力量的分均器,它紧紧绷住你身体的主要活动部位,每时每刻就像带着项圈一样活动,用三年去熟悉它带来的异感。   但是不得不说……   我站起来,肩膀突然用来的力量把我整个背部压下,我几乎挺不直身。脚底被一股力量向上托,手臂大腿被紧紧勒住。身体被迫弯曲,冷汗直冒,我花了好一阵对抗肩膀的压力,慢慢站起来,脚步走起来像被抬离了地面……   不得不说……好难受。   我套上橙色的外套,发现三笠已经离开。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   正准备出门狂奔,但歪歪扭扭走了几步,发现初次接触皮带组就狂奔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突然,我走到门口时好像发现了什么,萨沙这货还在厕所里?!   就在我刚刚瞻仰立体机动适应皮带组的时候,寝室里其他的人都走了,但是萨沙这个白痴在狂嚎了一声后就在厕所里安静下来。   不是吧?难道淹死在水槽里了?不可能啊……水槽最多40cm高,淹死兵长我都不信。   “萨沙?萨沙?”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回去看看。边走边呼唤厕所里的萨沙,但除了一片寂静意外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真的出事了?!   我适应着皮带组动作怪异的跑到厕所里,“萨沙!!”焦急的看着萨沙坐在水槽里一动不动,我心里一紧,蹬蹬蹬一口气跑过去,期间差点摔倒。   “萨沙!!醒醒!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白痴的去试探了一下萨沙的鼻息,然后在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时居然松了口气。我抱着她摇啊摇,呼喊她的名字,但是看她不醒,我考虑是否要先做心肺复苏然后向别人求救……   正当这时,“面包……”   我听到了某个恬不知耻浪费我时间的混蛋在美梦中的呓语。   当我黑着脸把那个死都想着吃的吃货一巴掌扇醒的时候,已经过了早饭的时间。   我把完全清醒的萨沙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她先是挠着后脑勺嘿嘿的笑,然后在听到我说“别指望早饭了,时间过了”的时候,终于露出了山崩地裂的哭丧痛苦表情。   萨沙的衣服在摔进水槽的时候,已经全部湿透。她迅速换好了训练服,然后咬着牙别扭的穿上了皮带组,吆喝着我说走了。但我悲催的发现,她的皮带组竟然穿错!!   于是正式训练的第一天,我们光荣的迟到了。   黑眼圈光头很开心的罚我们训练完毕后跑圈做俯卧撑搬运重物。在我要死要死的归队时,我接到了阿尔敏偷偷递到我手心里的面包,他站在我旁边,余光看着,微微笑了笑,然后神色如常。   偷偷把面包分做两块,藏在衣袖里,感激涕零的望着阿尔敏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训练时趁教官不注意塞一块面包到嘴里,拼命嚼,然后瞻前顾后胆战心惊的强行咽下去。第二块如法炮制,我的早餐就草草解决。   但相反,萨沙就没这么幸运了,就她的话来讲,没了早餐就没了生命的希望。于是她整个上午的训练都一脸要死要死的在一边奄奄一息。   中午我拼着最后一口气做完了黑眼圈光头布置给我们的最后一个俯卧撑,手臂一软,瘫痪在场地上,浑身是汗虚脱无力,连脸开始抽筋了,瘫在地上只剩下喘息的力气,呼吸犹如破抽风箱沉重痛苦。   晌午的阳光炽热滚烫,晒在身上犹如活生生的扒皮,但是我现在连爬走躲避的力气都没了,半死在场地中央。萨沙今天没吃生命的希望,以一种的怪异的姿势趴在我旁边,脸朝下,整个人已经差不多死透了……   “萨沙,想吃中午饭吗?”我的肚子跟着我已经收了太多的委屈,它今天要是在不饱餐一顿它就要罢工了,我大口大口换气,坚持语句清晰。   “……”半死,没动。   “香喷喷的面包哦,还有温热可口的土豆羹……嗯,今天的土豆咖喱特别足……不知道有没有肉啊,鲜肉哦~” 我口吐白沫的佩服我自己,在这种又累又饿要死不死的状态还能诱惑别人,而且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肉!”萨沙埋在土里的脸突然翻出来朝向我,满眼红光直射进我的双眼。然后在我目瞪口呆下,她满血复活,野兽模式开启,后腿一抛一抛的,准备向食堂冲刺。   我一把抱住萨沙的右手,她狂啸一声,迅猛驰去。   ……我体验到急速的快感……   在进行立体机动基础测试的时候,我有意无意的扫过了艾伦的皮带,外表看起来与常无疑,但是也许只有我知道这个内部零件刻意被人损坏的皮带差点使艾伦离开训练兵训练。   不,不止我一个人知道。我转头,眯着眼,神色隐晦的看向那个穿着军绿色军官长大衣的基斯教官。   也许知道的,只有我和始作俑者。   当我走到那个测试木架前的时候,几个士兵帮我把锁链固定在皮带上,拉扯几下表示稳定,然后一个人朝后面操纵木架的人招了招手,一切准备就绪。   我的心里突然变得很紧张,我几乎一直是靠运气与对原剧情的判断抉择活到这里,但我几乎对我操纵立体机动的天赋和能力一无所知。也许我天赋异禀,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佼佼者,或许我资质平庸,能够勉勉强强依靠同伴活下来,或许我几乎毫无天赋,说不定在这一关我都过不了。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到大腿边腰侧渐渐有了升力,脚底渐渐悬空,重心四散。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好像渐渐往后倾,身体四处晃动。心里一紧,我缓缓调整身体的角度,把所有的力量压在腰部和腿边,皮带组立即全部收紧,勒紧紧绷的肌肉。   不行了。我感觉到皮带组越来越紧,全身的肌肉本能的用力抵抗,但负担越来越大,整个身体开始颤抖。   放松放松放松!我深呼吸一口气,渐渐放弃对皮带组的抵抗,整个身体开始慢慢放松,皮带渐渐变宽,肌肉的负担变小,身体也不再左□□斜或颤抖。   我渐渐稳定在木架上,皮带组慢慢归应人心,身体渐渐适应全身肌肉在空中分担重力。我吊在架子上,松了口气,看来这一关是过了。   搞定了自己事,我微微侧过头望向艾伦,不免觉得一阵头疼。   果然,艾伦倒挂在木架上,头发全部垂在空中,双手倒过头顶,双腿向下弯曲,身体随着铁链的摇晃前后摇摆,木架上吱呀吱呀的声音冲入他的双耳,一脸黑线被现实打击的不敢置信的望着倒转的世界和倒转的嘲笑声。   “艾伦啊……”我不忍直视的转过头。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率貌似越来越少了……光靠毅力更文好痛苦【抱大腿哭】   ☆、青春期与偷窥   晚上回到寝室洗漱过后,我躺下,通过床头的那面墙壁上的窗户看着今夜的星空。墨蓝色天光华淡淡的闪烁,微微荡起的涟漪推动游动的云,晚风清凉。   “米亚,你在想什么?”克里斯塔坐在我旁边,她的金发优雅的挽在脑后,耳边几缕长发浮动,眼睛清澈的蓝色让我想起海洋,“看星星吗?”   “嗯。”我收回我视线,专心望着那片唯美深邃的星空,“那片星空让我想起我的家乡。”我有时候望着天,不知道跨越世界的人,望到的天空是不是能通过某个遥远的星辰的泛光,而在那一瞬间看到对方温柔的溢满星光的双眼。   “米亚,你也来自希干希纳区吧。”克里斯塔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声音清凉得犹如从窗口泄进来的晚风。   “对啊,”我叹息一声,墨蓝的天开始有一种朦胧的金黄的明亮,月亮从一朵云里悄无声息的露出来,浮云的阴影落在外面的空地上,“但是那里已经被巨人占领了,成了地狱。”   “……米亚,”我翻过身背对着克里斯塔,我听到她轻轻扬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温柔得几乎能想象她的双眼满是慈悲,“米亚你,我一直觉得是个很漂亮很成熟懂得很多的女孩。”   我微微动了动头,但没有翻过去看她,我只是把脸藏在阴影里,听她的后话。   “我很喜欢你灰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睛,”她笑着低下头,声线婉约,“总让我想起一个大姐姐……但是我记不起她是谁……”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我心里不忍,叹一口气。直起身坐在她旁边,看着她一副努力回想却一片空白的茫然表情,脸藏在金发里小巧脆弱,但是也许只有我知道这个女孩背负自己使命时是有多坚强。   摸了摸她的头,“别想了没关系。”   她笑着望着我道谢,在凝视中眼神里忽然是一阵恍惚和汹涌前来的馄饨,但却被一阵空白粗暴的压下,她皱眉,摇了摇头:“我刚刚好像想起什么……但是又忘了。”   我拍拍她的肩,表示让她释怀。想起雷伊斯家族对她现在没有什么好处。(动画党已被剧透。)   她一愣,神情立即清醒过来。然后迅速收回了自己迷茫的表情,带上了平日了温柔可亲不谙世事的面具,对着我很歉意温柔的笑一笑,“啊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真是抱歉呢,不过米亚,”她顿了顿,然后望向那片不知道什么时候隐匿起来的夜空,“你有一种,让人放松吐露痛苦的魔力呢,真神奇。”   她看着我愣在一边,笑起来,双眼是清澈透明的海洋,涟漪微动,“不过真的很谢谢你,跟你聊天我开心了许多。”   直至她离去,我都此不明所以。   清晨如约而至,沉闷悠长的钟声响起。我坐在床沿上听着室友窸窸窣窣的起床声和萨沙乘机偷水的呼噜。   原本很迅速的收拾整装,我今天却莫名其妙的拿着镜子端详很久。   这面镜子除了平日里梳头我是不会碰它的。所以它虽然来历卑微年岁已高,但是除了深棕色表框的划痕以外,基本上看不成岁月的痕迹。   我神差鬼使的捧着它,开始端详研究里面映着那张微微变化的脸。   其实这张脸同我前世差不太多,只是因为视力正常双眼更加明亮而已,脸上的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白皙的皮肤。刘海规规矩矩的散开在额头上,披肩长发是我以前没见过的灰色,灰色的双眼里是纯黑的瞳孔,在阳光的反射下有种委婉朦胧的错觉。   总的来说,脸颊算不上三笠那样美艳,但有种简浅的清秀。   灰蒙蒙双眸犹如江南雨乡弱水空濛,细雨纷飞清风自来。仿若隔山隔水的一副水墨丹青,摇曳在小桥流水前,朦胧婉约。   但除了这双眼睛,一切如常。   虽没有沉鱼落雁,惊鸿艳影的惊艳,但有一种娓娓道来,温润沉淀的淡然   有些失望的把头发扎紧。昨天听到克里斯塔说的“很漂亮”的时候,心里本来还以为女大十八变,其实乍然一看,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微微愤懑的把镜子往床上一甩,被子柔软的窝陷无声包容了我的任性。望着趴在被子上无辜的镜子,我叹口气,把镜子拾起来擦了擦,规规矩矩的放在桌子上。然后拍拍裤子,吆喝了一声三笠,便走了出去。   我安慰自己,长得不够惊艳不是我的错,也不是镜子的错,一切随缘好了。   看着艾伦又是惊悚又是狂喜的通过了立体机动测试,拥有了可以操纵立体机动的资格,我笑了笑,再望了望站在一边面无表情望着艾伦的基斯教官。   我肯定他此刻内心五味杂然波澜起伏。他注视着艾伦的眼神微微有些迷离,仿若通过艾伦在追忆另一个选择离他而去的人。我听见他握着艾伦的皮带,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到了最后一刻让艾伦通过了测试。或许因为震撼,或许因为妥协,或许以为无奈,又或许,他放过了自己。(动画党已被剧透)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不断加强的训练和理论知识讲解,还有同期间的打闹与绯闻,让我一度有了重回学生时期的感想。   有时当我坐在一边吃饭的时候,随着年龄的增长,听到同桌的男生先从做的俯卧撑个数到有些恶劣的黄色笑话时,我惊诧的望着那些男生一脸心照不宣的嚣张笑容,恍然大悟。   青春期来了。   青春期经常被书里形容为青涩甜蜜疼痛的,但那是在□□这种保守的暗恋时的故事了。   兵营里的青春期,用一个词来形容,简单粗暴。   兵营里并没有早恋这一说,喜欢就告白,两情相悦就结成“夫妻”,完全不用顾虑什么家长的反对,教官的嗤咄。   男生在强力训练下生长发育较早,男性激素的旺盛使兵营里的男生身体肌肉发育强壮。   以上结论的下定,完全是出于一次意外的夜闯男生宿舍。   那天晚上,我和三笠在宿舍的空地上锻炼。   前几天进行了立体机动的体能检测,当我上了检测架的时候,绳索模拟立体机动操作将我吊在空中,然后让我在空中自由活动并保持平衡,在侧身翻转的时候,腹部用力十分吃力,完成了所以的检测后,整个人都累瘫在地上,腹部肌肉和筋腱不停的抽痛。   教官黑着脸给我的评价,腹部力量太弱,每天增加两百个仰卧起坐。   我本来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悲惨被增加了训练量,正打算趴在地上装死的时候,我听到每一个新兵都如一增加了两百个仰卧起坐,男女平等。   但除了一个人,三笠。   所以我晚上与她一起锻炼的时候,她监督我的仰卧起坐,我协助她做韧带拉伸。我哀嚎她沉默,全过程一片祥和呢。   就是一个看起来如常一样平静的晚上,我和三笠锻炼完毕原本打算会寝室洗澡洗漱休息的时候,我在丛林里发现了异样。   那漆黑一片的树林,夜间动物窸窣作响,偶尔黑影闪过,树影摇曳,风声呜咽。虫鸣凄厉的名叫撕破了月光,一片黑暗。我在草丛边发现了一个劣质望远镜,虽然没有军用望远镜那么正规实用,但偷窥什么,也是足够了。   我握着那个黑色望远镜,掂了掂,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上面沾上的泥土还很新,像是刚刚从手里抛出来掷在地上。   “三笠。”我侧过头,拿着望远镜,看了看一旁沉默的三笠用眼神询问。   她抬起头,眼神有些凝重,然后望向我,慎重的点了一下头,“嗯。”   偷窥等一系列侵犯女兵隐私权,人身安全权和尊严权等的行为在军营中是被严厉禁止的,一系列白纸黑字的法规和标注在后面的惩罚,在我们上第一天理论文化课的时候被老师重重强调。   青春期的男兵精力旺盛,以前女兵受到侵犯的事件常有发生,现在的女兵被教育若发现此类情况严肃处理,以免对方变本加厉。   通过这个望远镜被石头的磨损划痕来看,这些偷窥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犯事了。既然多次来,就说明每次都有所收获。我望着这团草丛对面建筑物的光亮,看窗口应该是某间寝室,再侧一点说不定还能看见澡堂的空隙。   我微微皱了皱眉,一种被猥琐的目光环绕全身的恶心感瞬间涌上来。于是我和三笠同一的目的,决定对这种情况严肃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青春期呢~早就想写了~因为一直没有说女主的外貌,这一章加了一点,但不知道有没有苏……如果苏了请忽略……   ☆、阿尔敏的屈辱   三笠在望远镜的边缘上找到了一行模糊的歪歪扭扭的刻字,看来望远镜的主人是一个叫“布里伊斯坦”的变态。   我正思考着如何找到这个偷/窥者,三笠的脸上一震,又仔细的看了看望远镜上的刻字,再次确认这刻得发白的名字没有看错过后,她陷入了沉思。   三笠告诉我,这个人和艾伦一个寝室。   目标范围的缩小让我如释重负,但我看见三笠的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跟着我去往男生宿舍。我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和这个布里有过来往,比如对方向她告白什么的。   因为这种一看就知道会被拒绝的蠢事经常有白痴干,包括让……所以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后来我才知道,三笠担心的是“艾伦怎么可以和这种变/态住在一起!”   但是当当时的我们各怀心事的走到男神宿舍门口时,门口的士兵阻挡了我们的去路。声音恶劣的吼道“要找男朋友明天再找!”   我看着这神色凶狠的士兵,握紧手里的器物。我手里握着的这个不知道看了多少女孩子隐私的望远镜,再听到那士兵明显侮辱恶劣的话,恶心的快吐了   “我们找个人,他违反了士兵守则。”三笠一直镇定自若的望着面前的士兵,黑发随风微微浮动,眼神一片淡然无畏,气场强大的犹如钢剑出鞘。   我忍下心中的恶心,“他到女兵宿舍潜伏偷/窥,这是他犯事的证据。上面有他的指纹。”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冷淡的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士兵。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指纹技术,但我一直很小心的小面积接触望远镜。“‘布里伊斯坦’”   “这……”士兵面面相觑。守则规定,凡是通过证据举报的都不允阻拦。   终于,在士兵不情不愿的领路下,我们到达了布里的寝室。我余光瞟见三笠在门缝里透出的昏黄灯光的照射下,眼里是稍纵即逝的兴奋,我笑笑,叹了口气。   隔着木板听到里面的谈笑嬉闹声,混杂的艾伦和阿尔敏的声音。   所有的声响在士兵把木门打开的一瞬间迅速涌入脑海,犹如打开大坝的汹涌的洪水,迫不及待的涌出了光亮的房间。   房屋里是明亮的黄色暖色调灯光,床铺与女生宿舍如出一辙。但是墙上的灰尘,桌上杂七杂八的物品,床铺上揉成一团的被子,毫无底线的打破了我对凌乱的认知。艾伦盘腿坐在床铺上,悠闲的靠在床头和一旁的室友争论,阿尔敏在艾伦的上铺,他安静的看书,偶尔招呼一下剑拔弩张快要打架的艾伦。   这些平日里看起来挺瘦的男生在洗浴过后,都只穿了条白色紧身的训练长裤,修长的腿型浅浅勾勒。由于长期锻炼而形成的完美身材,长腿窄腰宽肩。整个上身肩胛骨中间是一条弯曲延长的腰线。   坚实的胸肌和有力的八块腹肌已经成形,汗水流淌在凸出的喉结,修长的脖颈,性/感的锁骨,在胸膛上停留,蒸发,一片水光。   我看得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却发现三笠若有所思的盯着艾伦。   谈笑声被开门的陌生身影打断,所有的人反射性迷惑的望向门口。从艾伦缩小的瞳孔和放大的眼眶看得出来,他从门口士兵的缝隙中看到了我和三笠的身影。   “米亚,三……”他惊异的呢喃出声,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的脑子与这寝室一样,凌乱不堪。我微微动了动脑袋看到了艾伦的床铺,比较干净整洁,看得出格里沙阿姨交给了他良好的素养。   “布里伊斯坦在吗!出来!”我眼前的士兵面无表情的大喊。   一个正准备爬上上铺的面貌普通的男生顿了顿,疑惑的看向门口的士兵,然后又退下来,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在!”缓慢走出来。   “不错啊布里,你这家伙!居然才这么几天就钓了两个漂亮的妞!”与艾伦争吵的士兵愣了一下,看到了等候在门口的我和三笠,对着一头雾水的布里调笑。   艾伦被室友的话惊了一刹,“什么?!”然后震惊的看着走向门口的布里,勃然大怒。上铺的阿尔敏冷静的观察了一下形势,然后低呼一声,拉住了艾伦。   我望着理智被怒气冲得摇摇欲坠的艾伦,向他做了一个“冷静”的口型,然后摇了摇头表示误解。   艾伦一直把我和三笠当作家人看待,他从前一直誓立要保护好我和三笠不受到伤害,他一直在努力变强,他一直对自己严格对待。但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这固执强大的保护欲将会给他带了或好或坏的东西。   不明就里的布里在看到我手中的望远镜时,脸唰一下变得惨白,本来平凡的脸上欲哭无泪恐惧的表情更是让我对这个胆小却猥/琐的男的恶心,但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又觉得一丝同情。一种纠结的情绪让我心烦意乱,我决定不去看他。   我把望远镜给了随后跟来的长官,告诉了他现状,然后把这由于青春搏动的可恨又可怜的家伙交给了长官,后面的一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二天一早,艾伦急匆匆的冲到我和三笠早饭桌前,后面是追着喊着的阿尔敏。   艾伦双手突然一下子拍在桌前,双臂支撑着身体,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剧烈运动后的脖子脸颊上是病态的红,眼神凝重得仿若承载了千斤重铁,眼边的黑眼圈多了几分阴沉,看得出他一晚上没睡好。   “那个,艾伦,吃饭?”我看着他气冲斗牛的架势,一脸阴晴不变,颇有风雨欲来的压抑。我停下口中咀嚼,有些怔怔,然后右手从桌子上拿起面包,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递在他的面前。   “艾伦!呼呼——不要跑这么快!”阿尔敏气喘吁吁的单手撑在桌子边,弯着腰捧着腹一脸痛苦的望着旁边神请莫辨的艾伦。金发上全是早晨薄薄的雾水和熙攘的阳光。   艾伦没说话,和阿尔敏坐在了我和三笠的对面,埋头沉默的专心啃面包。   我不明所以的望了望三笠和阿尔敏,后者也都沉默下来对付今天的早饭。我抽了抽嘴角,在这压抑的气氛下把头向下低。   终于,艾伦好像表情微微有了些动容,然后嘴里嚼着面包,两腮鼓鼓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手里的盘子,声音低沉的咕哝着:“你们……就算有了男朋友也要跟我们说一声啊,”他垂下眼睑,黑棕色的发丝挡住碧绿的双眼,装作满不在乎的斜瞟着窗外, “好歹我们也是朋友啊……”   “……”我吃着面包的动作停下来,愣住望着目不直视的艾伦,然后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面包,“你说什么啊艾伦……”   “艾伦,你误会了。”三笠把手中的面包放下,左手将落在脸颊边的黑发撂在耳边,淡淡的望着面前的男孩,声线平缓。   “我就说啊艾伦,布里不可能……”阿尔敏笑着侧脸,如释重负的看着一直沉默的艾伦。   “布里?就是那个偷窥的家伙?”我突然好像明白艾伦在误会什么,然后一脸不适的握紧手里的面包,突然没有了食欲,“艾伦,就算误会也不能乱来啊……”好恶心的。   我开始左右顾盼,搜寻这萨沙的身影,决定把这个吃了一半吃不下的面包给萨沙投食。   据后来艾伦所说,那个布里被检察长官带走后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回来,精神萎靡,接受了什么惩罚谁也不清楚。   值得庆幸的是,自那次事件过后,就再也没有在女生宿舍旁发现什么可疑物品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发现阿尔敏很多时候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训练吃饭,甚至有时候会在有人拍他肩膀的时候大惊小怪的惊叫起来,那双明亮的眼眸被浑浑噩噩的阴影覆盖,甚至与日俱增。   我有点担心阿尔敏,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望着我,眼里的无助开始慢慢泛滥,在快要溢出眼眶的时候,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憋了回去。他总是习惯低着头,用金发遮住自己的神情,然后欲言又止。   每次看着他压抑过后的勉强笑容,听着他口是心非的“没事”,我只能沉默的坐在他身边,看着面前空地上清冷的月色,叹了口气。   阿尔敏是个坚强却自尊心极高的孩子,他虽然没有艾伦三笠强大,甚至在训练时体力不足,但他都没有放弃。他沉默的苛刻自己,希望赶上朋友的步伐。   但这些默默流汗默默支撑默默煎熬的训练,他从来只字不提。他接纳朋友的诉苦,容纳挚友的脾气,但他自己的那份痛苦,无人倾听。   望着阿尔敏清瘦却固执挺直的背影,他独自向一片黑暗走去,匿身。   有时候我会在夜里躺着,听着周围万籁寂静,脑海反复迎出那个离去的背影。我是真的很难过。   我总是觉得,我好像把整个世界的落寞,全部留给了他。   就这样不明就里的度过了许多日子。再一次偶然的路过中,我走在通往宿舍的丛林小路,从树林的缝隙里看到了阿尔敏的金发被一群训练兵包围着往角落步步后退。在墙边孤独灯盏的昏黄灯光下,那一片明亮的金黄仿若在黑色无边的深海里浮沉,孤苦无依。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是上纁太太的一片让明文《无人远征》,我很明确的说出来的哦~没有抄袭。不过太太的那篇让明文有人r15……我就没有啦……【不会写肉默默哭】   对了……好像说着说着就剧透了……不说了= =   ☆、夜与光明背道而驰   “喂!你这小子!躲什么躲!”为首那个人高马大的训练兵开始挤捏着手指关节,咔嚓咔嚓的响声混着他紧逼这阿尔敏的脚步,在黑夜里犹如暗涌蠢蠢欲动。   “嘿嘿嘿~这小子长得真像个妞……嘿嘿”旁边的小胡子训练兵饶有兴趣的坏笑着,看着阿尔敏的脸,赤【】裸的目光扫荡在各个角落。   “哈~上吧~”有人起哄到,阿尔敏已经退无可退,所以的逃跑路线已经被这群人堵死。   “别过来!!”阿尔敏目光凶狠的向蠢蠢欲动的那个小胡子吼道,企图增加威慑,但发抖的音尾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与无助。   阿尔敏的吼叫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适得其反。阿尔敏的吼声更是增加了那群禽兽的兴致,为首的变态甚至“桀桀”笑着开始解皮带,有人开始用上去了抓住了阿尔敏的金发,然后想要固定他的手腕。   阿尔敏的强烈反抗根本无济于事,体力的差距让他任人宰割。阿尔敏开始疯狂吼叫,拳打脚踢。   我躲在草丛里浑身一震,我一开始以为只是类似于打架斗殴,男生的事情我不懂很自然。但是这群训练兵的意图我突然就明白,一种森冷的感觉漫布全身。   他们是想把阿尔敏当女孩来发泄!   一群猪狗不如的猥琐人渣!   愤怒铺天盖地的用来,我咬紧牙齿双眼泛红,开始大步突破挡在我面前的郁郁苍苍草丛树林,窸窸窣窣的声响从我的脚边响起。   疯一般的冲向那个正在经受屈辱的男孩,那个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男孩,那个坚强得让人心疼的男孩。   突然阿尔敏从衣袖里拿出了刀片,惊恐的放在了自己脖颈上,手指微微发抖,在灯光下显得苍白的脖颈顿时多了一道血痕。他的声线不稳呼吸急促,“滚!!”   那群人渣似乎被阿尔敏的自残行为吓到,他们看着阿尔敏已经接近癫狂的样子,好似怕事情闹大。“切”了一声松开了固定阿尔敏的手,俯视着喘气的阿尔敏,一脸不屑,正打算离去。   “你TM的给我站住!!!”   我冲出树林,正想狂吼叫住这群人渣,突然另一个愤怒的男声从另一个方向爆裂传来。   艾伦?我转头停下脚步,站在夜里树林模糊的阴影里。   让一手提着口袋,阴冷的勾起嘴角,头发有些凌乱,汗珠未干。他刚刚训练完毕正打算通过这条路回宿舍,就看到一副这样禽兽不如的画面。   他急速跑过来,划破的风声飒飒的叫嚣,手中的口袋被他一把仍在了旁边,里面的物品散落在空中。在对方愣神的时候一记重脚随着惯性猛地踢在了人渣头头的脸上,让的身体旋转,然后重拳打在对方的肚子,一声闷响。   人渣看着老大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在地上抽搐,叫着四散逃跑。   我站在阴影里,愣神。   “呵,怎么?饥不择食了?连男人都不放过,”让冷笑着,嘲讽在挑起的嘴角上加深,他抓住对方的肩膀,猛地一个过肩摔。肉体猛烈碰撞到地面的闷响和一声惨叫响起,“真是恶心。”   “没事吧?”让踢着匍匐在地上惨叫的人渣,问向身后瑟瑟发抖的阿尔敏。   “没,没事。”阿尔敏眼神有些恍惚,他把凌乱的衣服整理好,缩在墙角的阴影里,肩膀微微发抖,金发在黑夜的笼罩下暗淡无光。   “滚吧。”让一脚将求饶的人渣踢远,看着人渣屁滚尿流的离开,他缓缓转身,走到阿尔敏身边。   “我说啊,你不是一天跟在艾伦后面吗?那小子呢?”他蹲下来,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让埋头逃避的阿尔敏一颤。   我定了定神,这一切的转变发生在一瞬之间。正打算走出去,我突然听到了阿尔敏的有些发抖却强装镇定的声音。   “不,不要让他们知道。”   “哈?”让有些疑惑的尾音挑起,但阿尔敏埋下头,不再言语。   我一震。我自是知道阿尔敏所说的“他们”是指谁,迈向前方的脚步突然冻结在半路中。缓缓的将前脚收了回来,我移动到树林的一个隐蔽的阴影里。   我不知道原因,但我尊重阿尔敏的决定。   让站起身,看着阿尔敏缩成小小的一团,有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金发,感受着对方的颤栗。“能起来吗。”他伸出手,看着阿尔敏微微抬起的双眼。   阿尔敏坐在原地,看着背光的让,让的面部全部藏在阴影里,边角的灯光微微漏进来,双眼里一片柔和。他看到让眼中微微浸润的怜悯,突然感觉内心一种屈辱感油然而生,比刚刚按到在地上时的心灰意冷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自己,能起来。”他低下头,忍住了眼里快要滴落的脆弱,双臂吃力的倚着墙壁缓缓站起来,佝偻在让的面前。   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双眼,神情模糊,声音里是一片隐忍的倔强,“你不用,同情我。”   “啊……哦。”让的手僵在空气中。转过身,他有些震惊的看着阿尔敏摇摇晃晃离开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   夜的阴冷慢慢降下来,墙上那一团小小的昏黄的光在黑暗中孤苦无依瑟瑟发抖。阿尔敏用力抓住胸前的衣领,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徘徊在夜的深处。他靠着记忆走向宿舍,脚步虚弱。   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站在阴影里的我。擦肩而过的人,刻意压制的抽噎声,眼泪碎在地上无言的哀伤。   他面色如常,仿若平日里从训练场散步回寝室,但他的双唇紧抿,眼泪从他空洞的双眼里没有克制的落下。他边走边哭,所有的痛苦在这个夜晚全部化作了一行清冷的月光。   谁的眼泪溅落在我的脸上,一片冰凉。   “喂!阿尔敏。”让好似回过了神,追上来。“阿尔……”他看着阿尔敏无声的哭泣,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闷在心间回荡。   让一直认为阿尔敏是个很温和的人,在他与艾伦吵架打架的时候,这个并不高大的男孩总是冒险卡在中间分开他们两个,然后笑着说“和平处事和睦相处”。说实话让对这个温和的男孩并不感冒,他觉得过于温柔的人不适合生存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但是今天,他看见这个一直笑着温润如玉的男孩在一个夜晚痛苦的承担一切,在寒冷的角落独自落泪。他不知道这个男孩被这么欺负是不是第一次,会不会被变本加厉,会不会就猛然消失在了黑暗里。   不敢想象。   他突然觉得阿尔敏一直温和笑着的样子很好,那种不争世事关心他人的阿尔敏其实也不错,总比现在这个在黑夜里默默落泪彻骨寒冷的阿尔敏好上一百倍。   “阿尔敏,我陪你回去。”让顿了顿,收回了他平日里随性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的走在阿尔敏的身边,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沉默的陪伴,无声的守候。   走着走着,“让,麻烦你不要将今天的事情让艾伦三笠和米亚他们知道。”阿尔敏突兀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他缓缓的第二次提出这个请求。   “啊……好。”让意外的听到阿尔敏的话,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然后又恢复了沉默。   看着阿尔敏和让走远,我才慢慢的从夜月的阴影里走出来。   不得不说,我的内心五味杂然。   我并不清楚阿尔敏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他们”明明这么多年来相濡以沫。   我抬起头,今晚的月亮孤独的游离在墨蓝的夜空,月色戚戚。这么寒冷的夜晚,这么痛苦的长夜,一切都会在日出来临的时候消失殆尽。   我仿若又明白了阿尔敏为什么不愿告诉我们,就好像黑夜里的痛苦都属于黑夜,与白日里的一切不相关,不交集。明天,又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我们都背负黑夜,与光明背道而驰,踽踽独行。   “但是啊,阿尔敏……”   我拾起了让遗忘在空地上的物品,一一捡起来装在袋子里。   但是啊,阿尔敏,“所有的黑夜都将殊途同归。”   我沿着那条目睹了一切的小路慢慢回到宿舍,已经过了门禁。   我艰难的躲避着管理士兵的视线,从后面爬了进去。悄悄的打开门钻到了自己的被窝里,久久难眠。   夜如其何?夜未央。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写崩没有……偶已经很努力的去揣摩了人物性格……但是不知道崩没有啊……【好忐忑】   看过漫画的孩子都知道,让和阿尔敏很亲近啊。在后面有一话里,阿尔敏被同性恋骚扰,让说:“喂阿尔敏,我来处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有一话,调查兵团被中央宪兵团追杀,让就要快被人用枪打死的时候,阿尔敏抛弃了之前的犹豫快速开了枪,那是阿尔敏第一次杀人……   对了!露珠有一个通知哦:由于露珠暑假要出去浪~所以从这章开始就是隔几日更啦~小伙伴们见谅哦~等露珠27号归来又是日更啦!   ☆、自由,为何不选择死亡   早晨如约而至,阿尔敏和艾伦还是一切如常的坐在我们对面吃早饭。阿尔敏还是正常的吃饭,正常的谈笑,在经过昨日那些人渣面前的时候面不改色,在理论基础知识测验的时候照样名列前茅。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偶尔从严丝密缝的面具下露出的一丝无助与慌乱没有任何人注意。   在上午的训练快结束的时候,我有意无意的移动到让的身边。   让在训练结束时满头大汗的喘气,他兴致勃勃的看着其他成员没有通过教官的考核而被罚做俯卧撑,而且这个混蛋还时不时叫声好。   我犹豫了一会儿。   “让。”我用只能被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呼喊他,右手在他的背上狠狠一戳。   他一脸幸灾乐祸的脸上表情一扭曲,“嘶——”的一声叫出来,然后一脸吃了翔的表情恶狠狠的望着我,“怎么?”   “午饭之后到食堂后面的空地来,我有事情告诉你。”他的吼声惊扰了周围太多的同期生,我斟酌了一下,面色平淡的告诉他。   “呵?怎么?告白?”他一愣,然后突然恍然大悟,一脸居高临下的戏谑看着我,欠扁的笑容让我瞬间理会到了艾伦的心情。   “我可告诉你,我只接受三笠,死心吧!”他故作慷慨的语气再搭配那一张得意洋洋的马脸,趾高气扬的抬高头。   周围更多的人被让夸张的语调吸引得转过头,饶有兴致的围观着“告白”现场。   我忍着周围火辣辣的目光,嘴角一抽,告诉自己,和平处事和睦相处和平处事和睦相处暴力损形象不跟傻逼计较无视傻逼无视傻逼……   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最鄙视恶心的表情,冷漠的瞥了一眼让,决然转身,“放心,我对傻逼没兴趣。”毫不留恋绝尘而去。   午饭过后,阳光暴烈,金黄的炽烤着那片食堂后的空地,我在屋檐下一排阴影听着蝉鸣等待已久,坐在石头上百无聊赖。   终于,我在已经空无一人的空地等到姗姗来迟的让,他一脸不耐烦,“喂!到底有什么事啊!”走到我身边,“快说吧。我可是要进宪兵团的,没时间陪你耗。”   我没有理会他,把自己身边的口袋递给他,“你的。”   这个口袋正是昨晚让遗落在树林边的口袋,里面是训练过后的衣物和毛巾。   “哦,谢谢啊。”他漫不经心的拿着口袋作势要走,突然身形一顿,好像想起什么猛然转过身,面色凝重,“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缓缓站起来,严肃的看着已经满身是刺,处于防备状态的让。平静的,一词一句,清晰的告诉他。   “我看见了。”   我仰着头,清楚的看着他双眼渐渐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语气阴沉,“什么时候?”   “全过程。”   我用手扇了扇,天气太热,热浪滚滚的扑向这仅剩的阴影。难以想象昨夜曾是那样彻骨的寒冷。   “谈谈吧。”   与让交谈之后,他与我分道扬镳,我们共同约定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由于友情理应尊重阿尔敏,但让的初衷,我就不得而知了。   “哦对了,”我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转过头呼喊将要转弯离去的让。“怎么?”他转过头,侧着脸,阳光躺在外面的一半脸里,鼻梁嘴唇的阴影显得立体。   “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对吧?”我有些希冀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明亮,嘴角一勾,随着一声鼻音走远,褐色的头发随着他的脚步暴露在阳光下。   我皱眉,在他快要远去我的视线时,我听到了他的声音穿透了空气,微微弱弱的到达了我的耳边,“当然。”   在前往寝室的时候,我听着蝉鸣一路沉思。我一直认为让是一个挺自我的人,换一种说法,就是做事目的性很强。这一点和艾伦意外的符合呢。他之所以答应我的要求,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或许是因为同情?   哈,谁知道呢。   在寝室里稍作休息过后,我拿出了藏在床底的立体机动。如同上次见它一样,看着它在窗外斜射进的阳光的照耀下,泛出一道犀利的银白色的金属光芒。情不自禁的抚摸,看着钢铁倒影出的手掌影子,一种震撼与激动让我的手微微发抖。   一道锃亮的银白光芒犹如猛兽双眼,蓦然睁开,警惕的望着这片即将属于它的天地。这头野兽已经沉睡了太久,养精蓄锐,它的锋利獠牙将要苏醒,它即将听到风声咆哮天崩地裂,它即将在傲然山野君临天下,它即将自由。   佩戴好立体机动,沉重的坠感掉在双腿旁和腰间,把刀柄放在了腋下的架子上。我开始来来回回的走路,听着腿边的两个铁匣子和气瓶在运动时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响声,激动得几乎不能言语。   “米亚,有什么问题吗?”三笠站在我旁边整理这身上立体机动的绳索,有些疑惑我为什么走来走去。   “没什么啊~哈哈。”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立体机动上。不得不说,好不容易习惯了皮带组的时候,立体机动的重量猛然使脚步沉重了很多,腰后腿侧挂着的螺旋喷射器和气瓶刀鞘重量相当不轻。   “好了!走吧!”萨沙手忙脚乱的扣紧了皮带,完成了最后一步。她大汗淋漓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吆喝着我们走向训练场。   “今天!你们这群废物要初次接触真正的立体机动!……”基斯教官又一次让我们站在太阳暴晒的训练场里,他站在台上,洪亮的吼声里是惯有的讽责,“……我虽然认为教你们这群白痴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这是作为一个士兵最基本的技能!……”   在他终于讲完了的时候。全场士兵双腿训练有素地猛然并拢,神情严肃,“嘭!”的一声巨大闷响,然后无数双手用力抵住自己澎湃的心脏,嘹亮雄壮的声音犹如巨浪拍石,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是!!”   从最一开始按照理论考试教导的步骤,准备好身形,然后射住绳索。   我在我的训练位置立定,一按按钮,腰侧的狭长铁箱猛然一道绳索“嗖——”向前方快速钻去,钉在面前的墙壁上。砖石破裂的声响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响起,碎石陆陆续续落下来,裂缝以裂洞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后座力将我向后一推,继而是一种向前绷紧的力量又把我的腰身用力向前拉去。一前一后的拉力让我的脚步一闪一退,只能靠小跨一步稳住身形。   我定了定神,专心听着教官下一步指令。反复锤炼记忆的步骤里,第二部就是喷出气体,在空中调节平衡。   “开始!”洪亮的吼声一声令下。   我立马喷出身后的气体,“撕拉——”一声,腰后是一阵向前上方强猛的推力,我的上身和双腿由于惯性向后弯曲,脚步离开地面猛然腾于空中。   身体开始朝着绳索的方向迅速移动,周围是划破的风声和迅速变化的场景。开始调动皮带组上的肌肉,均匀分配重力后身体开始在皮带上着力,在空中快速切换姿势。   头部朝向运动方向,双腿向后弯曲,手臂收缩。如理论上一样摆出一个受阻力最小的姿势向前冲去。   视线急速拉近,十米开外的墙壁在一瞬间近在咫尺,风声在墙面上撞回擦过耳边,空气在耳膜边暴烈。   在某一个位置绳索自动断开归回,身体失去指引依靠关系向前,努力将身体向上拔高,用最快也是最后的速度冲向墙壁最高点!   “哗——!”一切调整动作在身体将要撞在墙上的时候完成,在冲出最高点的那一瞬间,阳光猛然将我吞噬,我在空中保持姿势的时候,看到了蓝色澄净的苍穹和飘逸自由的云。   气体停止喷射,身体还在缓慢向上。我头一次从高处服侍这一片大地,无尽蔓延的土地上下起伏,远处的城镇全部潜伏于脚下,风声喑哑咆哮,一切的枷锁脱开,地面上的一切痛苦不复存在,轻松愉悦开始重新斥满心肺,吐息间是一片自由。   仿若飞翔,自由为翼。   那么一瞬间,我好像懂得了调查兵团的意义。因为我在那一个眨眼,好像看到了蓝白交间的翅膀,它融入蓝天,赋予人类飞翔的能力。   在落到地上的一刹那,抱头翻滚作为缓冲。当立体机动在翻滚间哐当哐当的响声渐渐停止,我抬起头,怅然若失的望着那片又一次远离我的天空,它收回了接纳的双手,重新睥睨这个囚禁在鸟笼的弱小人类。   “米亚,”三笠走过来,她最先到达了终点,墙边是陆陆续续飞奔过来的同期生,“还好吧?”   “啊……挺好的。”我扭了扭脖颈,活动活动身体。然后笑着招呼顺利通过训练的阿尔敏和艾伦,把刚才自由如风的感受归为了幻觉。   自从这一天后,立体机动的训练开始日渐熟练,在空中切换姿势,躲避障碍物,降落在房顶奔跑,在奔跑飞驰中定时训练……   有时候当我在空中收回绳索,翻转一圈后急速降落时,迅猛放大的地面汹涌扑来,风浪千军万马,落叶灰尘在眼前迅速放大,撞击迫近。我会在离地面最近最凶险的一刻再向建筑屋射出绳索,然后再一次与即将碰撞的地面擦肩而过。   甚至有一次在切换绳索的最低点时,我的衣领擦过刚刚落到地面的黄叶,衣服褶皱里沾上新鲜的泥土。   当然,我被教官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他说我这种不要命的飞法还不如去给巨人加餐。   我站在他面前,无言以对。   我自然不是轻薄性命的人,但是我没办法说出,我很享受这种临死的释然和死里逃生的快感。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变态的心理。我只是觉得那种死前的宁静简直让人沉迷,不顾一切的奔赴自由,就犹如那天我在天空的最高点看到的澄澈安详,我在地面的最低点也同样看到,只是它来得更凶险代价更大。   同样是自由,为什么差别那么大?   同样是自由,为什么人们不愿意选择死亡?   同样是自由,为什么没有翅膀的人类执意要飞翔?   这是为什么呢?   对啊……为什么呢?   很多年后,我加入了调查兵团,身边的人一批一批离我而去,熟悉得面孔变得寥寥无几。我在一次壁外调查中几乎全灭濒死的时候,我才明白。   因为人类,从不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现在露珠应该还在车上哦,自驾游~!   下一章将隔两天,也就是20号哦~   ☆、米亚首次被告白   阿尔敏最近与让的关系逐渐变好,有时候能看见他们一起训练或者交谈,但这让艾伦十分不满。   我再问艾伦为什么会不满的时候,他走在我前面不看我,脚步急促,然后小声嘟嚷:“我觉得,这样,不就跟背叛一样了吗……”他那个时候已经比我高一点,看着地面,黑棕色的头发在明明暗暗的灯光下有一种毛茸茸的光羽。   我一愣,然后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走在他的身边,“小屁孩!阿尔敏和我们一样,始终是你的好朋友啊。想这么多干嘛!”   我和艾伦的脚步轻轻的,不急不缓。我在轻柔吟唱的风声里微微听得见他平稳的呼吸,颇有一种平静安稳的感受。   “是啊……”他微微沉思,然后低喃。   我把手背在后面,偏长的灰发被随意揽在肩后,两鬓是不长不短的碎发随着脚步前后晃动,扇动起细小的风流。   十几岁的男孩都有一个心理,自己的朋友和自己讨厌的人走得近,都会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我们啊,不管怎样,都是最好的朋友哦。”我笑着告诉艾伦,本意是为了安抚他那个小男生的别扭心理,但不知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心里竟有一种淡淡感慨。   “我们……”我望向远处将暮未暮的天,“都会在一起的哦。”   彼时的我一直相信,不管怎样,不管如何痛苦,不管世事变迁,我们都会在一个将暮未暮的傍晚,听风声婉约,相约前行,永不离弃。   但当我们去面对这个世界巨大的命运时,我们所有的信仰都毁于一旦。   艾伦啊,当我们真正分离两个世界后,你们还会真的背叛这个轮回的注定,记得一个灰发灰眼的女孩对你们说的永远在一起吗?   暮色将近,无人言语。   “米亚在吗?”我正在宿舍里翻越立体机动的理论研究,门外突然有个把黑发扎成两个发束的女孩小心翼翼的探头问到。她的目光在语句问出后开始左右寻找,声音小得仿若风一吹就散。   “啊?在的。”我有些疑惑为什么现在这个点还有不认识的人找我,但出于礼貌,我还是放下书本朝她微笑,“我就是,有事吗?”   她微微放松的朝我歉意的笑了笑,“米亚,我是朱莉道尔。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你能跟我出去一趟吗?”   看着她有些生涩但鼓足勇气的话语,她的双眼里流露出希望我答应的希望。   这个时间点出去很不保险,因为这个时候外面守夜士兵很少,而且容易过了门禁就回不来。虽然我不是没有翻过墙,但是被抓住了扣学分也是很困扰的。   但是看她满脸希冀的样子,我默默叹了口气,“好吧”答应了下来。   她领着我走出了宿舍,走到了宿舍旁的小树林里。这里灰灰暗暗的,树叶间的缝隙偶尔落下几点月光光斑,随着黑暗的树影摇曳而变化着。窸窸窣窣的声响混着不知名的动物的鸣叫,偶尔还有昆虫飞过的振翅声。   她边走边说,语气温和。她说是一个男生约我出来,这个男生好像是叫托马斯。我的脑海里好像有这么个人。   浮现出来的是一头浅金色的短发的男孩,笑起来阳光明朗,身形高挑,立体机动在力量方面拥有立锥之地。他曾在我被教官训练得装死的时候偷偷递了一瓶水给我,但是由于被基斯这个光头黑烟圈发现而跑了一个下午的圈。   我记得当时我在他跑得快虚脱的时候给他递水道谢,他撑着被夕阳染红一侧的铁杆,大口大口喘气,然后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好像想说了什么,结果一下子晕了过去。   正当我还在回忆的时候,走在前面领路的朱莉突然停下来,我差点撞上她。   “怎么了?”她一直背对着我,没有转身,“到了?”   我疑惑的四处张望,出来郁郁葱葱一片黑暗的树林,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在周围。她微微侧过脸,神情藏在黑暗里,看不真切。只是影影约约看得见她脸颊上的水光。   “你怎么……哭了?”我完全理不清现状,手忙脚乱的从裤包里泛出一张用过一半的纸巾,递给她,她接下,低声说了声谢谢。   在她哭得语不成句的时候,我叹了口气,陪了她一会儿。恐怕今天的托马斯之旅是要报废了,我开始思量着如何回宿舍。   在我扶起她离开的时候,她突然紧紧握住我的衣袖,抽噎道,“我只求你一件事……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什么????   我顿时慌了手脚,“那个,那个……我,那个……我好像也许大概喜欢男生诶……”   听到我不知所措的话语,她一愣,然后破涕为笑,“放心,我也喜欢男生……而且也只喜欢了一个……”她渐渐止住了眼泪,有些悲伤的语调轻轻响起,“我一直一直很喜欢托马斯……但是……”   在听完她的讲述后,我想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的悲伤却常见的爱情故事。总结来说就是朱莉喜欢托马斯而且喜欢得奋不顾身,结果托马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喜欢交集不深的我,然后经过了一系列虐心虐身感人肺腑的自白与争取,但是托马斯还是死不悔改,今天想要约我出来告白。   至于为什么约我出来的是朱莉,她所说的理由是想看看托马斯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她说她在看完我之后觉得自己弗如远甚,忍不住以泪洗面,最后苦苦哀求我让托马斯给她一次机会。   听完这个冗长的故事我直接愣在了那里。我自认为我在前世看过不少的言情小说,这种故事并算不上什么新鲜,男主视角女主视角我都看过不少,但是我从没想过我居然亲身体验里一次女配视角。   怀着对女性同胞的同情与理解,我有些愤懑的见到了托马斯。   见到托马斯的时候,他坐在一片湖的旁边。这片树林以这篇人工湖为中心,跋涉过郁郁葱葱的森林后,看到了一汪清泉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细细碎碎的亮光仿佛轻纱曼曼,颇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蓝色澄澈的湖面是万千月华,在闪闪烁烁的湖面上仿若一半真实一般梦境,轮番交替,一夜明月一夜笼纱,过往间尽是流动的安详润泽的诗句。   托马斯坐在湖边的凸石上,有些无聊的一粒一粒向湖里掷石子,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或长或短的弧线,弧线的尾端是一朵溅起的浪花和荡漾的涟漪。   “你这样打扰了湖底的鱼睡觉,”我跨过小石子,走向托马斯,“是不道德的行为。”   他向湖里扔石子的手一顿,然后一脸按捺不住的欣喜,在听到我的话后,握着石子的手在身后躲躲藏藏。   我坐在托马斯的旁边,保持着与他不远不近的距离。这个开朗的男孩一直兴奋的笑着,他有时候会摸摸我的头,短短的浅金色发丝把他的笑容衬得纯粹干净,就像夏日里骑在单车上的白衬衫。   我突然有种罪恶感,明明已经知道剧情却还要来赴一场没有结果注定失败的约定。   “米亚,长话短说吧,”他镇定下来,眼神安静的望向湖面,微微勾起的嘴角挂着过往的夜色,“我知道快过门禁了,说久了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他忽然很郑重的望向我,眼里是溢满的星光。我仿若在那一瞬看到了一个男孩最赤诚的一面,他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把一切献给我,只等我抬手,他便可以用生命守护我,无论结局,至死不渝。   “我喜欢……”“打住!”   我的内心突然一种强烈的搏动,一种患得患失的感情汹涌袭来,开始疯狂吞噬我的理智。我一点也不想听到那句话,我知道这句话连着这片忠诚是没有结果的,我不能让他白白把自己一切交付给一个完全没有结果的感情身上。   我得阻止他,我得让他悬崖勒马。   这样,我也能好过一点。   “托马斯,你听我说,”我的心脏砰砰跳动,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激动,我甚至不敢看他炽热的双眼,“这片感情是没有结果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个世界很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得死在巨人口中,”我开始语无伦次,“所以,所以,就算成功了也没有未来。……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不要让感情成为生命的阻拦……”   “米亚我……”“好了不说了……要到门禁了,我得走了!”   我迅速站起身,开始疯狂跑向来时的路,我越跑越快,心跳极速作响,几乎每跑一步我的耳边都能听到心脏搏动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在逃避什么,我甚至不敢回头,我怕看见那双炽热失望却注定辜负的明亮的双眼。   抱歉,托马斯。   这个世界不属于我,我不能留下羁绊。   真的,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楼主可能在丽江啦~很漂亮哦~   托马斯是个好孩子哦~是不是有点熟悉?   下次更文时间暂不透露~隔不了几天哒~希望回来涨几个收藏啊T T……收藏不要掉……   ☆、半路遇袭   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当托马斯在来找我的时候已是一个星期过后。   他站在女生宿舍的空地上,抬头望向我们寝室的窗口,他一直固执的抬头望着,时不时呼唤我的名字。   我终于下了楼,他走到我身边,习惯性的想要摸摸我的头,我如遭雷击的一闪躲过了他的手。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托马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   “不,米亚,”他的手一僵,然后收了回去,很温和的说,“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毕竟我不能对你说些不负责任的话。”   在我回到寝室过后,我真的不敢相信托马斯就这么放弃了,他只是最后告诉我,他希望能和我再谈一谈,还是在小树林的湖边,那个波光粼粼的地方。   我终是赴了这场约定。与上次一样,当我到达小湖边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湖边等我了。只是这次,他没有再扔小石子。   还是坐在了他身边,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看了看我,笑着开了口,“我还能,摸你的头吗?”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心里五味杂然,点了点头。   这个双眼明亮的男孩,这个开朗热情的男孩,为什么为我染上了黯然呢?   他笑着把修长有力的手搭在我的头上,温柔的揉了揉,宠溺的笑容仿若这个澄澈的湖,沉默轻柔的陪伴,缓缓拂动。   他给我说了很多,大多都像饭后杂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平平淡淡不咸不淡的,在我耳边轻轻诉说。我有时候插上一两句,他便笑得很开心,有时候我一句话都不说听他缓缓的讲,讲久了,他也不气恼,浅浅的笑着,犹如湖面平静的晚风。   我突然说:“托马斯,朱莉喜欢你,你知道吗?”他听到我的话后微微沉思,眼里是一片愧疚,他望着湖面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米亚……我不喜欢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他顿了顿,垂下头,“朱莉是个好女孩……”不语。   我抬头望向星空,一片茫然。托马斯突然又用手摸摸我的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米亚你,好像一直不愿伤害别人,”我转头望着他,他回望着我,微笑的神情是一片温情,“但是米亚,我们都要活着。有些事,迫不得已的。”   “所以,为了你自己而活吧。”   这个声音一直在我的脑里回荡,它是那么轻柔,以至于很多年后我一无所有时,总是听到它,就泪如雨下。   模拟狩猎巨人训练。   大大小小的巨人模型被安置在了森林里,每一个巨人模型下面都有一位士兵负责,他们会制造出巨人运动的情态,制造出突发状况和紧急事件,以测出士兵的应急能力和对危险的感知度。   这一点,萨沙做得很好。当然,我会说这一点,自然就是我最拿手的一项技能了。   除了反应能力较为出色以外,还有立体机动的控制与速度。对于立体机动的控制能力大多数是来自于我有些变态的体验临死的心理,想要感受死亡迫近而又及时逃出来,是需要水平的。为了满足我的心理,在立体机动的理论与操作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从气体的喷出量到身体的受阻变化,以及姿势的切换,这些都让我深夜研究了很多次。   所谓的天赋只是一部分,后天的努力才是关键,我想谁都懂这个道理。至于速度,不得不说,我逃命的时候速度特别快。   最痛苦的应该就是力量的问题,每次在模拟砍后颈的时候深度不够,因此我没少没光头基斯教官骂,他不断的给我增加训练量,但是每次都以我摊在地上装死结束。虽然装死抵过了不少俯卧撑,但是在基斯不遗余力的监督与暴力下,力量有所增长,基本上砍后颈的深度足够。   分数的增加是靠理论考试等级以及训练的优良状况评定的,分数的多少是最终毕业排名的依据。如同漫画里所说,进前十的训练兵有资格进宪兵团,并且在同期生中也有很好的声誉。   这次毕业前的最后一次模拟狩猎巨人训练是重要的得分测试。我在测试前算了算,如果这次全力以赴,那么进入前十应该没问题。   但是如果我一旦进入了前十,那么原先进入前十的人就会被改变,第十名的克里斯塔就会变为十一。虽然最后除了阿尼其他所有人都会加入调查兵团,但这也算改变了一点剧情。   到底要不要进入前十呢?如果进入了会不会因为改变剧情而产生蝴蝶效应呢?   在测试开始的前一秒,我都在犹豫。可是当教官一声令下,气体喷出,身体猛然奔赴空中的时候,我想我有了决定。   我并非不上进的人,但是总是因为许多事非得已的理由,总是在中游间徘徊不定。可是我是人啊!我有自己的目标!我是活人啊!我听得到自己的心脏!它在跳,热血滚烫!它在灼烧!在喷涌!   “所以,你就为自己而活吧。”   为自己活一次吧!管它什么狗屁剧情!   在身体猛然飞跃一颗巨树时,原本保险的立体机动操作方式被我完全舍弃,我开始了攻势。   “嗖——”绳索猛然射出,钉死在一颗树的尾部。巨大的拉力开始扯住身体往地面狂落而去。   “喂!米亚你干什么!不要命啊!”一开始飞在我旁边不相上下的康尼惊诧的看着我的行为,大吼。   撕破的风声在我耳边狂吼,轰隆隆的空气流动声随着迅速变换的绿色模糊光影,我在一瞬间伴随着重力落到里地面只有几米的地方。地面上的热气蒸腾在我脸上,泥土的气息疯狂涌进来。   时候到了!   “嗖——”绳索自动回到了腰两侧的铁匣,在我的操作下向前方那个巨大的10米级模型上方的树枝射去,然后那个粗壮的树枝猛地移动,我腰间开始被一股强大的拉力向上扯,身体由于惯性仍停留这向下的姿势,在空中迅速切换成发力姿态。双手举高刀面,一阵银白色锃亮的光刺眼而过。   收回绳索!身体开始向前下方下落,迅猛的速度由于重力的增加而更快!翻转!   “咣——”整个上身开始利用皮带组剧烈翻转,所有的动力加着肌肉的爆发力在那块红色的肉块钱猛然落下!刀片砍破过风声是一声清脆刺耳的破音!   世界在猛然旋转,手臂发力!下半身靠着翻转的强大动能使砍入肉块的刀片猛然往更深出陷入,然后依靠身体的惯性是钢刀切割收回!   在几个动作快速完成后,身体开始迅速下落,射出绳索,气体猛然喷出,逃出!   一头模型巨人,讨伐完毕!   “呜!哇!!!!”康尼在上空的惊叫让我忍不住侧目。   我看到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已经失去一块的肉块!双眼睁大,看着我大声呼喊:“喂!米亚!藏得这么深啊!好快的速度!!”   我忍不住笑起来,突然觉得全力以赴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啊,是啊。”   他迅速一上一下的调整绳索飞到我身边,“速度这么快气体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   靠旋转提升速度的方法我研究了很久。靠气体的消耗量来提升速度明显是愚蠢的,特别是在壁外。速度主要是用在最后一步“讨伐巨人”,从射出绳钉到切下后颈这一步,并且尤其重要。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想到了在动漫里看到兵长靠旋转提升自己的速度。但是他运用旋转主要是因为他的握刀方式不同,所以旋转我只用到了最后一步以弥补我自己力量不足的弱点。   我开始全面施展这三年学到的研究的所有,在这一次的模拟巨人测试中全部实施出来。没想太多,只是想为自己任性一次。   就在我沉溺在速度的快感里面时,我的绳索突然被什么往下一缩,拉力开始往后拉我的身体。   还没反应过来,我开始失去平衡落在了树枝上。本能双手抱头缓冲。   我睁开眼,看到自己的绳索上的绳钉还死角张开,固定在对面的树干上,操作绳索归回,我看到旁边的树上一个站立的人影。   我皱眉,“尤弥尔。”   她突然冷笑一声,然后跳到下一根低矮一些的树枝,与我平视,“哈,看不出你这家伙,挺能干的啊。”   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简直渗人。我开始感到愤怒,如果我没猜出的话,就是这家伙在我绳索射出钉在树上飞行的时候,她将作为我支持的绳索向下砍,虽然绳子没有砍断,但是足以让我失去了平衡。   “你为什么这么干?”   她冷笑。“你藏太深了,米亚。”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托马斯小暖男~   至于尤弥尔为什么要组织米亚继续赚取分数~请看下回分解~      ☆、糟心的测试   我握紧手里的钢刀,眼神凛冽,“是啊。”凶猛的林风吹得树上一片荫蔽的树叶哗哗作响。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尤弥尔,笑,“但是,关你什么事呢?”   她瞳孔一缩,突然脸上的肌肉剧烈向两边缩起,颊上的雀斑聚在一起密密麻麻。她笑得诡异,“长话短说吧米亚,”她的目光开始变得凶狠,“你可是阻挡了我的计划呢。”   “……”我警惕的望着一脸诡异恐怖的尤弥尔,双眉蹙起,“哦我知道了。”我突然恍然大悟,“你是想让克里斯塔进前十对吧?”   “真聪明。”她桀桀的笑了几声,然后猛地止住,突兀的空白在不断的回音里显得森然,“所以,你要怎么办呢?”   她的黑发被风扬起,脸上一片阴沉却笑得张扬,在树林的阴影下犹如黑暗里的鬼魅,“你是要放弃?还是死不悔改?”   我再次握紧手里的钢刀,手上的青筋开始爆出。看着她一脸阴暗的表情,我的脸上凝重万分,冷汗刷刷的往下冒。   尤弥尔在训练中实力强大,只不过她一直克制着。她一开始就估算好了,如果她退出,再加上克里斯塔在她的扶持下,定能进前十。然后克里斯塔就可以去安稳的内地,不用被迫接受马革裹尸的命运。   虽然我知道克里斯塔最后还是会加入调查兵团,但我应该怎么说呢。就算说出来也是不会被信的吧。   如果放弃,我是不会甘心的。但是如果……双方实力均不知晓,我不出手的原因是不知道尤弥尔的实力到底是多少,估测不到的话下手太危险。但是,现在一脸阴笑的尤弥尔心里也是没底的吧,毕竟在她心目中,藏了三年的我说不定还有什么不要脸的“绝招”呢。   都是心怀鬼胎啊。   我心里上下忐忑,赌一把了!   “尤弥尔,比速度吧。”我尽量面无表情无所畏惧的看着她,“如果你赢了我,我就放弃。”   我现在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速度了。但是尤弥尔可是速度型的巨人,我可不保证现在人形的她速度会不会还是很变态。   我死死盯着她,希望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一丝裂缝,希望看到一丝犹豫或者其他,那就是我胜算的把握了。   她无声的站在对面,收回了脸上的表情,不语。   就在我以为她要妥协的时候,她的声音响起来,“米亚,我不会和你比的。”我心里一沉, “现在如果我们再在这里逗留,可是会有军官来的。”她忽然深不可测的笑起来,看得我很不舒服,“到时候,我们两个都会被取消成绩的哦。”   “……切”我的脸上不再风平浪静,跟一个不讲规则的人说规则,真是蠢到家了。她完全可以拉着我破罐子破摔,她是有放弃一切的准备,但是我没有!   我的脑子开始疯狂运转,在放弃与坚持中权衡利弊。尤弥尔倒是不急,她悠闲的在对面的树枝上一脸戏谑看着我,偶尔说一说剩余的时间,再嘲讽着欣赏我脸上一波一波的惊恐与慌乱。   忽然,我心里蓦地平静下来,冷笑一声,来了!   “嗖——”绳索飞速射出,我把速度调到最快,猛然一踏树枝急速而过。后腰上的气体喷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喷出量带着我迅猛逃出。   耳边是呼啸的锐利风声,无数高频有尖锐的类似蜂鸣弦音从耳膜上飞快的划过,传递进脑海里,变成一种撕裂的痛觉。眼前的一切场景,都变化成了绿色黑色交相错杂的拉长光线,空气被切割成条状的利刃,开始疯狂划过我的皮肤。   我高速游走在疏密的树林缝隙间。这是立体机动十分危险也是被禁止的举动,树林太密的地方,立体机动的绳索会被阻拦,射出和归回都会受到阻碍。在高速飞行的时候更严重,绳索有可能缠绕在树枝上,导致固定不稳而掉落或者收回不便被拉扯。   但是这没有办法,我只有这么做才能逃离尤弥尔的威胁。   呵。我回头望向愣了一拍然后再飞速赶过来的尤弥尔,眼里满是冰冷。   没有人规定我必须在她不公平的选项中选择,不管选哪一个,损失只是或大或小而已。我在尤弥尔警惕最放松的时候,自己开辟一个选项。既然你不遵守规定,那么我也不会再去管这些狗屁规则了。   “我最讨厌有人威胁我。”在飞行中我遇到了一头被大部队掉单的巨人模型。15米级的,正好适合我的飞行高度。   “咦啊!”我猛喝一声,射出绳索紧紧射入模型的后颈,然后固定。巨大的拉力加上重力的指引,我双臂张开肌肉发力!猛然在后颈上方剧烈翻转!   “咣——”钢刀高速切割空气的声音!随着利器在肉体里用力深入划出,发出的声音又闷响变为嘹亮!   钢刀上的银光锃亮一闪而过,仿若沉睡的猛兽在盘古山亘上咆哮天地!地动山摇的震响是一代浑厚的君王俯视天下!唯我独尊!   “你!”在我收刀继续向前在森林里穿梭时,我听到尤弥尔在身后穷追不舍的声音。我没有回头,几乎能够想象在她眼中翻滚积淀的愤恨。   尤弥尔,既然你不愿意跟我比速度,我就逼你跟我比。   不得不说,尤弥尔的速度非常出色。在她全力奔进的时候,几乎与我并驾齐驱。我的气体先前在讨伐巨人模型的时候已经消耗了许多,虽然我很小心的控制了输出量,但气瓶里剩下的气体不再允许我任意挥霍。   就是这样,我开始减小气体喷射,她的穷追不舍开始有了渐进的趋势。终于,她冷笑一身闪到我的右翼,一刀砍下。   我最终和她一起掉落在地上,立体机动战被彻底放弃,开始了肉搏。   在我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时,她也坐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气。   眼前的这片天空被森林里的参天大树遮挡,向四周生长的枝桠和上面的绿叶,层层叠叠的把天空盖住,阳光照在那些展开的枝叶上,发出透明的翡绿色清澈的光,几乎可以看得见叶子上走过的生命的脉络,生生不息。   远处的鸟鸣此起彼伏,被树林隔离传播的清脆声显得空阔安详。风过耳畔,携来吹过树林的飒飒声,树叶掉落在发边,是一个生命最后的哀歌。   枕一曲林风,以叶为被,听着远处隔山隔水的宁静。   “喂,米亚。”尤弥尔还在大口大口的喘气,只是她的声音里是一股淋漓尽致的轻松,“这下我们可都报废了。”   “你别说话。”我闭上眼,淡淡道,“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头疼。”   她笑起来,原先的阴沉早已不见踪影,我清晰的听见她从喉间颤抖发出的喜悦。“我以前,可一直认为你是个孬货呢。”她坐着,落叶被风吹得窸窣作响,偶尔几片叶子伏在她的身上,她只是很享受的微眯着眼,“没看出来你还挺厉害的啊。”   “那是。”没理她,继续闭眼倾听。阳光细细碎碎的在地面上透出光斑,树林摇曳,光斑起起伏伏,我的眼前是一片或明或暗。   “你以前看起来总是温温和和的,连克里斯塔都说你很亲和,”她突然凑到我的身边,爽朗的声音穿到我的耳边,“真是让人嫉妒~”   我继续闭眼,扭动身体远离了她,“原来你吃醋就砍人啊,”我深呼吸一口气,鼻尖是一种晨光的芳香,不置可否的说,“我怕死你了。”   “哈哈哈哈。”她爽朗的笑起来,“我可没从你挑衅我的行为里看出这点呢。”   她把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睁开眼,看着她一脸的轻松愉悦。真是搞不懂这个人,打了架还这么开心。   “和好吧!”她把手伸出来放在我的面前,脸颊背光,柔和的阴影布满了她的双眼,背后是一片泛着绿莹莹的光的林涛,风吹过,发丝清扬。   “啪——”我把手伸出来,在她的手上一拍,冰释前嫌。   “走吧,”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落叶,把立体机动安置好,向她招手,“我告诉你,我的内心可是一头猛兽。不要惹我。”我向她亮出两颗尖牙,“不然咬死你。”   “哈哈哈,是吗,”她安置好立体机动,双手叉腰,把头扬起来,“看来我们一样呢。”   我没理她,踩在落叶上走出森林。她跟上来,走在我前面。   步子踩过的叶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步一步,由近到远。渐渐的,随着人的远去,叶子的声音也默默敛去了。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猛兽,你是疯兽。”   “是吗,那回去你去单挑基斯那个老光头啊。”   “……不要,你先去咬他。”   “不,我嫌臭。”   “……”   由于立体机动损坏且违规搏斗,我们两个都被取消了成绩。基斯这个光头黑眼圈把我们两个痛骂了一顿。在问及打斗原因的时候,尤弥尔快速回答:“感情原因。”差点没把基斯给气死。   在基斯气得要死不死的时候,我看向她,她也心有灵犀的望向我,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26好啦~露珠明天要回来啦~   ☆、毕业前夕   我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应该也不算短了,大致算一算也差不多有了五年。五年,多少个日夜,这个世界最终还是收容了我,我不知道该感激涕零还是怅然若失。   在我们快毕业的时候,我开始有了另一重担忧——托罗斯特区被破。   经过了七年岁月的冲刷,我脑海里的原剧情开始面目模糊。到了最后我几乎要每天都重复一遍剧情来保持我对剧情的知晓与熟悉程度。   “艾伦!”“让!!”“别打了!住手啊!!!”……   我坐在木制早饭桌前握着水杯,叹了口气。木窗外透出的阳光在木桌上是一块方形的橘红色的光,在木桌的边缘错位的落在了木地板上,微微蒸腾的暖色的光雾微微模糊。   时常上映的打斗场面,我早已见惯不惊。从最一开始急忙冲上去劝架到最后握着面包边看边嚼的地步,也可以算作是这三年训练兵时期的变化之一了。   “可恶!”让被艾伦一记空手翻撂倒在地。   他右手撑起身体,艾伦在高处面无表情的睥睨着他。“你丫!这明明不是教官所教的格斗术!”   艾伦不置可否的抬了抬头,双睫在眼下的眼窝里透出一圈黑色的光影,碧绿色的瞳孔抵住眼眶的最下端,碧绿的双瞳在阴影中显得刺眼孤傲凉意渗人。   “让!没事吧……”马克放下手中的水杯,坐在木凳上朝躺在地上的让低唤,“诶诶!大家别闹了!快去训练吧!!哈哈……”   我看着马克讪笑着吆喝围观的人群,头上的汗水和尴尬的笑声在人群里穿梭,不由得叹息。他这个班长当得还真是辛苦,几乎每天都要收拾自己班的成员捅出来的篓子,偏偏马克还是一个好心肠,不想让大家被无谓的扣分……   无奈的望着若无其事坐在我面前,继续吃他那已经被吃了一半的面包的艾伦,我欲言又止。让黑着脸皱着眉,揉着自己被强烈摔击的腿,骂骂咧咧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艾伦啊……”我斟酌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面包。   “嗯?”艾伦望着我,嘴里并没有停住进食。碧绿色的双眼在橙色的阳光下仿若一潭森林深处罕有人至的湖水,清澈浓郁,毛绒绒的光雾在睡眠晕晕沉沉,深处零星的黑点在光亮里明明灭灭,好似猛兽窥视的瞳孔,深不见底。   “额……”我看着他认真澄澈的碧绿双眸荡着金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又消失不见。我顿了顿,又不经意叹了口气,“那个啥,没什么……”   “米亚,”艾伦吞了嘴里的面包,不明就里的看着我,“你最近越来越喜欢叹气了。”   我一愣,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唇,呆滞的问,“诶?有么……”   “有啊。如果再加点皱纹我就可以叫你老太太了。”我看着艾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嘴里还叼了一块面包,第一反应又是叹气,但在艾伦的目光直视下,我又很难受的咽下去。   “米亚!可以过来帮个忙吗?……哈哈这位同学,回座位吧哈哈……刚刚?他们闹着玩呢哈哈……”   我听到马克在人群中寡不敌众,一脸痛苦的向我发出求救声。我又叹了口气,火速解决完最后一块面包,拍拍身上的面包屑,再喝了一大口水壮胆,大步走了过去。   在帮忙“稳定人心”的时候,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手忙脚乱的转过头,看到了托马斯站在我的旁边,顿时有一种想用钢刀斩乱麻的冲动。   和托马斯走出人群,他将我带到了一个冷清的空地。清晨的空气微凉,还有昨日夜晚凉月的碎屑,夹杂在浅浅淡淡的阳光里面。黄黄绿绿的杂草在黄土空地里交相错杂,未干的晨露反射出一道彩光,尽是稍纵即逝的风情。   托马斯看了我许久,我在他灼热的目光里习惯性的低头,看着脚下的黄土遮掩石板,露出影影约约的凹氹。皮靴的边缘在来时沾惹上了过往泥土青草的气息,泥浆星星点点的落在皮靴边沿,有的凝成黄点,有的中间还有深黄色的未干泥土。   他右手微微抬起,解下了左手上瓷白色的手链。“呐,送你的。”然后笑着递在我的面前。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微微有些薄茧,仔细看还有一些细小的未痊愈的伤口。那根有些纤细娇小的手链正被他摊在手掌上,在边角处反射着白亮却不耀眼的光芒。   那是一条用贝壳串起来的手链,简朴却不失精细。每一颗小小的贝壳都被精挑细选,没有一丝打磨,虽神形相似却都各具一格。瓷白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不嗔不争,在岁月与海水的冲洗下,静静陪伴静静守护,即使泛黄即使老去,都不离不弃。   这种温和谦逊,让我第一眼就想起面前这个阳光开朗的男孩。   “我上次去集市选了很久……啊还真是抱歉啊,只能送你一串贝壳……”他不知所措的望向四周,淡黄色的头发柔和得犹如透过纱窗的阳光。他在慌乱过后是一阵小心翼翼,“你,喜欢吗……”   他的神色仿若雨后湿润的小鹿隔江相望,隔着烟雨痴痴守望着一个不敢触碰却魂牵梦萦的宝物,想接近却求之不得,想放弃却无力舍弃。   我在这个世界头一次产生了一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说不出的抑郁在心里堆积,快要突破临界呼出欲出。   我抬头望向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我对你疏远平淡,为什么你还如此苦苦执着?   为什么你要对我好?值吗?   托马斯,值吗?   “值啊。”在我不知什么时候问出声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的回答,轻松得仿若已经重复想过却从未徘徊过千百次。   我沉默,站在他的面前。他看着我,没有言语。   他的手一直递在我的面前,里面是那只温润沉默的手链与那份注定没有结果的喜欢。他们就在那里,孤独却倔强的站立,我一回头,就能看到。   “谢谢。”我将那串贝壳项链从他的手心里接过,握在手里,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余温。只是当我用心去捕捉时,那丝温度却又消失不见。   托马斯在看到我收下手链后双眼里是一波喜悦和激动,眉眼含笑的把手放在了我的头上,声线轻柔,“能把它,带在左手上吗?”   在他充满希冀的目光下,我把手链带在了左手手腕上,感受着那串手链清润柔滑的触感和那流动在脉络里清晰的情意。   他的目光在我左手的手链上汇聚成了一道红光,灼热得仿若挣脱了一切羁绊与枷锁,它炽热而又明亮,疯狂而又悲凉。我感觉到他心脏有力急速的跳动,什么东西将不受控制,它将打破一直以来这不远不近的绳索,突破一切,暴雨将至。   “米亚!我!”托马斯开始急速喘息,他今天不知为什么变得无比急躁,他的理智正在燃烧,快要灰飞烟灭,“我喜!……”   “别说了!”我又一次刚硬的打断了托马斯的话。我自然是知道这句话是什么并意味着什么。   这个时代被黑暗浸了个透,没有什么光明能够单独照亮它。所以我们只要,也只能在黑暗中活着就好了,不要拖累不要累赘,我们只需要背负黑暗背负痛苦。   “托马斯,要训练了,”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我先走了。”   我站得笔直,挺直躯干走向前面。我只需要这样离开就行了,我只需要活着就行了,我不会后悔,我不会累。   渐行渐远。   我空洞的离开,耳边只有腕间贝壳撞击发出的声音。它们是那样平和,那样温柔,在这残酷的世界里那样诱惑人心,又是那样稍纵即逝。   走远,我微微侧头望了望后面,那个身影,依然固执的站在那里,目送我的离开。   多少次了呢……你是第多少次看着我离开呢。   痛吗。   ——你爱或不爱,我就在这里,不离不弃。   你想或不想,我就在这里,不偏不倚。   只为等你蓦然回首   我依然在原地爱你。   “米亚,你去哪了?”三笠走到我面前,她好像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我身后远处站着一个人,便垂了垂眼帘,“走吧。”不再多言。   三笠一直知道这件事,而我与她对于这种事一直心照不宣,例如托马斯,例如让,又或者例如艾伦。对彼此来说,沉默是最好的尊重,陪伴是最好的慰言。   今天艾伦莫名的很兴奋,他没有注意到我和三笠的不同,兴高采烈的把我们领到了广场。当我们到达广场时,广场早已人山人海。   “喂喂!米亚!”艾伦兴奋的拍我的肩膀,“今天可是调查兵团去壁外调查的日子啊!你这家伙也要精神点啊!”他不满看着我,拍我肩膀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哦。”我朝他龇牙咧嘴一下,表示我的心情很好非常精神,也表示肩膀快被拍得脱臼了。   “哦哦!快看!调查兵团!!”“那是艾尔文团长吧!!哇!!”“艾尔文团长!!请把巨人赶尽杀绝!!”“……”   人群突然开始一阵骚动,所有人的情绪高涨起来,呐喊感慨尖叫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有人开始往前面拼命拥挤想要亲眼目睹调查兵团的上层。   “喂!快看!那是利威尔兵长!!”   那是我第一次见利威尔,这个在三次元风靡一时耳熟能详的兵长。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披着绿色的自由之翼披风。一张年轻却漠然的脸,双眉颦蹙,鼻梁□□,双目低垂,一副对一切兴致缺缺的模样。他额边的碎发随马蹄的起落轻轻浮动,似心不在焉的扫过人群,又满不在乎的赶路。   他的双眼辨不清神情,黑灰色的眼眸被一层一层的覆盖掩埋,眼窝里的黑眼圈是一片阴郁。他仿若对这些场景都司空见惯,世界在他的眼里,是灰色的倒影,波澜不惊。   他背后那对白蓝相间的自由之翼承载了所有的希望,那些腐朽的希望,濒死的希望,尚活的希望,都一重一重压在他的肩膀上。   他英姿勃发,却慢慢腐朽。   他在拯救这个世界,但他失去所有的救赎。   很多年过后,我对着垂垂老矣的利威尔说,“你可还真是悲剧呢……”他那个时候已经完成了所有负重的使命,用毕生精力给了希望一个交代。   他那时褪去了锋芒毕露的外壳,憔悴地躺在一把木椅上,和其他所有迟暮老人一样,遥望夕阳。听到我的话的时候他挑了挑眉,然后不置可否的说:“我算什么,这个世界都是悲剧,”他顿了顿,似乎追忆起什么,“一个巨大的,轮回的,悲剧。” 作者有话要说:  兵长出现了~托洛斯特区被破也就不远啦!平淡过后又是战争与血腥哦!   大家会不会觉得托马斯的剧情有点多?……不过呢,如果亲妈我要是一点也不让米亚有人喜欢也太不人性了不是【妥妥的亲妈~】不过放心,女主是不会和原著人物扯上啥恋爱关系哒!【信我!】   不管怎样……求收藏变多【可怜脸……】,喜欢就收藏啊亲们,这样夕酱才有动力不是……= =   哦对了,说了半天可以叫偶夕酱哦~= =   ☆、特罗斯特区被破   艾伦站在我前面,听到旁边有人说“利威尔兵长一个人可相当于一个旅的战斗力啊!”的时候,情不自禁的低喃,“好厉害。”   他追送这利威尔的背影在拥挤的人群中渐行渐远,那么远,那么远,远得艾伦只看到了那影影约约的自由之翼和那坐在马背上那奔赴前方的背影。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知道那马背上的风景。   一个旅啊……那是多么强大……   这么强大的人是不是在壁外看到的风景是不是一片旖旎呢?在空中飞翔的风是不是一片叱咤呢?是不是就能够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呢?   我没办法告诉他,利威尔的天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灰色,因为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那片遥不可及的蓝,利威尔在空中翻转杀戮时的风景是一片血红,因为是他所想要保护的人的血液染红了大地。   没有什么美好的,没有什么留恋的,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   正式毕业了过后,艾伦和一些同期生去墙壁做补给工作。我和三笠作为第二批在自己待了三年的宿舍里收拾东西。   我坐在床板抚摸左手腕上的贝壳手链,仔细端详,仿若可以辨析眉眼。三笠在我旁边拖出她的大纸箱,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   我望着天上碧蓝澄澈的天,白云被风吹成了柳絮状,飘飘洒洒的随意飘在空中,透过的阳光稀稀薄薄,远处是一片金光,微风拂动。   多么平静的一天。我几乎都要被这个世界美丽的外表所欺骗。   “嘭——!!!!”天空突然一阵金绿色的强光撕裂!风暴烟尘猛然从城门袭来袭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好似要冲破耳膜,脑袋里是一阵蜂鸣弦音狂响,眼前一道猛烈的白光!!   我和三笠被地面突然的冲击撞到在地。当我们缓过神来时,似曾相识的耳鸣光影和大脑昏晕,还有熟悉的爆炸声狂风暴……   我双眼恐惧的望着三笠,颤抖着说,   “托,托罗斯特区……被破了……”   艾伦和康尼等人随着立体机动绳索回收落地的声音来到了训练场,“艾伦!艾伦!没事吧!”三笠急忙冲过去,她握住艾伦的肩膀,开始上下打量,声音里满是慌乱。   从托罗斯特区被破的消息传开以后,整个训练兵团开始进入一片恐慌之中。   当三笠得知艾伦和他所属的班就在今天被迫的城墙进行补给的时候,脸颊刷的一下惨白,几乎站立不稳。我马上扶住她,她倚着我的肩膀,双唇发抖,眼神空洞,“我要去找他……我要找艾伦……艾伦不会有事的!”   所幸在三笠彻底暴走之前,艾伦平安回归。   “耶格尔士兵!”“到!”“……”   艾伦在点名后被编入了训练兵的队伍。他站在我旁边,双眉紧蹙,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眼神坚定得仿若被比如绝境的孤狼欲与对方同归于尽,碧绿深邃的瞳孔静静锁定这前方,右手在心脏的位置,信仰灼灼燃烧。   艾伦和阿尔敏被编入了34班作为中间部队的第一批,而我和让等人被编入了第二批。我望着艾伦走在前面备战的背影,修长的身姿里蕴涵这三年来无数积蓄的力量,他佩戴上了属于他的立体机动,握住了三年来拼了命得到的刀刃。他脚步稳健,昂首向前。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但是。   我看着艾伦不顾一切的奔赴未知的前方,一种澎湃的热血开始焚烧。   “我要让它们知道……”艾伦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渐渐远去,但那些逐字逐句的发音开始在耳朵里崩裂,燃烧,滚烫。   我望着灰色死气的天,突然笑起来,转头就走,接下艾伦的话。   我要让它们知道,   ——“人类垂死挣扎的恐怖!”   我佩戴好立体机动,朝着军官猛然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回到我所属的班,静等通知。   周围橙衣白裤的同期生在军官匆匆离去后开始散乱,来来往往的人哭着叫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要不要”“妈妈,救我……妈妈”……他们抱着头瑟瑟发抖,眼泪颤抖得落到地上,恐惧开始向每一颗人心蔓延,长出枝桠,狠狠的捏爆了所有人的心脏。   天空是一片阴沉,乌云抑郁的往下压,整个白昼找不到一丝救赎的光芒。呕吐物,祈祷声,逃命的尖叫,疯狂的脚步,甚至有人开始用头撞向那些平日里高达无比现在却冷硬冰凉的石柱,劝告与绝望,痛苦与逃亡。   巨人还未闯进来,鲜血已经遍流满地。   真是可悲啊……   我闭眼,叹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抑郁□□的环境和本来就恐惧的心,我的手又开始发抖,心跳急促。我握紧拳头,开始厌恶我自己体内那疯狂增长的绝望与恐惧。   “咣——”我拔出钢刀,用力握紧。我看到了银白锃亮的钢刀上发射出的尖锐的光芒,看到了自己瞳孔缩小的双眼的倒影,看到了我在刀面上那显得苍白发抖的唇。   别怕。我现在拥有了一份反击的力量了……我再也不是三年前的我了,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保护我的同伴。   对……对,我不会死的。   “39班!出发!”   我听到了驻扎兵团的士兵匆忙的叫声,猛然站起身来。双手里紧握的钢刀发出撕裂空气的破风声,一道白光闪过,我的野兽觉醒了,它的獠牙将要撕碎所有仇恨的来源。   “嗖——呲喇!”绳索猛然射向了前方的墙壁,裂缝在铁钉的边缘蔓延,后腰的螺旋气体喷射器开始启动。我双手紧握住钢刀,握住我这三年拼命拾起的被巨人一脚踏碎的自尊,朝前方奔去。   我不会死的。   我怎么能死?我怎么可能死?   蹙紧双眉,双眼里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心脏开始强烈搏动,一股股滚烫的热血在体内疯狂流窜。我听到了我灵魂抨击天宇的身影,我听到了这个世界猎猎长风撕裂一切的嚎叫。   “冲啊!!!!!!!”   随着气体猛烈喷射的身影,周围的景色迅速变换,周围被拉扯黄色白色的光线条,风声被撕扯成了长条的锋利刀刃,随着脚步的疯狂前行开始割裂耳膜。   我飞速盘上墙壁,高速游走在在黄色的屋顶上。   绳索与高压气体赐予了人类飞翔的能力,在空中滑翔时我甚至可以观察到整个城镇的分布,还可以看见高出房屋露出肩膀的巨人在街道里游走。他们神色怪异,恐怖的笑脸空洞的双眼让这个世界迅速崩坏。   往日的城镇早已沦落与血腥里,明明是早上,阳光却被阴翳沉厚的云层死死挡住,整个天地见不到光,死亡的气息无尽蔓延。恐惧绝望的人被捏爆撕烂的血液喷洒得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摆满整个街角。四处游离的怨念,停止跳动的心脏,无法实现的承诺,流落街头的希望,都在这个地狱里淹灭腐烂了。   前方在房屋之间升起的白烟孤苦无依摇摇曳曳的上升,捅破了天空,消散在了远处。   “那就是……巨人啊……”通行的伙伴上下移动在我的旁边。我看过去,他们的脸上阴影遍布,眼里是无尽的绝望。他们多半是从未见过巨人,在训练兵营里练习斩杀巨人的技术完全是为了去更安稳的内地。   我突然想起阿尼面无表情的样子,“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吗,越是有能力对抗巨人的人越是可以远离巨人,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个世界是腐朽的,我甚至可以闻见它即将破灭的腐烂气息。   我转过头专心看向前方,那个我们即将奔赴死亡的地狱。这里的人多半是会死的吧,会在一个角落哭喊尖叫狂哭然后无一例外被捏碎。   他们都是会死的,没有死亡觉悟的人都会死。   但是,到底多少人有死亡的觉悟呢?我有吗……我不知道。真正拥有这个觉悟的人都经历过死亡,我闭眼,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一张兴致缺缺黑发轻扬的脸。   “巨人来袭!39班准备迎战!!!”“啊啊啊啊啊啊——”   指挥的驻扎兵团士兵还未讲完,我身边的队友已经被一直突如其来的高温巨手抓住,拉扯而去,他的双眼开始猛然睁大,眼泪疯狂的喷射,绝望与死亡在他的嘴里疯狂嚎叫。   “喂!!!米克!!!”在队列里的士兵突然拔出钢刀,朝着米克大声喊叫,他开始朝那个被巨人握在手中喊叫的人奔去,“混蛋!!!放开……啊啊啊啊啊!!!!”突然他被另一双手握住。   “放开我!!求你了!啊啊啊啊!!别!别!不要——”   “救我!!!啊啊啊啊——救救——我——”   “呲哗——”头颅落地的声音。   我们所有人几乎目睹了这张杀戮现场,所有人都被恐惧淹没头顶,身体不听使唤。我们亲眼看到了巨人是如何快速的把两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轻松吃掉的。   我们亲眼看见了   巨人   是怎样   一口一口   吃人的……   “啊啊!!开始有人因恐惧而崩溃,他抱着头,钢刀从手里滑落,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握住那把刀,“没用的……这三年……没用的……我们都会被吃掉……”   “喂喂!”让看着已经几乎停止前进自暴自弃的小队,开始急躁的大喊,“凯瑞你这家伙!说什么屁话呢!!”   “这就是事实啊!让!就算是你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啊……”   “去你妈的事实!!”   我没有力气再去听他们的对峙。我把自己发抖的手掌举在眼前,那上面全是汗,甚至还有几滴刚刚同伴未干的血液。那样刺眼的红,那样滚烫的生命,却变黑了,变冷了。   我刚刚,在做什么呢……它刚刚明明握着钢刀的,它明明有那份力量的……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去救拿两个人呢……为什么,我没有用自己拼命得来的力量去把自己同伴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又进入了日更状态啦~~训练兵时期平静的时光过去啦~现在巨人战争血腥死亡绝望又来咯!!小伙伴们激不激动呢~   写完美丽写残酷~三爷的话好啊“美丽而残酷的世界”   小伙伴喜欢的就收藏吧……快让这静止不变的收藏数涨一涨啊【哭】这样才能帮助夕酱更好的产文哦~   ☆、光明破灭   “巨人又来了!!!啊啊啊!!”有人突然指着前方那个渐渐行进的人头哭喊,所有人,坐着的站着的蹲着的,哭着的喊着的绝望着的空洞着的,都一脸黑郁的瑟瑟发抖。   “可恶!艾伦那帮家伙呢!”让狠狠松下了握着凯瑞的衣领,咣的拔出了两侧的钢刀,锋芒尽显,寒光耀人。他死死盯着巨人渐进的身影,面色狰狞“那小子不是口口声声要消灭巨人吗?!”   我望着那牙齿全部暴露在空气中摇摇晃晃的巨人,捏紧双拳,深吸一口气。然后拔出钢刀,锁定面前走来的巨人。   我现在要做的不是犹豫和后悔,我现在要战斗。   “让!你去吸引它注意力!”我开始调整钢刀和立体机动,朝一旁的黄色屋顶飞奔过去,脚步快速踩在黄色砖瓦上发出“嗑磕”的响声,“我去斩杀它!”   我开始朝巨人旁边的房屋墙壁上发射铁钉,然后在撕裂风声的剧烈响声中高速运转。在擦过巨人侧边的时候飞速收回绳索,转换角度。   让在收到我的指示后脚步一顿,然后迅速的跑到巨人面前吸引注意力,“哈?!你去砍?!”,只不过脸色言语间尽是挑衅。   我没有理他。我把速度调到了最高,在巨人后颈的后方调整角度位置,争取在一个时机速战速决。立体机动在高速运转中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钢刀一阵阵的破风声在这个迅速变换的世界里显得急迫。   “喂!白痴光头!看这啊!”让飞到了巨人的头顶,一刀切过巨人,成功让巨人将目标转向它,“哈哈!不过如此……”让开始在惯性下顺着绳索偏离了高度。   “让!小心!!”在不经意间我看到了朝让飞速袭来的滚烫手掌,瞳孔急速缩小。我现在已经到了巨人的身后,这时候就算已最高速度奔过去也来不及了。   我的脑子几乎在那一秒停止运转,空气似乎粘稠如水,堵塞了我鼻腔口腔,我无法呼吸。   “让!!”突然一声高喊伴随这两道钢刀撕裂空气的声音,马克的身影倏忽闪过,“让!快跑!!”   马克用了最大的力气切砍巨人的手臂,切口处疯狂喷涌出的红色血液混着一大团滚烫的白色气体,猛然冲向马克来不及躲闪的身影。   马克被一股强大的冲力狠狠摔在屋顶上。他双手握住钢刀护住头部,背部剧烈撞击,然后是一阵翻滚。当他颤了颤爬起来的时候,血液在嘴边一滴一滴的落下,几乎还来不及擦拭鲜血,他就对着我的方向大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   “米亚!!!快!!!——”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绳索已经带着我身体绕到了巨人的后颈,而那个光头笑容怪异的巨人已经侧眼发现了藏在它身后的我,开始翻转身体,血液残留的手掌朝我袭来。   我一惊,死死盯着那块最薄弱的弱点,再次射出另一边的绳索将其固定。眼里开始泛起血丝,从未有过的仇恨疯狂冲击我的理智。   高速逼近,寒光闪过,破风声撕裂而来!!   ——我要将巨人一匹不留的杀光!   ——我要让它们知道!   ——人类垂死挣扎的恐怖!!!   “喝啊!!!”   我的身体剧烈翻转,钢刀猛然刺进肉体,然后是两道从刀尖喷射出的滚烫血液!!   刀起刀落,蒸汽汹涌。   “……米亚……你做到了!!米亚你成功了!!!!!”   我听到马克兴奋的声音,并没有回应。   正当我打算收拾刀具归队的时候,我听到了有人在哭喊。本能的侧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在两座房屋之间的灰石板街道上,屋檐遮住了两旁的光线,肢体和内脏在血液中泛黑。而有个训练兵正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拼命的蹭着双腿后退,眼泪鼻涕布满他的脸颊。   而他的面前,是一个6米级的巨人把他逼死在胡同里。   我看着那张不断摇头哭喊的脸,虽然鼻涕眼泪糊满了泥沙,但我依然感到熟悉。在快速调整姿势飞行准备进行第二次砍杀时,我终于想起了他是谁。   布里伊斯坦——就是那个偷窥狂。   没有时间犹豫。我在一瞬间到达巨人后颈的时候快速翻转,企图在高速到达巨人弱点的地方一刀解决。   在我快要得手的时候,一大块阴影猛地覆盖在我的头顶。我怔然,抬头。   另一头十米级的巨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了我的头顶,嘴角几乎翘到了眼边,它弯下腰,犹如拾起米粒一般朝我靠近。   “……不要……”我愣在了空中,浑身血液停滞,一种森然的寒冷顿时钻入我的心脏,快要挤爆布满全身。   “米亚!”一道寒光闪过,那个怪异的巨人应声倒地。从还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的双眼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的背光的身影。   调整好心跳,解决完逼死布里的6米级巨人后,我问来者,“朱莉,你怎么来了?”朱莉跑到我的身前,她的黑发被规规矩矩的盘起,神色里还有未退尽的恐慌和决然。她闻声望向我,然后笑了笑,露出和平日一样两颗俏皮的虎牙。   “他们没有听马克和让的,都先逃了,”她把钢刀刷的一声□□了铁匣,然后有些皱眉的望着我和背后慌忙逃离的布里,“我觉得你一个人会很危险,就来了。”   我有些触动的望着眼前的这个清秀的女孩,五味杂然,噤声不语。她本应该恨我的,因为我并没有做到对她之言里的承诺,我还是没有办法让托马斯接受她,我失信于她。   我望着她朝我微微一笑,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立体机动,若无其事的说:“快走吧!快到屋顶上去。”   她的笑容很浅,发丝在充满血腥的风中微微清扬,眼底是一片清澈。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夜晚,月色潺潺,夜风微凉,她在我面前哭得一塌糊涂,她说求我让托马斯给她一次机会,她说她其实只想他认真看她一次。   我终是拂了对她的承诺,但她只是微笑,无尽感伤,无言可说。   我是欠她的。   “米亚,走了。”朱莉并未知晓我在想什么,她只是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射出气体飞向了对面的那座布满土黄色砖瓦的屋顶。   那块地方是这一段唯一没有血液染过的净土。她飞速接近,然后在前脚踏入屋顶的时候朝这仍在灰石板路的我招了招手。   在那瞬间,一束光从阴沉抑郁的云层里挣脱出来,洒在她的身后。朱莉仿若神明降世,周围裱着金光,闪耀的光羽徐徐晕开,笑容清浅柔和,眉目淡然,在这个世界最纯净的天宇包容一切丑恶与血腥,那些鲜红的肮脏的,都在这里销声匿迹。那样沉闷的天地,那样罕有的光明,那样高贵的存在,那样纯洁的灵魂。一切从天而降,普度众生。   “米亚,过来。”她微笑,脸颊泛光,一切阴影变得柔和。她朝我伸出手,一丝光明落在了她的手掌,泻在我的面前。细小纤弱的灰尘反着淡金色的光,上下微拂。   我伸出手,眼里是虔诚的向往。   我将脱离痛苦,脱离黑暗。我将在这个血腥的沼泽里抽离,去往神圣的天堂。这世间所有的恐惧都不复存在,我即将自由。   “朱……朱莉!!!!!!!!!”   就在我打算喷射气体飞上去的时候,我看到了那抹光明神像后一团蠢蠢欲动的黑暗。   那是巨人!   我看到了它的血盆大口开始升起来,鼻息里是血液内脏的味道。它像哭一样的笑着,巨大的头顶挡住了后面那缕光亮,黑暗阴影开始布满最后的纯洁。   它伸出手,携带这摧枯拉朽的毁灭力量。它面部扭曲,恐惧犹如从千尺地底爬出来的恶魔,巨大的爪牙开始衍生到这个世界所有的角落。光明不再惠顾于世界,痛苦淹没人类。   “啊啊啊啊啊!!不!!”朱莉转过头,看到身后蛰伏的巨大扭曲的面容眼球后,她双眼猛地放大,眼泪开始肆意滚落,发抖的嘴唇苍白如纸。   “不要……放开我……不要!!我不要死!啊啊啊!!!”朱莉撕心裂肺的声音开始随着重物起身开始拔高,她的面容里是无尽的绝望与痛苦。   我的手还保持着原状伸出,仿佛还能触碰这个世界仅有的光亮。但是一切都消失了,一切都没有了,希望,光明,神祇都被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吞掉了。   “……放开她!!”我在惊恐过后拔出钢刀,看着越来越广阔的阴影挡住了所有的阳光,映在我的身上,一片冰凉。   “啊啊!”我猛然射出绳索,气体无止境的喷出,速度调到了最快,“我叫你!放开她!!!”   绳索带这身体迅速转弯,我在一瞬间到达了巨人背后的最高点,仅有的那缕阳光尽数照射在我的身上,一片耀眼的金光。仿佛神明指引,巨人的后颈完全暴露在我的眼底。   “啊啊啊啊!!!!”我狂吼,使尽浑身肌肉,剧烈翻转,在一刹那间到达了巨人的后颈。我只感觉的心脏疯狂的跳动,血液在全身飞快运输,血丝布满眼睛,理智接近崩溃。   “呲——!!”   就在我即将砍倒巨人前的时候,那个巨人突然猛地转过头!巨大的吐息全部喷洒在了我的脸上。我在落刀的那一瞬,看到了巨人浑浊的巨大的眼球死死盯着,那张恐怖扭曲的脸在一股强大的力量下被迫全部映在了我的眼底。   在我瞳孔猛然缩小,心脏漏跳一拍的时候,我感觉世界静止了。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一片死寂。所有的生命的痕迹我都捕捉不到,我的心脏仿佛也停止跳动,几乎窒息。   所有的一切,只有那越来越近的巨大怪异笑脸,和那张缓缓张开的血盆大口,和里面还有内脏残渣的牙齿。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卡在了米亚砍巨人,结果巨人转过头了张开嘴,也就是米亚马上就会被巨人吃掉了~~~亲们不要怪夕酱卡文啊~~明日继续关注哦~   话说,收藏怎么停了??!!【痛苦脸】难道只有不定更才能涨收藏咩……【哭】   ☆、绝望与癫狂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了左臂。   左边肩膀是一片血肉模糊和一截森森白骨,然后是突兀的空缺,而我应有的左臂还握着钢刀,正横列在对面的屋顶上。巨痛犹如烤得发烫的铁块冲击我的大脑,血液染红了我所处的房顶。没有时间再去顾虑为什么左臂被吐了出来,我急忙望向那头将朱莉死死钳制住的巨人。   她已经失去了意识,无力的瘫软在了巨人紧握的手掌里。那只巨人开始将她慢慢放入嘴中。   在那缕红光下,我看到了朱莉已经停止了发抖,面如死灰,安静得犹如已经到达绝症晚期无药可治的枯槁女孩躺在空荡的白色床单上,无望的打量这个决定狠狠抛弃她的苍白世界。原本失去意识的眼眸里是一片无止境的黑暗,那个黑渊里开始慢慢沁出眼泪,随着巨人把她身体吊起,眼泪开始无声的往下掉。   我看见她的眼泪无声的流过脸颊,穿过空气,在空中晶莹得仿若拥有生命,在它短暂的生命里透出那抹阳光最红颜的姿态,然后,破裂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那么纯洁的东西,被这个世界的血液侵蚀了,腐落了。   “不要……别……”我看着朱莉无声哭泣的样子,看着那明明善良纯净的女孩被这个时代的黑暗所活吞,心里开始一阵阵的悲伤与钝痛。   我开始蹭着我残缺的身体想要靠近,我低喃:“不……放开她……别……”剧痛依旧火烧着我的伤口,我好像并没有在意,用尽全身力气挪动这副破败不堪的身体。   站起来啊……去救救她……去救救这个世界的光明啊……站起来啊……去拿刀啊……   我感觉到一汩汩滚烫的液体开始从我的眼里流出来,我身体的温度随着液体的疯狂流泻而一点点消失,眼泪混在血液里蜿蜒了我挪动的痕迹。   我想去救她,让她脱离苦海,让她不会痛苦死去……但是我做不到……   “她,不应该这样的……”   我还是一次次试着撑起身体,但除了眼泪疯狂汹涌,我依旧离她那么远,我听见我的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碎了,然后坠落在了黑暗深渊里无声无息。   “她,那么好的……”用右臂竭尽全力撑起上半身,却又突然轰的倒下,疼痛在伤口开始疯狂切割烧红烫焦。我的脸上布满的血液和泪水,流进嘴里是一片苦涩腥咸。   巨人对我的行为没做出任何停留,它流畅的把朱莉放进嘴里,然后,欢快的笑着,用力咬下——   血液飞溅,染红天地。   那些粘稠的血液,那些渐渐冰凉的泪水,混杂着黑暗,呼喊着恐惧,污染了这世间唯一的仅剩的净土。   从此,再也没有光明,我们,失去救赎。   “啊啊啊啊啊!!!!!”我看着那个女孩悲惨的死在我的面前,唯一的右臂无力的朝她伸出,祈求可以拯救她。   但我只握到,她滚烫的血液。   眼泪已经止不住了,不要命的往下滚落。   这三年,我明明,那么拼命的学习了斩杀巨人的技术,我明明,那么刻苦的钻研立体机动。只为能够在这残酷的世界可以活下去,可以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一切都付之一炬。我看到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伴死在面前,除了泪如雨下,除了伤痕累累,我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我的视线一片模糊。身体瞬间脱力,全部瘫倒在那咫尺天涯的屋顶上,看着我喷出的血液从黄色砖瓦的凹陷里徐徐流出,然后滴落在那血迹斑斑的石板上,与那个不在人间的女孩血液融合在一起,红得刺眼。   “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那一晚,她哭得歇斯底里,眼泪冰凉。   “米亚啊,我只是想让他真正看我一眼。”她望着那天傍晚浓艳颓废的夕阳,眼里是一片安详,易碎得仿若一场过时不候的凄然邂逅。   “我觉得你一个人会有危险,就来了。”她神色里还有未褪尽的惊慌,却决然赴险赶来救我。   “米亚,过来。”她浅笑着向伸出手,那是一片纯洁的清雅的光明,阴影退化,眉目柔和。   再也没有了,失去了,就没有了。   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孩,这个世界的光明,从未拥有,再也没有。   “没有什么美好的,没有什么留恋的,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失去着失去着,就不在拥有什么,行走着行走着,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一无所有却还是失去,孑身一人却还是得走下去。   这个世界复生了你,却带走了你的全部除了你自己。   我用仅有的右臂把钢刀插在屋顶上,作为支柱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用钢刀挡着拐杖,作为我生命唯一的依靠,我摇摇晃晃的去拾起了我自己的左臂。   我都懂这些道理了,知道这个世界只能靠自己,也都明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又失去了一个朋友。但我嘴里叼着自己的左臂,一个人,痛苦的走出来,为什么,我还是想哭呢,为什么我还在哭呢。   我走在这个偌大的街道上,巨人似乎对我这个残缺的人没有兴趣,它转过身朝着我的背后一步一步离去。   我看着面前这个被血液布满的斑驳走道,石板上的坑坑洼洼都是那些发黑或依旧红艳的血液,没有一个来人,绵长的走到蜿蜿蜒蜒曲折向远方。天空又一次恢复了阴霾,风声肃杀,周围的商铺楼房一片冷清,一切死寂得可怕。   我撑着钢刀,刀尖触碰到石板发出清冷空远的响声,然后是沉重紊乱的脚步声。我叼着自己发白的左臂,一边走,一边哭,眼泪掉落在一路上,没有一丝温暖。肉体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心脏也开始一波一波抽痛。   整个街道只有一个残缺瘦弱的背影摇摇晃晃的前行,她不能停下,她没法停下,她的脚步只能无止境的迈出,步步回头,却只能步步向前。   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为什么人要痛苦如斯,为什么人要孤单离去,为什么呢……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啊……   我从没想过就这样死去,尽管整个人好像马上就要倒下冰冷,但是我绝不选择死亡。我还没有接触自由,我还没有触碰蓝天,我还没有找到回家的方法,所以我就不可以死的。就算失去了所有生存的力量,失去了所有存活的理由,我都要活下去。   我不知道我自己在这个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独自前行了多久,直到我的眼睛已经开始酸涩,右手失去握刀的力气,我才找到一个隐蔽角落坐下来。   我开始命令自己的大脑在疼痛里保持清醒,然后查看自己的伤口。一片血肉模糊,白骨隐隐可见。肩膀的布料被撕裂得参差不齐,有些较长的布条已经陷入了红色翻卷的皮肉里,小心撕出来的时候是一阵钻心的疼。   正当我打算在这里回忆我第一次修复身体的记忆,决定再一次尝试恢复左臂的时候,我听到了不远处的楼顶上阿尔敏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探出头,看见阿尔敏跪坐在屋顶上,他右手僵硬的伸在巨人的口边,五指扭曲,仿佛想要握住什么已经无济于事的东西。我看见阿尔敏神色绝望恐惧,眼里是一片空洞,一头金发肆意,眼泪疯狂的逸散到空气中,叫声歇斯底里。   在阿尔敏的身旁不远处,我发现了一截残缺的手臂,那上面的划痕和熟悉的轮廓让我的心跳骤然锁紧——艾伦!   我感觉我的眼眶快要裂开,瞳孔猛然缩着一条线。我听见我的呼吸不稳的颤栗着,本来就一塌糊涂的内心顿时狂躁起来,一种失去一切不复重来的痛苦剧烈撞击这太阳穴。   “艾伦……艾伦……”我听见我的声音异常沙哑,气息不稳。   又失去了吗……又失去朋友了吗……   不要……贝尔阿姨死了……卡露拉阿姨死了……阿尔敏爷爷死了……同伴死了……朱莉也死了……   “都死了……都死了!!!”我嘴里紧紧咬着自己的左臂,尖齿深深陷入了肉里。我听见我的呼吸越来越狂乱,一种排山倒海的愤怒冲击我的理智,“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我听见我咬牙切齿的声音,听见我猛然站起的声音,听见我把钢刀捏得滋滋作响的声音。一种偏激的,疯狂的,□□的愤怒熊熊燃烧。   “嗖——”随着绳索是射出和气体的喷射,周围的空气开始迅速被拉扯为条状,划着高速移动的我的皮肤,“杀了你!!杀了你!!!全都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   “咣!”刀片猛然划入肉体迅速切割肉体的声音。我把气体喷射开到最大,不顾一切的在巨人全身上下快速移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无止境的刀片破风声,肉体切割血液蹦出,混乱的气体流动声混杂着我每一刀砍下去的吼叫。刀面反射的银光在巨人的手臂躯体腿脚又上升到头部疯狂起舞,一个人影在巨人几乎癫狂的上下杀戮。   我只有一只手,只有一把刀,我不能将巨人一击毙命。我只能通过我最快却依旧生疏的速度在巨人周围疯狂来回,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巨人砍得体无完肤。   被一个或大或小或浅或深的伤口都极不规则,我从未如此失去理智过,这种伤害只不过是无畏的泄愤挣扎,对巨人来说只是麻烦它多冒点蒸汽罢了。   我削去它的脚筋挑去手筋,在它的脖颈后方疯狂的深深划破,挖去它的双眼剜去去它的鼻梁,让那一大股滚烫冒烟的血液喷面而来。   我的理智全部烧成了灰烬,在胸膛处随着那些逝去的人碎在地面上,看着他们背影蹒跚。我再也没有考虑气体的消耗没有考虑砍法是否毙命,整个人几乎疯癫,一种山穷水尽无处可逃必死无疑的绝望与逼迫压爆心脏。疼痛全部置身事外,我不知道我的身体是不是又被巨人咬断了几处,恐惧愤怒被一点即爆。   那就垂死挣扎好了,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既然我活不了,那就将你毁灭吧!既然我不存在了,那这个世界就去死吧。   所以啊,你这种怪物,   只需要,乖乖的陪我去死好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啦啊啦~偶终于将女主爆发了一次了~虽然只有一只手臂也杀不了巨人,但砍一砍泄泄愤什么的还是可以的【PS:就算可以砍也不能砍死啊,砍死了艾伦巨人话就不行了!】所以孩子们放心,米亚只是疯癫爆发了一回,不会真正砍死那头吃掉艾伦的巨人的!   +++++++++++++++++++++++++   不过米亚才没有兵长那么厉害,所以孩子们放心,疯狂是会付出代价的!   快快多来点收藏啊【哭】更文都不积极了【哭】   ☆、灵魂暂时穿越   你让我失去了所有,你怎么可以活着?!我的朋友都死了,我们都会死,艾伦也死了……艾伦?艾伦!   我涣散狠毒的目光突然有了一簇光,渐渐模糊血腥的世界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脑子里有了一点自我恢复。   艾伦好像没有死……   对对!艾伦没有死……他会变成巨人,然后以一种全新的面貌,觉醒一种几乎俯视一切的强大力量,复生。   他们都还没死,一切还有希望。   我收回我已经钝了的刀刃,迅速降落到房顶上。强大的动力让我在房顶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我抱住头,等身体停止后再缓缓站起来。   当理智恢复的时候,痛觉才铺天盖地的袭来。首先是肩膀,本来被这身体的奇异功能已经控制住了流血,结果在刚才的剧烈砍杀时伤口又一次更大面积的裂开,鲜血混杂这已经结成黑块的血液堵堵停停的流滑出来。   而新一番的疼痛来自腰间和膝盖,我大致查看了一下,腰间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鲜血喷涌,右腿膝盖几乎已经断了一半,在勉强维持站立的时候疼痛犹如巨大的蟒蛇穿过血肉内脏,张开着满是尖牙的最直接咬住心脏狠狠撕扯。   “米,米亚……”阿尔敏的声音在一旁微弱的响起,他本来面如死灰的神色在看到我时又丧失了一份生气。   刚刚被我砍得满是缺口的巨人此时趴在屋顶上,脚和手都瘫软着,大量的白色蒸汽开始阻挡我们的视线。但是它并未有所动容,它还是把头转向我和阿尔敏,把那只大嘴最大限度的张开,怪异的神色和里面黄色的牙齿,扭动的舌头,让人不寒而栗。   那只大胡子巨人用已经差不多修复完成的手朝我和阿尔敏伸来,随着那巨大手掌慢慢的接近,黑色宽大的阴影开始缓缓从天而降。   我心里一紧。我现在使用身体行动差不多是自残,而现在已经陷入昏迷的阿尔敏的行动力几乎为零,按照常理来看,我们两个将会丧命于此了。   看着那越来越接近的阴影,心里一狠!自残就自残吧!反正劳资就是死不了!   我一口叼起左臂,一把揽过跪坐在一旁的阿尔敏,然后踏出那只一半已经断裂了伤腿,不要命的奔出去!   剧痛开始在身体里乱窜,如同一把沾满硫酸嗞嗞作响的大斧在身体里肆意挥舞。我咬着嘴里的左臂,牙齿咬破了上面已经发白的皮肉,有黑色的血液溢出,口液浸染了臂上的衣裳,冷汗刷刷直冒。   在巨掌胁迫这一股压力和冲击气流“嘭——!”的拍在我和阿尔敏刚刚站的屋顶时的那一瞬,我放出绳索,气体喷出。抱着怀里的阿尔敏摇摇晃晃的被那股冲击力冲飞了出去!   立体机动不能长时间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在还未到达另一个屋顶时绳索上的铁钉不堪重负的断开。我和阿尔敏一起滚落在了铺满灰石板的路上,翻滚了几圈作为缓冲,在撞上墙壁的时候停了下来。   巨人自我修复的白烟开始减少,它伸了伸手,顿了一会儿。我死死注视着它的动作,预防它还要继续追击。所幸,它在顿了一会儿以后不知被什么吸引,头朝着前方探了探,然后动作迟钝的震动着大地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浑身卸力的瘫软下来,肌肉酸痛沉重,除了大口大口的呼吸我没有其余的力气做其他事了,胸腔里仿若渐渐漫上汹涌的海水,沉闷的窒息感开始让我的大脑感到眩晕。   我低声呼唤了几声阿尔敏,他的双眼依旧没有焦点,无力的倚坐在我旁边。   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景象开始变黑变花,莫名的光晕在左左右右的虚影边上异常刺眼。我努力的眨着双眼,让自己保持清醒。在这个已经完全超出我意料的现状下拼命回忆剧情。   好像阿尔敏在目睹了艾伦被吃过后就开始处于昏迷状态,然后被康尼等人所发现……那么阿尔敏是如何逃脱那个吃了艾伦的大胡子巨人的魔掌的呢?剧情里好像说是可能把他当作尸体了什么的,具体没有详说……   我捂住上下起伏沉闷的胸口,苦笑。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阿尔敏再次放在刚刚那个屋顶旁边,等康尼一行人。   我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虚影重叠,一切物什开始左右上下颠倒,屋顶与地面交汇在一起,世界变得光怪陆离。我喘息着,呼吸犹如破抽风箱在超负荷运转时发出的声音,痛苦而又断断续续。   用钢刀再次撑起我的身体,我摇摇晃晃的运转的立体机动把阿尔敏送到了房顶。太阳穴一股一股的胀痛,眼前变黑又变亮,耳边除了一阵一阵钻心的蜂鸣毫无其他。我头重脚轻的离开阿尔敏所处的房顶,在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修复这强弩之末的破旧身体的时候,终于支持不住从屋顶一个趔趄滚落下来,眼皮一沉失去直觉。   当我的耳边先是水滴落到金属皮上清冷的声音,然后双瞳再次聚光的时候,我发现我正在一个几乎绝佳的隐蔽角落处。   这里应该是一个废旧的垃圾场,在两座房屋之间的阴冷巷道里,周围房屋的屋檐层层叠叠参差不齐的遮挡了阴郁的天空,黑暗躺在这个狭窄巷弄的任意地方终年糜烂,抽尽的烟头在积压变形后是一片潮湿的烟草味,肮脏的罐头和未剔尽的鱼骨在一个铁桶旁边随意摆设,渐渐发霉发臭。   未干参杂的血迹和和沾血的劣质道具是无数个噩梦的开始和结束,所有见不得光的黑暗在人性的践踏与堕落里永远在这个幽怨的巷弄里腐烂,露出繁华背后的森森白骨。   没有人会注意这样一个小小的,真实的,丑陋的巷弄,这里的黑夜永无尽头,光明从未光顾。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血液已经止住,身体冰冷得如同死尸,疼痛沉钝却又持久,心脏在慢慢复苏,但体力却已经油尽灯枯,我几乎无法弯伸自己的手指。   我无力的斜坐在这个巷弄里,听着这里远处传来空洞的雨滴铁皮的声音,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终于在不知道多久过后,我渐渐试着站起来,踩着脚下的垃圾或是不知名的白骨,窸窸窣窣的走出去寻找我的手臂。   找到手臂后我回到这个潮湿森冷的巷弄,开始思量试探着如何恢复我的肢体。我把手臂像上次恢复下半身的时候一样,放在我左肩膀的断口处,然后躺下来,望着头顶那青色的污垢爬满缝隙的屋檐。   不一会儿,我好似听见了肌肉生长的声音,和熟悉的疼痛。疼痛渐渐变得剧烈,思绪渐渐飘散……   而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屋顶,康尼发现了跪坐在屋顶几乎陷入昏迷的阿尔敏;艾伦在巨人体中疯狂嘶吼;三笠在刀起刀落的瞬间握住伴随她很多年的红围巾,她遥望着远方的狼烟和阴郁的天空,想起那张坚定的脸庞。   “艾伦,只要有你在,我就无所不能。”   ————————————————————————————————————   鼻腔里是下水沟一样气味,令人几乎隐隐作呕。没有阳光没有阴天也没有天空,抬头只有一片在高出的黑色黄色混合在一起的土地和几个高大的柱子遥遥直上。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本应该是地上的泥土为何在天上覆盖着,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在这片地底中的区域流浪,零星的房屋陈旧无力的耸立着,颓废的繁华。   地底的地底,人们习惯的称之为——地狱。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不知道什么是地狱,却也无可奈何的过着如同地狱的生活。这里弱肉强食糜烂腐败,胜者才可以生存,弱者只能被踩在脚底一枪毙掉。没有法治的社会一片混乱,糜烂腐败的气息恣意横行。   模糊昏黄的灯光在周围几个嚣张站立的人影背后闪闪躲躲,黑暗覆盖了所有的视线,一片荒芜。浑身是血的孩子蜷缩着,几双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劣质皮靴用力踩在孩子的头上。   孩子的头发一片蓬乱,在地上的脏水滩里散荡着,游离在水里的发丝无助的漂浮,犹如深海里脚上被捆上岩石的人,在无尽的黑暗与死寂里慢慢绝望,慢慢死亡。   “喂!小鬼!你他妈怎么不吼了啊?!”头发火红的男子叼着一支烟,神色轻蔑的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孩,突然用力一脚踢在孩子沉默的头上。   随着那股蛮横的力道,男孩头部向后仰起,他的发丝脱离黑色的脏水滩,在满是泥沙的地上搁浅。   “老子也是你他妈能抢的吗?!”那个叼着烟的男人继续踢着那个沉默的男孩,看着男孩犹如死尸一样一动不动听之任之。   “嘭——”头颅受到重击的声音。“你他妈的刚刚那股嚣张劲儿呢?!”   “嘭——”“起来跳啊!”“嘭——”“呵!你他妈会装死是吧?!”   “啪啪——”两个耳光甩在男孩不言不语瘦弱的脸上,“老子让你装死!让你装死!”“啪啪——”“你装啊!”“啪——”“老子把你弄得真死!”“啪啪——”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看到了这种虐待儿童的王八混账行为。我记得我再一个逼仄阴冷的巷弄里恢复肢体,然后就到这里了。   我愤怒的看着那个叼着烟的男人残忍的虐待那个小孩,习惯性的想要去拔出钢刀解决这个人渣。却发现腿侧除了干燥的布料空无一物。   我不知道我的立体机动去了那里,但身体本身具有的格斗意识让我在无声冲到那个男人面前的时候,挟杂着愤怒一个重拳打了过去——   没有肉体的实感。   我亲眼看见我自己的拳头穿过了那个男人的胸膛,然后在前方出现,穿梭自如。而那个男人也仿若没有看到我一样,继续阴笑着实施暴行。   我几乎惊讶得不能言语,反复的试过后,我发现我确实无法触碰到他们,而他们也看不到我。我和这个地方的一切都互为空气,无法触碰。   就在我把我的拳头竖起来放在眼前反复查看的时候,我的眼边感受到了一道刺眼的反光。   我眼睛本能一闭,然后看到在那个在地上一直沉默的男孩的腹部地方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定睛一看——一把尖利的刀锋正在反光的小刀。 作者有话要说:  夕酱写这个灵魂暂时掉到了一个地方!看到了一个男孩被毒打!大家应该差不多猜出那是谁了吧……为了后文接近某人做铺垫……但是放心!米亚绝对木有感情线的哦!   啦啦啦~今天一写就写了六千多字,把灵魂穿越这段写完的哦~所以米娜桑看到的文文有点晚……不过呆胶布!   对了!夕酱明天要回老家哦,看看外公,给逝去的外婆烧烧纸【哎……】所以最近几天可能有几天更不了,但是明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不过等夕酱回来又是日更哦~放心这次应该很快的……   ☆、人类的光明生于黑暗   我愣住。这个男孩一直在男人的拳打脚踢下沉默不语,我以为他已经晕过去了。但他只是在很沉默养精蓄锐,他在堆积仇恨和观察时机,在屈辱中磨尖爪牙,然后在黑暗里死死锁定,迅猛出击,一击咬死敌人的咽喉,感受血液喷洒在咽喉的快然。   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嚣张的男人的心脏已经插上了一把刀子,鲜红的血液顺着那把刀黑灰色的刀柄喷涌出了。男人猛然倒下,心跳停止,那句侮辱的话语还未吐露出来,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冰凉的得意与张狂。   在其他人惊呼错愕的时候,男孩已经如一头凶猛杀戮的小豹从肮脏的水坑里弹起来,嘶吼着,疯狂的杀向一个又一个伤害了他的人。   他骑在一个刀疤男的身上,先废了男人的行动力,然后狂吼着尖叫着。“啊!!啊!!……”一刀一刀,用力的捅进了男人的心脏和咽喉,血液染红了男孩的衣服,脸庞,和那双满是复仇的眼。   当所有的人都瘫软在地上冰凉的时候,男孩揪起男人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吼叫“啊啊啊啊啊!!!!”,眼里是一片报仇雪恨的癫狂。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快速敛去了自己眼底的感情,嫌弃的一把扔掉那冰冷的尸体。   风声喑哑,这个地底的世界只有昏黄的灯光,冷漠的注视着一场杀戮,然后依旧面不改色的继续照亮这个黑暗的,扭曲的,肮脏的一切。   男孩看着周围已经寂静的一切,淡淡的扫了一圈横七竖八的尸体,缓缓站起身,将那把小刀擦拭干净后揣入了自己的怀中。他先再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在我这个放心意味深长的顿了顿,再转过头看着死不瞑目的尸体。   我有些惊悚的看着这个男孩,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走近了为首的那个烟头男,蹲下,在男人的衣服里探寻着什么。我好奇的凑近看,他的手在衣服里熟练的上下搜寻,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下来。   他的手缓缓探出来,上面夹着一个用黑布作成的狭长小包。男孩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个微微鼓起的小黑包,皱着眉,掂了掂,一脸不耐:“嘁!这么点。”   我一惊,后背的冷汗刷刷直冒。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岁的男孩面不改色的杀人如麻,然后熟练的从尸体里拿起通过殊死搏斗得到的犒劳金。这一切,别说十岁,就算现在的我,都做不到这么干脆冷漠。   “你看够了吗?”突然,有些幼稚沙哑的声音突然朝着我响起。我忙转头,在我的身后并没有什么人出现,然后再次望向那个不像自言自语的男孩,接住了那双犹如猛兽一样凛冽的目光,有些颤栗。   他他他……他应该看不见我才对啊……   “我看得见你。”他将黑包冷静的收进怀里,那件被血沾染的衣服仿若鬼魅。他阴冷的朝我走过来,“你貌似有点古怪啊……”   我有种被逼到绝路的感觉……   “这么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   男孩坐在我旁边,听完我的陈诉,他微微沉吟,然后吐出一句结论。   我靠在坑坑洼洼的墙上,有些烦心的揉了揉眉心,“这么说也没错……”   我刚刚去水边照了照我自己的样子,我以为又像5年前从森林到墙内那种情况一样,换了具身体换了个世界。那样可就糟透了,不过我在水面上看到的还是一样的自己,除了立体机动不在,其余都是一样的,再基于刚刚那个奇妙的触碰不到的现象,现在应该也只是一个短暂的灵魂出窍……   灵魂出窍啊……这么说我还是很不好接受的啊……   难道真的伤得太严重了?导致那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暂时不能负荷我的灵魂了?啊啊,可真是头大啊。   “你是士兵?”男孩在良久的沉默后,又问了一个问题。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我,只是望着很远很远的前方,那里是一片黑暗。   “是的。”我无力的回答摸不着头脑的问题,百无聊赖的望向头顶,没有阳光没有天空,只是一片压抑的土地,“你为什么看得见我,听得我的声音啊?”   男孩沉默,然后轻轻吐出,声音微微的逸散到空气中。“谁知道呢。”   “我去拿一套士兵服,”男孩把我领会他的地盘后,淡淡的说,“宪兵那里有一批刚进的货,商会那群蠢猪运进来的。”他微微侧过头,冷漠的望着我,说完后踏着地板毫不回头的笔直离去。   好久过后,我才反应过来他是让我去偷那批货……   “你哪来的士兵服啊?”我接过他扔给我的橙衣白裤的兵服,有些新奇的打量着这个只有我腰部那么高,却少年老成的小家伙。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眼里无悲无喜,“没有士兵服,士兵倒是很多。”   我:“……”   “嗯……我想我可能不行……”我看着摔在我面前的士兵服,有些犹豫的看着那个坐在高高的木箱上俯视我的小家伙。   “你在我这不干活想吃白饭吗”冷冷的声音从高处落下来。   “除了你他们都看不见啊。”   “那不更好?”小家伙翘起二郎腿,短短的黑发被高处的风微微吹起,脸上是一种超出年龄的淡然与沧桑。   我仰着头,看着那个被这个世界打磨得憔悴的小家伙,看着他本应有的天真全都消失不见,用一个空洞的目光过早的打量这个大人的世界,看着他为了活命被迫变得更加狠毒,看着他用一张终年不变的苍白的脸掩饰一切。   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家伙。   我不忍的说:“可是……除了他们看不见听不见,我也碰不了啊……”   沉默。   “……留你何用。”   虽然没有办法帮这个小家伙,但是由于灵魂也不用进食,晚上睡觉也只需要一个茅房那么大的破地……这个小家伙还是收留了我流落在这个世界的灵魂。   瓜子是我作为一个灵魂在这个世界唯一可以碰得到吃得着的东西。当我知道这点的时候非常郁闷,原来我来这个世界就是来嗑瓜子的!   尽管偷不了的东西,但是探路偷情报什么事还是由我包了。   他让我探查了哪那个地盘的老大失踪或者哪那个地方的粮仓管理疏忽,而探查到的结果就是这个狠辣的小家伙下手的目标。   我的任务完成后,他就藏着一把刀出门了。   这个看起来不足十岁的小家伙的那副瘦弱的躯体却蕴涵着惊人的力量,在他打架挣地盘的时候,我有时候在一旁嗑瓜子或者干脆在家睡觉。   有时候当我睡完一觉后,他就伤痕累累的回来了。尽管遍体鳞伤,但是收获不菲。   我用我在训练兵时期学到的浅薄的医学知识,告诉他如何处理皮外伤或者如何防止伤口感染。他每次都不会听我的话,自顾自的把小刀在火苗下烫得冒白烟,然后迅速的用发红的刀片割下一块腐肉,满头大汗的包扎。   这种处理伤口的方法虽然也可以防止感染,但是无疑是最痛最残忍的一种。在他烫刀的时候,我很多次都忍不住扑过去,想一把抢过那把发红的小刀,但是我一次次的抢夺,一次次的失败。   不管我使用多大的力气,我的手只能一次次的穿过火苗,穿过那把小刀,穿过那只满是老茧的手,沾惹不到一丝温度。   “你傻啊!用我刚刚说的方法啊!”我愠怒的吼道,看着他又一次将小刀在火苗上上下烤红烤烫,然后面不改色的活割下一块肉。   他没有说话,熟练的包扎自己的伤口,在疼痛的时候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头顶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你不懂,”终于,他在完成一切后,望着摇摇欲坠的火苗回答了我,沙哑的嗓音里满是疲惫,“我得习惯刀子切进肉里的疼痛。”   小家伙大口大口的喘气,仿佛伤口的疼痛已经在心肺里肆意狂乱,呼吸困难。但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哼一声。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白痴一样,刀子刺不进去。”他沙哑的嗓音犹如被风吹得摇晃的火苗,动摇疲惫却负隅顽抗。   我看着在火苗下那个小家伙坚毅的面孔,鼻梁边的阴影厚重的覆盖在他的脸颊上。他身后的黑暗仿佛全部负担在他瘦弱的肩膀上,他扛着所有的痛苦,默不作声。   叹气。我能做的,也就是在他处理伤口时,陪着这个坚强的小家伙,然后一遍一遍细细的讲解更为轻松更为有效的方法,企图减轻他的痛苦。   尽管他从未实施。   到最后,这个小家伙的地盘越来越广,势力也越来越强大,再也不是几个喽啰就能踩到在脏水里的可怜小孩。   为这个渐渐长大的小孩效命的人越来越多,尽管都是为了钱为了势为了活命,才不得不巴结这个比他们儿子还小的老大。我飘在小家伙身边,看着那些阿谀奉承的笑脸和谄媚的嘴脸,不禁厌恶的想要提醒小家伙不要掉以轻心,但看着小家伙漠然的双眼,我什么都说不出。   我有时候飘在街上买瓜子的时候,会听见小家伙手下的喽啰小声的讨论他们的老大。我听见他们羞辱性的语气和厌恶的表情,会忍不住把瓜子全部倒在那堆人身上。后来愤愤的告诉小家伙时,那个小鬼只是说了句“见多了。”,然后责备我浪费瓜子。   我时常能够听见他们说:“哼!那个小矮子!不过就是打架厉害了点!有什么牛逼轰轰的。”   可是谁有知道,那些在黑暗里独自活着的日子是多么孤独,冬天里的臭水坑是多么冰冷,这个世界是多么肮脏,血腥的童年是什么味道。谁知道一个十岁的男孩用滚烫的刀子一刀一刀切割自己伤口是怎样的痛苦,谁能够适应刀子刺进血肉里的钻心的疼痛。   他们只懂得嫉妒你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华美,不知道你在王冠背后一刀一刀爬上去的濒死。他们只懂得你在白日呼风唤雨驰骋一切的风光,不知道你在黑夜的角落从死亡堆里滚落出来的迷惘。   他们只看到你的拥有,不知道你的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亲爱的小家伙,偶可是一直很喜欢呢~还是老话:没有感情线哦~   偶明天晚上回来……明天的更新可能有可能没有= =【屁话……】   ☆、再见,托马斯   直到最后我离开的时候,我都没有问小家伙的名字,他也从未问过我的名字。我感觉到我自己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即将离开,不复重来。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还是重复的念着那些更轻松更好的治疗伤口的方法,小家伙还是如以前一样沉默。   终于,就在我以为他又会烫红刀子一意孤行的时候,他突然拿出了绷带和药水,先笨拙的将一壶水清洗伤口后,再把药水涂抹在了伤口边,然后一圈一圈的绑着绷带,望着震惊的我,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   他拿着绷带,双眼在灯光下一阵闪闪烁烁。他问我:“这样?”   我看着他的目光,忽然哭了出来。我坐到他瘦小满是伤痕的身躯边,轻轻环绕,却如平常一样,轻易穿过。   我哭着,很想拥抱这个孤独的小孩。   多想温暖他陪伴他,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寂寞的活着。让他不要一个人绝望的去面对这个寒冷黑暗的世界,让他不要在泥泞里在血迹里咬着牙留着血痛苦的生存,让他不要一个人拿着刀面对周围所有的伤害背水一战,让他不要一个人在夜晚忍着眼泪舔舐自己的伤口,让他不要在绝望中获得,在希望中失去,最后一无所有……   但我没有办法,我就要离开他了。离开这个坚强却让人心疼的小家伙。   我其实知道他是谁,我从见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了。   我知道我们终会再次见面,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还能见到这个小家伙呢……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没有说话,看着我一次一次固执的想要抱住他却又擦肩而过,他只是沉默。   我回到我自己的破地,躺下,望着窗外没有星星的黑暗一片。想起刚刚离开小家伙的房间的时候。   我感觉,我把这个世界一切的孤独黑暗,都再次留给了他一个人。   耳边是水滴滴在铁桶上发出的清冷回音,仿若从黑色的崖壁上掉到海面的寒冷冰渣,刺激着我已经逐渐清醒的神经。我睁开眼,身体依旧瘫坐在逼仄巷弄里,黑暗铺天盖地,仰着头的眼前是层层叠叠的黑青色屋檐。   记忆开始如潮水一般蜂拥而来,从特罗斯特区被破,朱莉死在我面前,到失去左臂,受伤严重,救回阿尔敏,瘫倒在这里……我抬起左手微微揉了揉蹙起的眉间,感觉灵魂出窍时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回忆里的须臾一间。而我,在经历这一场似梦非梦过后,又不得不重新整理思绪回到现实。   猛然间,我死死的盯着正在揉弄眉间的左手,然后一阵欣喜若狂。   我望向左臂原来被撕裂的接口处,那里的布料并没有像里面的皮肉一般连接在一起,已经被血染得面目全非的布料参差不齐的在左臂与肩膀的地方垂落着,在移动中可以从缝隙里看到仿若结痂一般新生的红色皮肤。   站起身,行走几步。右腿膝盖处几乎断裂一般的伤口也恢复完毕,在衣服缺口出是一种半月形的红色皮肉,在行走时因为肌肤牵连而有些撕扯的痛感。但腰间的伤口就没有这么顺利了,虽然已经停止出血且修复了一些,但还是能看见血肉模糊的伤口。   我把左臂上上下不稳的布料脱下来,露出光洁白皙的手臂和一半若隐若现的结痂伤口。然后把布料撕扯成条,一圈一圈的裹在在腰间的伤口处。   做完这些简单的处理,我敛回心神,开始探寻这周围是否有巨人出没。在一个空档,我小心的喷射出气瓶里的气体,站在屋顶上开始寻找阿尔敏与他汇合。   此后,如同预料之中,发生了许多惊天动地的事,包括迷之巨人攻击巨人,发现艾伦从巨人的身体里出现,艾伦变身巨人抵御榴弹,以及艾伦再次变身巨人堵住墙门。   一切都恍如隔世。那些在屏幕里哭着笑着,嘶吼着沸腾着,绝望着希望着……那些所有的一切,都有血有肉的在我的视线里再次演绎出来。只不过这次我不再置身事外,我失去着他们的失去,得到着他们的获得。   我听见艾伦在身体严重崩坏的最后一刻,狂吼着:“战斗啊!!战斗啊!!战斗啊!!!!”   他的震天动地的吼声被一次都搏动这胸膛左侧那颗沉睡依旧的心脏。站起来!战斗啊!人类没有输!我要让它们知道人类的垂死挣扎是恐怖的!   人类总是失去,我们总是不配拥有。   那又怎样?什么都没有那又怎样?不配拥有那又怎样?   即使不配拥有,我们就叛逆天道去抢夺。即使失去双臂,我们就用磨尖的利齿咬死最后一头敌人。   我们终会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人类,从不妥协。   当一切尘埃落地后,我望着艾伦拼尽一切堵上的墙壁,一种重未有过的如释重负在心里蔓延,一无所有后的获得,总是显得弥足珍贵。   艾伦被匆匆赶来的利威尔兵长救走,调查兵团和驻屯兵团的残余战斗力结合在一起,解决了游荡在特罗斯特区的巨人,其中在韩吉分队长的新型构想下,未废兵力便捕获两头巨人。   但一将功成万骨枯,当我反应过来后,很多人都不在了。   存活下来的训练兵命令去执行遗体回收和战后清理的工作。   在那里,我看到了马克的尸体。   马克安静的躺在一个角落,静静的去了。一如他的为人,温和的不动声色的,以一种最不打扰尘世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整座城镇已经仿若成为了一座多年以后被发现的死城遗迹,庞大宏伟的躯壳是它曾经的繁华与如今无尽的悲凉空虚。所有蛛丝马迹都还保留着从前的气息,那些丢弃的破布娃娃,未关紧的窗口和无人关闭的灯盏,吃了一半变凉的饭菜,桌前草草放置的书本,纸上还未完结便中断的流淌的情意……   我从未如此悲伤的看过这样一座城市。阴沉的天空压抑着缓缓留滞的空气,焚烧遗体的火光在角落燃起,飞扬起来的灰尘挟杂着人的骨灰无望的飞向天际,火星在半空明明灭灭,好似那些已经过去的平淡的温馨的再也没有的幸福。   零星的散落的血迹在火光的映照下仿若已经凝固的血泪,发黑了冰凉了。父亲的笑眼,母亲的围裙,孩子的呼唤……那些温暖的手明明还紧握在一起,现在只是孤独的被仍在角落,握着空无的空气,在火光的照耀下,发白的承诺憔悴得一动不动。   “爸爸,回来吧……”“爸爸他晚上就回来。”“妈妈,怎么爸爸还没有回来啊……”“乖啊,爸爸他……会回来的……”   我望着天上闪闪烁烁的火光尘埃消逝在灰色的天空,仿若听到什么。   “妈妈……爸爸他睡着了……我怎么喊他都不醒啊……”   我摸着自己的脸,一种彻骨的冰冷。   左腕上贝壳项链还是温润如玉的微微摇摆着,被体温带上了一种淡淡的温暖。每当我用手抚摸它的时候,想起的人,总会有一种暖流浇灌。   他就等在那里的。他一直都在那里。在我痛苦时彷徨时疲惫时,他都在那里,向我伸开双臂,等我走向那个温暖的归宿,停留休息。   但是,他死了。   托马斯死了。   他没有与我道别,沉默的,离去了。   我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他送我手链的地方,我仍然是低着头,不言不语。这里仍然是一片莺飞草长的景象,在我来时,我的皮靴上仍然沾惹上了青草的芳香,皮靴的边沿仍然有着土黄色的未干泥点。   仍是这里,我仍在这里。   如同那天一样,我转头离开,背影笔直,脚步急速。耳边的风声依旧呼呼作响,远处的薄雾仍然氤氲着地平线,模糊的青色在清澈的蓝色的交界处是游离起伏的山峦。   突然,我在那天同样的足够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蓦然回首,却不再见那个一直一直,默然目送我离开的身影。   我突然泪如雨下。   原来这么久了,我还是离你那么远。远到这次,我都看不见你了啊,托马斯。   在这些天,我晚上突然很想去那片湖坐一坐。我收拾好着装,一个人静静的准备出发,三笠看着我,沉默的走在我身边跟上来。   这次,我并没有在路上和她扯东扯西。我只是匆忙的赶路,我不知道我在忙什么,我只是把脚步加到最快,耳边只有飒飒的风声和夜晚树林摇曳黑影的足音,月光静默的洒在我们面前,墨蓝色的天空没有星辰。   我脚步窸窸窣窣的穿过了黑暗的树林,停在了小湖的入口。三笠站在我旁边,不言不语。我看着那片湖的一块凸出的石子上,仿佛看到一个精壮的背影坐在那里,正无聊的丢着石子。   那片湖依旧荡着微微的涟漪,月光在这片黑树林的唯一缝隙飘溢在了这片青蓝色湖面上,粼粼的波光是一种清冷的银色,雾气飘荡在湖面上,仿若如雪的连枝梅点点盛开,那些在夜晚料峭里的微尘月光和瘦小香气,总让我想起那晚,匆匆奔赴的约定。   身后的黑暗被润泽的湖光稀释了四角,如同猫咪卧在我的身后。我明明站在这里,却仿若听见自己走近了那个浅浅的似乎即将随风而去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个背影一颗一颗往湖里丢石子,看着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但在弧线的那一端是风平浪静。那些闪闪烁烁的石子好似落入了如海一样的空气里,无声无息的下沉,渐淡,消失。   我感觉我的眼里是一片酸涩。我如同那日一样,走近了那个背影,目光一遍一遍仔细的端详。我跨过石子,走过草地,站在那个虚影的旁边。   “你这样……打扰湖底的鱼睡觉……”我听见我的声音里有了哽咽的痕迹,泪水开始一汩一汩落入嘴里,苦涩的滋味微微颤抖:“是……是不道德,的行为……”   他转过头,欣喜若狂的看着我,将手里未来得及扔的石子藏在了背后。我听见他来自遥远的声音:“米亚,你来了……”   “你怎么哭了呢……”   我睁大眼,眼泪让世界变得柔和模糊。我看着他越来越淡的身影,他好像还是很固执的想要站在原地,但是他的面容越来越模糊,我几乎已经看不清楚。   “不要哭哦。”他好像很辛苦的举起手,那双手已经透明得可以看到天空上那颗冰凉的月。他把手放在我的头上,一如从前一样,细细的摩挲着我的头顶,但是我没有感觉到任何温度,我没有任何的触感……   “不要哭哦……”他好似用尽了所有的生命力,透明的身体开始变成闪烁的星光,他朝我笑着,眼泪从他的眼里慢慢溢出来,他仍然固执的看向我。   我看见他的眼泪还未从脸庞上掉落下来,边湮灭成了模糊的白色的星光。他的目光仍然是悲悯的温润,我好似听到他最后的低语:“我是多么,舍不得你……”   我看着他最后一丝痕迹泯灭在了空气中,淡淡的芳香安静的围绕在我的四周,它们包裹着我,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竭尽全力,最后拥抱我一次。   等到馨香渐渐消散,我蹲下身,抱住我自己。我坐在我以前常坐的石块上,在朦脓的泪光中看着这片湖,薄薄的云在湖面上浅浅环绕,月光变成七彩的流光,润泽的光亮仿佛潮湿得犹如眼泪,这片湖怜悯的收留逝去的人与尚活的人,无声的看着他们生死别离,天人相隔。   其实他们都知道,彼此就在这里。但知道却触碰不了,看不清面容,听不清声音,这么美丽的湖面,我却嗅不到一丝盛景的气息。   三笠坐在我的旁边,无言的陪伴着我。   我们坐在这片时过境迁的湖面边,看着这里所有的悲欢都在湖面的千载不变的微波里沉浮。我望着湖面,好似自言自语的说:“我以前教过他唱一首歌。”   三笠不语。   我旁若无人的低低的唱,声音在风中显得沙哑,所有的情意都在渐凉的月光中起起伏伏,最终宿在了某一棵无名的树梢上,进入沉睡。   我们以为我们所有的哀伤,都是人生一世。但是月亮年年岁岁的旁观,所有的别离悲欢,对于它来说,不过只是尘埃一瞬。   “离别没说再见你是否心酸   转身寥寥笑脸不甘的甘愿   也许下个冬天也许还要十年   再回到你身边为你撑雨伞   …… ”   我忽然记起以前我和他坐在一起,不紧不慢的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讲我就听,他歇气就和我一切看风景。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讲,有一次讲到他们男生悄悄给同期女生排的“女神表”和“最希望交往的女生排名”时,他突然笑起来,好像偷了腥的猫。   他说,本来男生们规定这两个表必须要选不一样的两个女生,结果他偷偷的两个都投了我。他笑得很开心,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看着右边已经空无一人的湖边,我就哭了。   这个白痴……   “原谅捧花的我盛装出席只为错过你   祈祷天灾人祸分给我,只给你这香气   但我卑微奢求让我存留些许的气息   好让你在梦里能想起,我曾紧抱你的力气   ……”   我好像又听到他低沉安然的嗓音静静的唱着这首歌。   他说他很喜欢这首歌。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是一片清晰的柔和,淡淡的注视着我。   “我想大言不惭卑微奢求来世再爱你   希望每晚星亮入梦时   有人来代替我吻你。”   我和三笠都知道我们将要去调查兵团,我们坐在一起,沉默的看着面前的良辰美景,我们都知道我们即将奔赴一场不知道结果的凶险旅程,是否能够再次回来,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一切都不得而知。   我们的生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所以留恋的一切,我们都得敬而远之。   我看着面前湖面氤氲,月光浅淡的景象。忽然对三笠说,“三笠,其实。”我抬起头,无星的寂寥夜晚,“我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没有让他说出来……”   “我其实以为他会回来的。”   那一晚,我并没有如同想象中的一夜难眠,我安然入睡,却怅然若失。在醒来时,一切的一切,倏忽间,一片惘然。   托马斯,我在参加士兵追悼会的时候,第一次郑重的将头发全部盘起。   你知道吗?   我盛装出席,只为错过你。   ——我记得那天   我打断了你的告白   我以为你会对我失望   但是,你没有。   记得那天,   我拒绝了你抚摸我的头顶   我以为你会心灰意冷   但是,你没有。   记得那天,   我当着你的面和艾伦勾肩搭背   我以为,你会看不起我   但是,你没有。   记得那天,   我又一次决绝的拂袖而去   我以为你会转身离开   但是,你没有。   是的,有许多事你没有做   你呵护我钟爱我等着我   有许多许多事等我回报你   我打算等你回来后   就考虑与你在一起   但是   你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差不多五千多字……夕酱明天有点事得出去一趟,就把今天和明天的一起发了……偶知道字数不够= =表喷我= =   明天夕酱就偷个懒哦~孩子们表怪偶【画圈圈……】   ☆、世界的困兽   这几天我们都过得极不安稳,每天的遗体回收和城市清理工作让我们身心俱疲。萨沙偷偷跑过来跟我说她这几天完全没有食欲。我很惊讶的看着她一脸困顿忧郁的样子,她说:“每天,我都怕看到一具很熟悉的同伴……的尸体……”说罢,我也低下头,把脸埋在阴影里。   阿尔敏最开始看到我的左臂时是一副惊恐与疑惑的神色,他眼里的不确定和难以置信波涛汹涌,但还是看着我,欲言又止。   在我断臂的时候,阿尔敏看到过我,然而我现在没有精力再去组织语言告诉他事实。我几乎在最近都是处于精神绷紧临近崩溃的状态,好多熟悉的面孔,都被发现在某个角落里发黑残缺,这种抑郁的气氛几乎让死亡在尚活的人心里生根发芽,死死的从血脉里流窜到全身。   但是,今天阿尔敏终于又一次望着我的左臂,满眼的确定与疑惑几乎快要呼之欲出。我在心里默默叹一口气,然后小声说:“待会儿吃完晚饭,你们跟我来后面的空地,”三笠手中的水杯一顿,淡淡的转过头。我低头,望着手边被明黄的灯光映得亮晃晃的菜汤,继续道,“我有事跟你们说。”   我们来到后面的空地,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黑暗里显得凝重而缓慢。这无星无月的夜里,周围的草丛一片黑影,偶尔的虫鸣让树林深处是一片无人知晓的幽森。   木墙上有一盏油灯,淡薄的火光在地上无力的撒上了一团浅浅的黄色的光亮,泻在木制简陋楼梯边,愈来愈淡的三角形的黑色阴影,仿若光明角落处的阴霾,安宁背后的腐朽。在这如墨黑的夜里淡淡的逸散在空气里光亮仿若薄雾,在深海里孤苦无依的漂浮,阴影显得异常的和谐。   其实这个世界的一切光明都是幻觉,只有黑暗才是永恒的。   我在那一小团光亮的边缘处蹲下来,他们两个人也不言而喻的坐在我旁边。我没有看他们,缓缓的伸出手,然后从腰带旁拿出一把银银发光的小刀。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和还未叫出来的惊呼下,我用力的用小刀,飞快的在空中急速向下划出!   “撕拉——”刀器切割肌肤划破血管的声音。   血液猛然如同水柱一般,在寂静的一瞬后汹涌而出,液体塌落在石板上的声音显得突兀。我几乎在一瞬间发力,把自己的左腕砍了下来。   “米,米亚……”我听见三笠倒吸一口凉气和阿尔敏惊呼和发抖的嗓音。   我没有抬头看他们,只看着血液一滩一滩的在黑暗中流动,那些黑红色的透亮液体仿若拥有生命,融入黑夜的深渊里蠢蠢欲动,黑红色液体逐渐增多,喷涌出的后续却好像丝毫无法使血滩拥有一丝涟漪。手腕的疼痛几乎钻心,我感到自己的唇开始发抖。   更多的黑红色液体从手腕中落下,连接在尾端的血滩沉默的贪婪的吸取着,它缓缓侵蚀所有人的理智,在黑暗里轻声的落下木梯,浅浅的流动声越来越远,木梯上是一片逶迤而过的黑色足迹。   好似什么地方被按下了闸门,手腕伤口的血液突然被得到了一种仿若来自地狱的诅咒,有意识似的停止了流出。切口处的伤口没有了喷涌的血液的遮掩,露出红色的皮肉与分辨不清的腕骨。   心脏的急速跳动让我的大脑混浊不清,我不知道我此刻已经面色苍白如纸,额头的青筋在皮肤底下挣扎着。   我有些神志不清的伸出右手在地面左右摸索,握到了在地上开始发白却还有一丝余温的左手。左手还是保持着落下之前的样子,五指自然的向前伸出,指节微微苏展,但指甲的颜色已从原先的淡粉转为了毫无生气的白色。   在三笠和阿尔敏的注视下,我将我的左手放在了左手腕处,静等了一会儿,我看到了在以前看到过的骨头生长连接,红色的肌肉组织扭动着绞在一起,发出好像树枝新生时的响声。皮肉开始包裹着新生的组织,然后在伤口处结成一圈粉红色的痂。   在一切完成过后,我靠倒在墙边喘气。我将重新回归的左手在阿尔敏和三笠面前上下翻转抓捏,然后无力的放在了我的腿侧。   “看到了吗……”我的脑子里好像被塞了棉花,头重脚轻,思绪留滞不前。我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保持大脑清醒。   “真是……难以置信啊……”阿尔敏好似还在震惊的余味当中不可自拔,他的双眼死死看着我的左手,那上面是新生的粉红色的皮肉。   相比阿尔敏,三笠就镇定了许多。她应该在先前听过阿尔敏说我左臂的事情,所以在刚刚才没有阻止我对于普通人来说无疑等同于自残的行为。   三笠走到我旁边,我喘着气,胸膛上下起伏。她坐在我旁边,问我:“还好?”我看着她,扯开嘴角笑了笑,“放心,不会死的。”   阿尔敏控制了一下情绪,他从不远处的黑暗里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水袋,递到我面前。补完水后,他以一个全新的冷静思考的状态,坐在我的面前。   他的金发在夜风里微微扬起,是一种模糊的参杂的色彩,就像一副刚完成的水彩被不小心沾上了一滩水,晕染的淡黄色。他的脸颊藏在阴影里,但双眼却是一种罕见的明亮,睿智的光芒在这个几乎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显得镇定可靠。   “这样的话,就是说米亚拥有一种可以接连断肢的能力吗……”他的声音显得沉着,给人一种水落石出的安稳,“那这种能力,是无限使用却没有任何极限的吗?”   我沉吟,看着他说:“我目前对这种能力也不完全清楚。但是这种能力并不是没有任何极限。”   “我曾被巨人咬断过几次,但有些像刚才这样,成功修复了。只不过这种对体力和身体的负荷非常大,虽然会控制出血量,但是失血还是会很严重。”   “那,有没有没有成功修复的呢?”阿尔敏目光如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我是说,在米亚负伤过于严重的话,会不会修复不了呢?修复不了的话就会死吗?”   我看着他,真相一层一层被挑开薄纱,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开始在心里蔓延。我听见我的声音回答:   “不会死。”   “那会怎样呢?”   “换一个身体。”   一片死寂。   阿尔敏几乎用一种怪物的眼光看着我,他每一个字好似都用一种肯定到毛骨悚然的语气:“这可跟巨人不一样……”   “对,不一样。”   我望着他,阿尔敏已经不再说话。他的眼里是一片模糊不清,好似千万种想法一瞬而过却不得其果。我叹口气:“阿尔敏,你们……相信灵魂这种东西吗?”   “……”阿尔敏一顿,眼里的千变万化一个停滞,然后逐渐清晰起来,“啊,这样,好像就说得过去了啊……”   “不过,灵魂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一直在一旁沉默的三笠忽然说话,她的声音仍是一片镇定,貌似幽森的树林里一片万年沉寂的深潭,无人问津。   “不知道啊……”我抬头,天空是一片无星无月,黑暗笼罩大地。   阿尔敏沉思,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问我:“如果米亚那时……左臂被巨人吞下去了。身体虽然没有到达不可复原的地步,但是断肢却没有办法得到,灵魂也会自动放弃这具身体吗?”   我一愣,这个问题我以前从未考虑过。望着眼前聪慧的少年,我想了一会儿,然后自己也觉得一种不可思议的恐怖的违和感缠绕起来。   “我好像……这个前提好像从未成立过。巨人每次咬断我的肢体后,都……吐出来了?”   还未说完我自己先震惊起来了。对啊,为什么我现在才发现呢,巨人吞食其他同伴的时候,都是把人类吞下去。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每次都会把我的肢体吊在嘴里然后甩出来呢?   很久以前在壁外森林也是,我能找到自己的下半身,这次作战也是这样……   阿尔敏沉默。他低下头,看着我的左臂。周围又陷入了一片沉默,除了草丛里不知名的昆虫的鸣叫,几乎是一片万籁俱静。   “今天就先回去吧,”三笠忽然站起身,卷起的风流吹动了我耳边的灰发,“我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   阿尔敏点头:“现在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笠把我扶起来,我朝她感激一笑。在走之前,我提出“暂时不要暴露出去”的建议,阿尔敏同意,他说我的能力可能和巨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在我有些摇晃的走在三笠旁边时,周围的景色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后褪去,草丛黑色的轮廓在不远处的脚边此起彼伏,在末梢还可以看到一点点叶子翻转的形态,风声浅浅的,远处的天是不透光的罕有人至的深海。   走了一段距离,我终于忍不住回头。三笠的手向前一拉扯,然后随着我的身体顿下来。她转过身,和我一起看着那刚刚被故意遗落在角落里的手链。   虽然只有昏黄的淡薄的黄色光雾,那串贝壳手链还是在满是灰尘的角落里浑身瓷白,贝壳沾惹上一些以前以为不值一提的平淡,散发着莹莹温润的光。一如不久前的一个薄雾青草的早晨,我第一次拿到它时,它也是如此,静默不语的温暖着早已被时间夺取所有温度的手腕。   故事的开始与结束,它还是就在那里,承载着欢喜,托付着诺言,流过了岁月,模糊了面容。不来不去,不偏不倚。   它见证了许多东西,许多温柔的,善良的,慈悲的东西。但是这个世界它并不允许,当盛大而神圣的日光笼罩下来,一切陷入了一场巨大的命运。   所以在这无人知晓的夜里,我们只剩一次离别。   ——“你能把它带在左手上吗?”   左手,是接近心脏的地方。   你是希望住在这里吗?我捂住胸口。你是希望一点点走近,一点点给予,一点点温暖这颗早已麻木冷冻的心吗?即使飞蛾扑火?即使万劫不复?   但是啊,在我们拼命飞往火焰渴求温暖的时候,早已遍体冰凉。   我习惯性的磨蹭左手手腕,突然一愣。   我原来已,一无所有。   “走吧,三笠。”我转头,对旁边的三笠轻声道。她望着我,什么都没说,然后继续扶着我,摇摇晃晃的前行。我们都知道,我们只能前行,我们即将要去调查兵团,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毕竟在那里的人,时时刻刻都要有赴死的觉悟。   我们作为这个世界的困兽,步步回头,却只能步步向前。   什么东西该拿起,什么东西该舍弃,我都很清楚。   我都,很清楚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要加入调查兵团咯!欢迎欢迎!兵长又要出现咯!这种三千七百多字!夕酱可是很勤快都~【快快表扬我!】   ☆、加入调查兵团   不久过后,我又亲眼见证了兵长狂踢艾伦的现场直播。自从艾伦被利威尔兵长救走后就被宪兵团囚禁于地下室。而调查兵团为了取得艾伦的权限,在审判当天,利威尔兵长接收了艾尔文团长的指示,在众目睽睽下上演了“最好的教训就是疼痛”的戏码。   本来对三笠失而复得的艾伦在被带走后,三笠就处于紧张和颓废状态。在观众席上目睹了“艾伦被一个矮子虐待不可饶恕!!!”后,终于爆发了。   虽然在阿尔敏不遗余力的阻止下,三笠没有当场黑化抽出钢刀进去踢场。但在回来之后,三笠所有的沙袋上面都被她咬牙切齿的写上了“利威尔”三个字,然后在训练格斗术时简直招招致命。   在那之后不久,我们即将进行兵团选择仪式。过早经历死亡冲刷的104期新兵,也将决定自己的归属,以并不雄伟的姿态,去面对这个已经崩坏的世界。   “喂!米亚!你看到阿尔敏了吗?”一大早,我走在前去城镇清理的路上,突然看到让迎面跑来。   我一顿,然后摇头,“没有。”   “可恶!”他跑到我面前,他一掌用力的拍在额头上,褐色的浅短发丝从指缝出漏出来,却没有削减他眼里的懊恼与烦躁。   他喘着气,脚步不稳左右移动,“那小子从昨天开始就不见我了!”“啊啊!可恶!”让犹豫懊恼了一会儿,然后还是继续朝前面跑去,边跑便喊:“阿尔敏!阿尔敏!”“混蛋!”……   我望着他,满头雾水的向前走去,不再理会这个小插曲。   本来以为很难遇到的阿尔敏,就在我做完所有工作打算和萨沙去食堂是午饭的时候遇到了。他走到我面前,然后支开萨沙,在萨沙幽怨的目光下把我拉到了角落处。   “你怎么了?”我莫名其妙的被拉走,便回头便问径直往前面走的阿尔敏。   阿尔敏没说话,他在一个两座房屋交汇的三角处停下。正午的阳光在头顶炽热烘烤,空气在滚滚热浪下开始扭曲变形。这个狭窄的角落虽然处在房屋密集的地方,但是并没有什么阴影隐蔽下来。   他转过头,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然后神情严肃的望着我。我被他望得有些发麻,又问了问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他叹口气,然后低声跟我说:“我昨天看到利威尔兵长和艾伦了。”   我一愣,然后想了想,对他说:“他们不是在调查兵团本部吗?”   阿尔敏摇头,他的金发在旋转中变得杂乱:“这不是重点。他们可能是出来买些用品添置。”说完,他又凝重的看向我。   我“哦”了一声,然后有蹙眉思考了一会儿。疑惑的抬起头,有些为难的说:“除了这个,你刚刚那句话还有其他重点吗?”   阿尔敏又叹了一口气,然后眼里是闪闪烁烁游离不定的光芒。“但是,我没想过,艾伦会和利威尔兵长很亲密的样子啊?”   “亲密?”我怔然看着阿尔敏,然后又不以为然的说:“利威尔是艾伦的监护人啊,很亲密很正常的吧……”阿尔敏不语。   过了一会儿,阿尔敏眼底的情绪微微沉淀,他好像又开始反思什么,“也许……是我想错了?”说完他又自我否定的摇头。“不会的吧?但是是真的看起来很奇怪啊!”   “总之,不能让三笠看到,”阿尔敏闭着眼,有些无奈的叹口气,“不然,三笠肯定会控制不住拔刀的。”   “走吧。快过午点时间了。”阿尔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切换成了正常面貌,朝我笑着。我若有所思的跟在他后面,心绪却沿着阿尔敏未说完的话攀岩而上。   三笠会忍不住拔刀?我不自觉的用手将耳边的几缕被风吹乱的头发卡在耳后。三笠拔刀的话……难不成利威尔和艾伦出来买东西的时候……利威尔还边走边踢?!   我突然忍不住笑出来,在阿尔敏不明就里的目光下讪讪的收回了笑容。然后把这奇奇怪怪的脑补场面驱逐出去。   在我打算认真赶路的时候,一个想法突然在脑海里突兀的出现。三笠……喜欢艾伦的吧,那会让三笠忍不住拔刀的话……那……   我立马把这个想法中断,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对了,阿尔敏,”就在我和脑里那个几乎异想天开的想法作斗争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叫住了前面的阿尔敏,看到他转过头来询问的目光,“让好像在找你吧……”   阿尔敏的眼底的光芒一下子迸散开来,然后是一片模糊不清,“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想他找到你的话,我建议你去那边躲躲。”   “啊啊,我知道的哦。”阿尔敏突然笑开,“但是我要是再躲的话,他就真的找不到我了。”   他眼里是一片奇异的色彩,仿若黎明时未离开夜空的月牙,如同静默的白色岩石,遥遥化作等待着的口信,安守在西边的天上。只是那淡然的表面有一丝左右游走的痕迹,里面是缓缓的浅浅的情意,夹杂着灵魂深处清幽寂静的美好,轻点而过。   我微微笑起来,一种心领神会仿若初春里向阳而开的素花,在花瓣苏展的瞬间和随之欲出的瘦小香气里,伴随着花开时的点滴泠音开放。   “不过米亚你还真是腹黑……”   “嘿嘿……”   晚上的兵团选择仪式过去后,我们大家都在犹豫徘徊中恐惧着憧憬着,最终都遵从了心选择的方向,赋予自己一双蓝白交织的自由之翼。   一大早我们被领去了调查兵团本部,在编排过程中偶然遇到了艾伦。好久不见的欣喜在这一刻爆发,所有的人都在艾伦面前叫嚣着,“怎么样?我们也都加入了调查兵团了哦!”“这下可不是艾伦一个人抢风头了!”“偶尔也要让我们耍帅啊!”“帅吧!帅吧!”“艾伦!我们可是付出了有肉吃的代价哦!”“萨沙你别把我也说进去啊……”   艾伦有些怔怔的看着这些重新团聚在一起的伙伴,然后笑着和我们抱在一起。在询问起马克的时候,所有人都意志低沉了下来。   我们都祝愿,那个温柔的人,走好。   据艾尔文团长所说,我们新兵都要参加一个月后的壁外调查。每一次壁外调查的死亡最低都不会小于三成,死在巨人口中的士兵包括经验不足的新兵和多次死里逃生的老兵。   一个月后的壁外调查是惨烈的,这个我知道。   那是一场几乎失去一切的地狱,死的人不计其数,被计划所预料到的,被变动所波及到的,残缺的,完整的……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   但在地狱前,我们还有一个月的安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他们最后仅有的生命时光,他们依旧工作着笑着,在训练过后偷喝着纯度不高的果酒,欣赏着并不美丽的天空,敬仰着无力拯救的英雄。   一个月后,一切都化为枯骨。   我和三笠和萨沙仍然被分配在了同一寝室,萨沙看着三笠和我几乎一个欢呼扑上来,当然最后被我们成功躲开。   艾伦有时候会与我们打个照面,不过每次都会在经过利威尔兵长的允许后和我们聚在一起。而兵长也只是极少数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但是谁也忘不了那个一脸阴郁严肃的脸。   每一次在兵长面前,我都会情不自禁的站直身躯,接受他的审视。几乎每次我都看得到康尼站在旁边的时候,指尖微微发抖,神情里满是紧张。   有一天在交谈时,康尼坐在一边,有些心有余悸的对艾伦说:“跟一个这样严肃可怕的人在一起,也很难受的吧……”说完后康尼自顾自的叹了口气。   原以为会应和康尼的艾伦却在这一刻变了脸色。   他皱起眉,微愠:“利威尔兵长怎么会恐怖?!”他把拳头放在胸前,“兵长他其实对人很好的!”   “得了吧艾伦,”康尼并没有察觉到艾伦的激动,他依然闭着眼迟钝的继续说下去,“这种事用膝盖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那是你膝盖有问题!”艾伦突然从木箱上跳下站起来,好似不小心转动了音量调节器,声音在一瞬间提高了几倍。   我坐在旁边的木箱上差点被震得翻个跟头栽了下去。我摇摇头,看了看旁边仿佛被激怒的小兽一样的艾伦。   “喂!艾伦!你发什么神经!”让在旁边站起来,朝着艾伦大声吼道。   “我……!!”艾伦的声音忽然犹如洪水关闸一样,在一瞬间噤了声,周围的一切被扬起的尘埃仿若在那一刹重力加倍而落了下来,“利威尔兵长!”几乎是同时,艾伦习惯性的在来人面前标准的行了军礼。   利威尔把双手抱在胸前,然后笔直的走在我们面前,神情冷淡的扫视过一周,眼神犀利得仿若锃亮的钢刀。明明兴致缺缺的模样,却好似有着剖开一切的刚硬气场,衣着干净整洁,皮靴在经过漏进来的阳光的时候会有一道耀眼的反光。   “喂,艾伦。走了。”利威尔兵长的目光在经过我身上时没有丝毫的停顿,他侧过身,低低的呼唤一声,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去。皮靴踏过石板时发出“踏踏”的干脆声响,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如他手握钢刀快速斩下时的决绝。   “啊……是!”艾伦在听到利威尔的呼唤之后,身形一顿,然后马上跑着跟上了利威尔的脚步。   我在后面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利威尔在前面笔直的缓缓走着,艾伦在后面脚步轻轻的跟着,偶尔在远去变小的人影里还能听到两人一来一往交谈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阿尔敏注视着两人离开,低喃,“明明不久前兵长才把艾伦教训得那样惨。”   我眯着眼,在阳光的刺眼光圈里,目送橙色日光下走向前方的背影绰绰约约,直到他们一点一点淡去周边的轮廓。   “不知道呢。”   不过,这远去的韵味犹存的错落脚步声,倒是颇有一番此生隽永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艾伦和兵长终于出现咯!撒花撒花!   ☆、兵长,请依靠我。   加入调查兵团过后,有一个简单的新兵欢迎仪式。对于这个死亡率最高的兵团,新兵的加入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可喜可贺,只不过在几年后增加了死在巨人口中的那些只剩下一个名字的可怜鬼。   但是这也是一个理论上应该拥有的仪式。在每年新兵加入的时候,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请班长上去讲几句话,然后老兵在这天可以光明正大的喝几口果酒。   就算只为了这几口酒,仪式也会照样进行。   于是调查兵团的新兵欢迎仪式,就成了老兵们的快乐,新兵们的寂寞。不过仪式再怎么说也是个仪式,与那些平凡的日子都有些与众不同,尽管这些细小的不同只在于一个名字的不一样。   兵团里的女孩子还是会好好的挑选自己仅有的几件便服中最漂亮的一件,希望可以在这成天与血度日的夜晚里拥有一丝亮点。虚荣心,每个人都会有的,这些都无可厚非的。   本来对于往年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新兵欢迎仪式,却在今年发生了变化,原因只在于一个会变成巨人的小鬼。   很多前辈都会在利威尔班出现后,趁机打量那个少年。这个人类少年与寻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寻常少年要英俊几分,青涩的却已经有明显轮廓的脸,高挺的鼻梁,狭薄的唇。属于欧洲血统的陷在阴影里的眼窝,浓长的眼睫在碧绿的瞳孔上投上了浅浅的黑影,仿若碧潭里盘虬卧龙,在风平浪静的湖底伺服着排山倒海的波涛汹涌。   这个看起来拥有巨大力量可以叱咤风云的小鬼,只是乖乖的站在利威尔兵长的身后,毫不逾越。在获得利威尔的同意后,才挺拔着身姿,笑着走向他的朋友们。   “艾伦,”艾伦闻言侧过头,夜晚和光线的交替融合让他的侧脸显得阴影与红光中显得立体,“又长高了诶!”我笑着掂了掂脚。我才到他的耳廓高度。   他笑,然后和他的朋友们进行拥抱。这个习惯在友人久别重逢的时候经常适用,只不过在贵族里更加普遍,但在平民百姓家也用一个拥抱表达对朋友的想念和祝福。   新兵仪式进行得很顺利,在快要结束的时候,艾伦却提前退场了。   于是我做了一个非常遭世人唾弃的举动——跟踪。   夜晚的风渐渐凉下来,甚至夹杂了一些冷雨。清泠的月色淌下来,在场地外的树林里凝结成黑暗里的摇动的树影。夜晚的寒冷在树梢上被凝结成了细小的雾滴,鸣叫的昆虫在弥漫的雾气里安静的睡着了,便不再醒来。   快速的脚步声踩碎了地上的落叶,“啪吱——”的不堪重负的断裂声在呼吸与脚步中显得微不足道。   “兵长,你冷吗?”   “兵长,你冷吗?”   “利威尔兵长,你冷不冷?”   “兵长你……”   “啧,你烦不烦。”走在前面的利威尔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个在墨蓝色夜晚和怪异嶙峋的枝桠里穿梭的艾伦。   艾伦站在利威尔面前,他有些急促的的呼吸着。由于运动而散发的淡淡的少年的气息仿若拥有温度,清晰的温暖的,就好似夏日里刚刚摘下的新鲜柑橘。   “兵长你,不冷吗?”艾伦还是固执的问,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急切。   “嘁!”利威尔望向别处,额头边的碎发被裹挟着寒意的夜风吹的左右摇摆。他的神色里是一片毫不在意和烦躁。   “你有时间问这些问题,不如快点回去。”利威尔没有再理会艾伦,伸手别开挡在身后的枝桠,枝叶晃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叶片和雾水落在地上,在一瞬间过后又复归宁静。利威尔然后弯腰,走了过去。   利威尔向前走了一会儿,听到后面没有尾随而来的脚步声。他又停下脚步,然后转过头,看见艾伦正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在夜色中模糊不清。   “怎么?”利威尔抬起头,声线低沉,“这么快就走不动了吗?真没用。”尽管这么说,但是他还是缓缓的回走。   利威尔抱着手看着依旧没有反应的艾伦,皱了皱眉。就在利威尔打算走近看看这个小鬼又怎么了的时候,艾伦的声音低低的想起。   “为什么?”“啊?”   艾伦猛然抬起头,他碧绿的瞳孔是翻涌的复杂的浪涛。他死死的看着在原地不明原因的利威尔,快速的走到了利威尔身前。   “兵长明明很冷不是吗?”他每一步都几乎狠狠的踩在土地上,碧绿的双眸在黑夜里仿佛暗暗伏击的野狼,朝着猎物步步逼近。   “兵长明明,脖子上都冷得发抖了不是吗?”艾伦的语气危险而急促,瞳孔里是一道狭长的火光,“为什么兵长不给我说呢?为什么呢?!”   伴随着他的身形出现,冷冷的语气仿若一种逼迫朝利威尔极速而来。利威尔本能的进入了一种防备状态,他看着艾伦仿若野兽张开獠牙的目光,心间好似点火石相撞迅速高温爆炸,类似于兴奋,类似于激动的情绪让他的眼里充满了战意。   “我凭什么要给你说。”利威尔斜眼看着这个站在面前的被激怒的野兽,看着他的野性一层层冲破枷锁。   艾伦看着眼前不为所动的利威尔,怒气一冲直上。理智在怒火中摇摇欲坠,他怒吼:“我以为在那天之后我就有这个资格了!”   利威尔眼神一凛,他的声音里是一片阴晴不辨,眉间阴冷:“别自以为是了,”他抬头,嘴唇紧抿,狭长的眼眸是里一片锋利的刀锋闪过的寒光,“你只是个危险分子,而我在你发癫吃人的时候一刀砍死你。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   艾伦一愣,仿佛燃烧的咆哮的火焰被迎面而来的冷水扑灭,所有的愤怒和疯狂只剩下了冰冷潮湿的黑色尘埃,无力的在这时过境迁的盛世里虚无的宣誓着悲凉。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这一刻突然好像被狠狠撕去了所有的羽翼,在无边无际的苦海里垂落。   利威尔抬眼看着面前好似失去一切的颓废少年,无动于衷的转过身。   他们只需要这样就好了。剥夺与被剥夺,在这被黑夜笼罩的世界,所有的关系只需要这么简单就够了。   不需要拥有那么多,这样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一切都可有可无,一切都空洞无物。   就在利威尔打算不再理会这场未果的谈话时,他听到了艾伦的声音。仿佛是洞穿了所有常规,无视了所有羁绊,穿越了宇宙一般漫长的鸿沟,在千万光年过后不期而遇。   “兵长你,总是这样的。”艾伦低沉的声音含着少年独特的韵味:“佩特拉前辈总是喜欢说‘兵长就像天神一样呢。’什么的。”   艾伦的声音突然变得浑厚起来,不是那种负有攻击的尖锐,而是那种很柔和却震撼人心的圆润。仿佛削去了所有刺人的尖角,穿过了利威尔很多年来一层一层已经厚得脱不下的外壳,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以一种柔软却蛮横的力道驻扎了进来。   “但是兵长才不是什么天神。”少年低着头,眼窝的阴影在鼻梁的上方微微凹陷,“兵长和我一样,都是人类,拥有丑陋一面的人类。”   “自私,仇恨,愤怒,妒忌,自相残杀……兵长就和所有平常人类一样,和我一样”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兵长也就是个寻常人,不仅仅需要被依靠,也无止境的渴求着依靠。”少年声线低稳,十五岁已经变得宽阔的臂膀负担起了所有的使命。   在黑夜中淡淡浸润的微光,利威尔看着这个远比同龄人成熟许多的少年,听到了这副让他多年后依旧忘却不了的话语,听见它们在自己心里某个沉睡依旧的地方悄悄唤醒了什么被自己亲手扼杀的东西。   利威尔以自己这么多年习惯挺立的背脊面对着少年,微微侧首,面孔藏在黑夜的背后。在听到了少年那于承诺相似的后话时,无声的讶异。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艾伦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猛然跳动了几下,在黑暗里仿若一瞬而过却清晰明了。   “所以啊,兵长。你就不能,稍稍依靠我一下吗。”   伴随这句话而来,是一件黑色的风衣。风衣被艾伦从上身脱下,然后有些笨拙的披在了利威尔的肩上。明显过大的衣服过膝,衣肩也耷拉在他的手臂旁。   一闪而过的悸动。   利威尔闭眼,低低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依靠?别开玩笑了。依靠你这个讨伐数为零的小鬼吗?”他微微有些疲惫的望着无星无月一片黑渊的夜空,不再言语。   未经世事的少年,不懂什么叫做背水一战。他这么多年孤独作战,背上着空无一物的“人类最强”的称号,然后继续拼命的在绝望的战争的以命相搏。最后他想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一切,却只落下了一身的伤疤,失去了更多。   不是谁都懂,这个世界除了自己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我们只剩下一把刀,我们只有选择离开的权利。   艾伦却突然激动起来,“兵长你的意思是我太弱了吗?!”利威尔没有作声,艾伦却又情绪高涨起来,“我一定会让自己更快的变强!我一定会砍掉更多的巨人!我要把巨人……”   “艾伦。”利威尔低低的磁性的嗓音打断,艾伦闻言噤声。   利威尔看了看身上的黑衣,神色模糊。他挺直腰,踏着皮靴向前走去,身体的晃动是身上的衣服左右摇摆,晚风把褶皱吹得若隐若现。   “回去了。”   “啊……哦。”艾伦有些疑惑的跟在利威尔身后,一路上除了瑟瑟的风声和树林草地“沙沙”的响动,脚步声细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利威尔没有再言语,他只是沉默的走路。艾伦终于憋不住了,他道:“利威尔兵长,你要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变强的。到时候,就到我这个小鬼来保护您了!”   利威尔闻言小声的“嘁”了一声。他的嗓音仍是不咸不淡的,微微低沉带些磁性,在过往的风声中显得有些柔和:“等我们活到那天再说吧。”   不动神色的将快要被风吹掉的黑色风衣披紧,利威尔抬头。   真的,好像没有那么冷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来得有些晚啊……夕酱从现在开始要又要继续上古筝的课了,麻麻也借来了下学期的书要我看【不高兴】   所以更文的时间就少了,夕酱坚持日更哦~如果有哪天没有忙过来,请亲们理解啊……   还有,文里面出现的一些模糊的东西,以后会说哦~      ☆、利威尔的召见   “叩叩叩。”手背撞击在木制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进来。”   我在听见预料之中的淡然磁性的声音时,缓缓打开了面前凹凸不平的木门。   宽阔敞亮的办公室,我的正对面是两扇欧式半圆形的窗户,两旁是白色的素洁严肃的落地窗帘,从窗户的顶端直落而下,没有一丝犹豫与无用的吊饰,干净清爽得犹如这个房间的主人。   白色窗帘微微向中间靠拢,每一寸微微凸出或凹陷的规则的波浪褶皱,在浅浅的风里细小的移动着。随着白色微浪的细小起伏,阳光仿若是被封住的海水,在不停变换的缝隙里随意快速的流动溢满在这个常年安静的房室。   浅浅游动的素净窗帘,温暖倾斜的一方阳光,在阴凉里背对着窗户端坐在黑棕色办公桌上批改文件的干练男人,整洁的白色领巾,清爽简单的黑发,微微蹙起的眉,不语紧抿的唇。   所以当一切都是安静和祥的。一切属于这个房间的东西,无论来自何方,都很自觉的压低的声音,在这个简易大气的房间里面朝天花板随意躺着,浅眠。   我好似接收到来自这个区域的叮嘱,本能的轻声关上木门,然后站在那张方形的规规矩矩的办公桌对面,有些小心的打量那个正在认真阅读一份文件,好似没有发现我进来的男人。   时间一点点无声淌过,从窗户里流泻下来的橙色阳光也由于太阳的移动而变浅变暗。   依旧端坐的男人将又一份文件放在已经批阅的那一沓,将大指靠在食指的第一个指节侧边,又拿起一份文件继续认真阅读。我站在他面前几乎已经双脚发麻,但迫于指令和头衔的差异不得不继续笔直的对着眼前的长官。   我不知道兵长把我喊进来是为了干什么。只是因为看我不爽所以才罚站?别逗了,如果他要处罚我完全可以把我领到太阳底下的训练场暴晒一顿。   我最近挺老实的啊,除了偷偷在严禁携带零食的卧室里偷嗑瓜子,在做俯卧撑的时候偷工减料,在食堂里偷了萨沙的面包,把我的新战马取名叫“让让子”,在训练兵的时候过了门禁爬过围墙……   最起码没做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事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无视了我半天的兵长终于发话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足以让我马上浑身发麻恨不得以死谢罪。   他说:“偷窥好玩吗。”   “嗡——”的一声,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仿佛一棒子狠狠的敲在我太阳穴上,这种庞大的冲击感让我完全无法思考,棉花一团一团的从四面八方赛进脑子里,我头脑发热头皮发麻,很想说一句:不好玩啊……   但是未完全消退的理智让我保持了沉默。我垂下头,深知自己错误的我无颜再看父老乡亲。   兵长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望着我,刀锋般犀利的目光开始上上下下的移动,我的汗毛全部倒立,一种“抄作业被老师逮到”的感觉让我遍体生凉。   “米亚克劳泽。”冷淡的声音仿若在战场上刚硬的命令,炸响在我耳边。   “在!”   我本能的停止身躯,归归正正的行了个军礼,接到了那双锃亮的目光。   利威尔向后一靠,椅子被往后退出了几分,他将重心全部倚在椅子上,双臂在胸前抱起,头颅仰起,微眯着眼危险的看着我。   “是真名吗?”   我被迫把视线往上移,看到白色窗帘在微风中悠闲的移动,然后一脸赴死的回答:“是的!”   就在我以为会说些什么的利威尔兵长,在此刻却沉默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的瞄了他一眼,他正垂头沉思着什么,神色不辨。从这个角度来看,利威尔的脸在阴影里模糊不清,所有那些因为岁月因为背负而刻上的浅浅皱纹和黑眼圈都隐匿不见,比常人略微白皙的脸和□□的鼻梁让他在那一瞬挣脱了命运的束缚,忘却了时间的残忍,在这个纬度下好似犹如不久前却又是很久以前的那副光景。   那个时候他看起来才十岁,但我知道看起来外表孱弱的少年已经有了十四五岁,被迫赋予的力量和累累伤痕让他的双眼总是灰蒙蒙的一片。他随时随地身上都藏着一把刀,那把刀尖感受了许多已经枯萎的心脏最后搏动姿态的小刀。   我看着眼前的利威尔,忽然想起有一次在地下街的时候,他坐在木箱上思量着如何把老皮特的地盘抢过来,我在更高的地方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带刀啊?小孩子带道具不安全啊。”   他没有理我,过了一会儿后才慢慢的说:“你以为光着礻果奔就安全了?这里的人都必须做好下一秒失去一切的准备,说不定凭空出现的一个家伙就给你捅刀子,然后在你瓜子还没嗑完的时候就变成地下党了。”说完小家伙还不忘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   就在我们无关痛痒的讨论死不死的问题时,常人看来凭空出现的瓜子壳已经星星点点的散落在利威尔的面前的地板。   在他发飙前我举着双手保证我一定把地板打扫干净,而当我悲催的在他面前展示我根本握不到扫帚的时候,他黑着脸没收了我半个月的瓜子。这个悲惨的经历我都不愿意回想起来……   但是当时我坐在几个重垒木箱的顶端时,看着旁边的利威尔也是这样,年轻的面孔上已经染上了一片浓郁的憔悴。对于面前这个背负着巨大使命的人来说,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后,他为之复命的也就不过两个字:生存。   只不过前者居于自身,而后者上升到了全人类罢了。   试想,当玛丽亚罗塞希腊三壁全部陷落后,人类最强是否就成为了人类最后的一道保护屏障了呢?当他握着钢刀站在狼烟滚滚的高墙上时,前面是无尽的巨人,后面是惶恐的人类。谁能体会他的心情?是悲凉?是仇恨?是感慨?是绝望?或者说是一片虚无?   这么久了,他还是被迫的活着,被迫的从肮脏的下水沟里活出来,被迫加入了调查兵团,被迫看见了同伴死在自己的身旁却无能为力,被迫成为了人类最强,被迫冲在危险的最前面,被迫一生疲于征战却只是奢望回归。   你可能会说这些都是他自愿的。但是没有人自愿去习惯在失去里前进。那些看起来都是自己的选择,其实都是命运自编自导的一场闹剧罢了。   他明明那么痛苦却拼命生存,而我在前世也就不过只是在屏幕外面感慨悲恸而已。我无法理解他,我只能体量他,我无法让他获取,我只能不再让他失去。   想着,我就叹了口气。   “你就是那个灵魂吧。”利威尔的问句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表达出来,眼里满是确定,“我一开始以为是以前死去的士兵。不过还真是出乎意料。”   我望着他,惧怕突然就消失在了某个角落,我仿佛又回到了在地下街与一个满是尖刺的对着这个伤害他的世界的孤独少年独处的时光。   我点头。   他眼里开始变成一片灰色的海洋:“我可不认为一个普通人能够随意变换成灵魂。”他将双手的食指交叉,手肘放在桌面:“少给我说什么神道主义,我不信那些狗屁不是的长着翅膀没事飞着玩的家伙。”   我又叹气,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我能不能坐下来慢慢说,他点头。在我坐稳过后他向我看过来让我开始。   我开始从特罗斯特区保卫战开始讲起,讲到我救了阿尔敏后,受伤过重掉到了一个逼仄的阴冷小巷里。当然断臂什么的自然就省去了,只是用腰间的伤口的膝盖的伤口显示我受伤的严重程度。   当我讲到我在晕过去后就不知怎么回事遇到了小时候的他的时候,利威尔皱眉,他有些烦躁的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停下,然后蹙紧眉头说:“你的意思就是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然后莫名其妙的就飞到20年前了?”他一顿,眼神凛冽,“别开玩笑了。”   我正襟危坐的沉默,不打算说出肢体再生这件事。害怕事情传出去后我就只能在宪兵团的实验室里接受解剖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良久的沈默。终于,利威尔喝了一口在桌子旁边已经凉掉的红茶,他皱着眉忍着舌根不断加深蔓延的苦涩。窗外的阳光已经短短的滞留在窗台口,错位的落了一小块在墙角。“我今天找你不是因为这件事。”   我抬头望着他。他却没有再如刚才那般坚硬的审视着我,而是将注意力看似集中在了桌前的白色崭新纸张上。   “是关于艾伦的。”   我眼里一动,有些放松的躺上了椅背。背后的冷汗已经完全打湿了衣裳,冰凉的黏在皮肤上,仿佛寒冷蜿蜒的蛇吐着信子在背部留上了惊悚的痕迹。   “有什么事吗?”我轻轻的答道,还有些肉麻的加道:“乐意为您效劳。”   利威尔在问完了一些在我听起来几乎无关紧要的问题后,我一头雾水的按实回答。他在全部完成过后还是面无表情,平淡的嗓音响起,疏远客气却冰凉强硬的送客。   在利威尔和小利威尔重叠后,我对他的胆子渐渐变大起来。我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门口时,终于仍不住回头,望着好似回归原本的依旧端坐着看文件的利威尔,然后忍不住问道:“刚刚问的那些是为了干嘛?”   彼此深入了解?但是了解也不用了解训练兵时期的事吧。   利威尔抬眼,淡淡道:“调查需要。”说完他又不自觉的用右手拿起装满红茶的瓷白杯子,啜了一口后皱眉,“艾尔文的意思。”   我“哦”了一声,然后用右手抓着木门的金属铜色门把,在打算打开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面对着正在把那杯外表高雅内里苦涩的红茶放远的利威尔,轻声问:“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让他说下去?”   利威尔手里的小巧玲珑的杯子一顿,复而平静的将它放下。茶杯底座触碰的桌面时发出沉钝的响声。   “我是说,昨晚在树林。艾伦说要把巨人一个不剩的驱逐干净时,为什么你要打断他的话呢?”我继续道,松开了门把。窗外的阳光已经悄悄踮起脚尖离开了这个简洁的房间,下午的风夹杂这阳光的余温。   他抬头看向我,在沉默中敛眸,“你以为巨人是什么。”修长的手指开始上下敲击桌面,“光着屁股乖乖欢迎你来砍死它的巨型小白兔吗?”   “那是会死人的。”“我们也因此牺牲了很多生命。”   “这个世界有时候又是公平的。索取了多少就会失去多少。就跟欠债还钱一样天经地义。”   我没有说话,利威尔也停下了食指中指敲击桌面,清脆节奏的响声忽然被终止,但是墙上的圆盘时钟却滴滴答答的向前走着,什么东西都无法阻止它,无论是死亡还是毁灭。   他开始靠在椅背上,好似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件难住了他一样。他拿起一份白色的硬感的纸,放在胸前仔细思考破解。“你刚刚说在同期生里面有人叫他是‘急着送死的笨蛋’对吧?”利威尔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就像很正常的念着手中的稿子一样,“呵,还真是形象呢。”   我看着他,哑口无言。然后对着他礼貌的鞠了一躬,说了句“打扰了”,就打开门离开了这里。   走在走廊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其实利威尔肯对我说刚才的那些话就已经是由于我之前和他的熟识。换做平常人他是不会多言的。   我其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艾伦太年轻,本身的热血和冲动会导致他做一些疯狂的事情。那些事情看起来是复仇,其实只是在伤害他自己。   没有筹划的冲锋叫做鲁莽。   利威尔作为兵长,作为艾伦的长官,作为他的监护人。他有责任让这个年轻的满腔豪情的小伙子明白怎样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在拥有嚣张的资本前,先得教会这只还未成年的野狼崽消磨自己的尖爪,让他学会潜伏的技巧。   毕竟人生在世,没有谁再会纵容你的错误。我们能做的,只有一遍一遍检查完善自己。在痛苦里不仅仅知道哭泣,还有丰富自己的经验,才能变本加厉的还给伤害自己的人。   这毕竟是利威尔在那个肮脏的地底世界打滚摸爬这么多年,才明白的教训呢。   在我远去后,没有谁发现利威尔无声的望了望天空。   其实利威尔还有一点没有告诉我。   他其实,并不希望这个孩子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四千三百多字……由于夕酱真的挺忙的,所以文文上来得都比较晚,真是果咩呢……   夕酱有可能明天更不了,所以大家看到夕酱消失请不要惊慌……【没人会惊慌把啊喂!】   另外现在文章带有一丢丢的利艾利成分……所以不喜欢的孩子就可以不用看得太过于仔细了……= =   收藏好久没变了诶……= =   ☆、走近利威尔兵长   再此过后,利威尔时不时把我唤道办公室里询问一些艾伦的或者新兵的事。我问他为什么要问我,他只是头也没抬的回答,顺口。   我将他给我的一大叠问答表猛地往头上一撞,以此抒发我的不满与愤怒,然后一脸郁闷的回到了寝室。   夜晚,在洗漱后,我换好便衣躺在床头。尽管到了调查兵团,我还是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在晚上点一盏油灯,听着墨蓝夜幕下此起彼伏的虫鸣,到还是颇有一番惬意。   我掏出白天利威尔给我的调查问答表,一张一张的往下翻阅。崭新的纸张摩擦翻转时发出“嚓嚓”的声响,游离的墨迹还萦绕着醉人的墨香,在雪白的纸上留下了或深或浅厚薄不均的痕迹。   我越看越快,越翻脸越黑。刷刷的纸响让我有一种全部扔出去喂狗的冲动!   虽然士兵填写一份具体调查表什么的无可厚非,但是什么姓名姓名身高家庭背景……不是在加入训练兵的时候填过了吗?!为什么加入调查兵团还要写啊?!   而且我一个人写一沓是几个意思啊?!(╯°Д°)╯(┻━┻   为什么是在这几十份一模一样的问答表后面还被某个居心叵测的混蛋写上了“仅限今日完成”这几个大字?!   我是遭了什么孽了啊我……   利威尔还在角落里写上了要每张写上不一样的资料……意思是我除了写上我周边几个人的详细情况之外,还要瞎编几十个别的莫名其妙的信息。   我边哭边伏在桌前狂写调查问答表,这种秉烛夜赶的崩溃感让我瞬间回到了以前学生时代毕业班的时候,晚上大半夜还疯狂的奋笔疾书……   写到最后我几乎边吐魂边写出了“姓名: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性别:男/身高:两米/详细信息:大胡子大叔……”   第二天我带着黑眼圈要死不死的把这一沓资料颤抖的交出去时,利威尔好以整暇的坐在办公桌上校对表格。他在受到我写的问答表的时候随意的说了一声“辛苦了”然后看也没看的把它们放在了桌子的一角,不予理睬。   我问:“为什么你不分发给士兵让他们自己填啊……”我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我最近惹到你了?”   利威尔没有理我,他只是淡淡的放下手中的表格,看了看墙上的圆盘钟:“这些东西完全是没用的,具体资料内部早就已经具备了。”他移下目光,右手拿起那杯还热气腾腾白雾氤氲的红茶,微呡一口,“但这是必要的程序。我不打算用这些东西来浪费士兵们训练的时间,所以一般都是由我来涂黑这些玩意儿。”   他看了我一眼,感受着舌尖一点一点绽开的苦后甘甜,然后拉了拉衣领,继续在表格上聚精会神,“你不是干得挺好的吗。”说完,他突然伸手往下一拉,整洁的衬衫出现一条一条交错的褶皱,“这里好像还有一叠。”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吐槽这一点,我扶额,“为什么不让佩特拉前辈做这些啊。我想她应该很愿意为你效劳的……”我看着被放在角落上的白纸,那上面全是我鬼画符的痕迹,“而且做得肯定比我好……”   利威尔的手没有停顿,他将另一叠文件从抽箱里拿出来,然后放在桌子上。他看向我,微微眯眼,好像在沉思或是回忆什么,最后说道:“佩特拉对我有私人感情。”他垂眸,眼底是一片模糊的灰色,“我不打算和她走得太近。”   “嗯?为什么?”我把下巴靠在椅背上,有些痴愣的疑惑看着他。这种一问一答的相处模式让我突然萌生一种以前在地下街的时候。   我那时候坐在他的旁边,是他唯一的听众。他经常把一些把一些被人死都猜不透的心思淡淡的叙述出来,我就坐在木箱上边嗑瓜子边听,有时候会插两句话。他那样坦诚相待,可能也是因为我那是不过是个什么都威胁不到他的灵体罢了。   只不过现在的利威尔,在我不在的岁月里阅览了太多世态炎凉,生离死别。以至于他更沉默更内敛,习惯着沉默也就渐渐变成不说出。他把一切情绪藏在了一张兴致缺缺的脸上,不哭不笑的冷漠,只是经历太多的空洞。   作为人类最强,这个看起来比钢铁还要坚硬的男子,被无数寄托在他肩上的希冀剥夺了哭与笑的权利。但是利威尔是个很有责任的人,他毅然决然的挑起了人类生死存亡的重担,他坚定不移的背负着死去同伴的遗愿,他默默无声的守候着这个掠夺他伤害他的世界。   他踽踽独行,他永不倒下。   他没有再看向我,而是有些敷衍的翻阅我交上去的文件,斟酌了一会儿,才娓娓说道:“她是个优秀的士兵,也是个很优秀的部下。她作为女性,我很欣赏她。”   我趴在椅子上,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平淡的对我述说他的思绪。在惊异过后我有安安分分的做好了一个倾听者的本分。   “但是感情这个东西是包袱,一无是处,”利威尔依旧面色不动的翻看着纸张,“作为她的长官,我希望每个士兵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不被无谓的东西绊脚。”他喝了口红茶,“并且在感情方面,我可不认为一个三十几岁只知道砍巨人的男人是什么精明的选择。”   我看着利威尔的侧颜,在光线中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眉峰,微薄的唇和俊秀的下巴,线条优美流畅的颈线,突出的喉结,无不显示着面前这个功勋赫赫的兵长俊美清秀的脸颊。身材的曲线和可以想象的强健的肌肉,低沉磁性的嗓音,强到变态的实力和责任心,的确是个让少女为之疯狂的桀骜英雄……   “除了身高挺让人着急以外,利威尔还真是完美呢……”就在我的想象之中,我一不小心呢喃一句,然后顿时整个人全身一凛,视死如归。   “……”利威尔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阴郁的转头看向我,“你在说什么啊。”目光犀利,眉头紧缩,眼里是翻滚的情绪。   我开始发抖,然后抱着椅背装死。   “我可不认为完美这个词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低低的嗓音如常,还伴着纸张翻卷摩擦的沙沙声响,空气里并没有我想象的弄得窒息的火药味和随之而来的拔刀声。   “这里最了解我过去的人,应该就是你这个家伙了吧。”他不置可否的说,“我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利威尔突然想起那天艾伦在树林里说的话,他仍能记得那双碧绿得犹如深潭,却有莹莹绿光闪耀的双瞳。那双明亮的眸子总让他想起那个他抑制了二十年没有去回想的漆黑的夜晚。   ——“兵长和我一样,都是人类,拥有丑陋一面的人类……”   人类都是丑陋的,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血腥,这个污秽的世界是一片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这是利威尔第一次把一个背叛自己的家伙弄死时,他望着头顶并没有天空的土层的感想。   ——“自私,仇恨,愤怒,妒忌,自相残杀……”   他的母亲是一个女支女,而且还是那种明明堕入红尘酒肉却还是习惯的将自己打扮成为之前那副清若初莲的样子,这是一个被世事变化逼入绝境的大家闺秀通常会犯的毛病。她们被迫以卖身生存,却还是无法变成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子去招揽生意。   但这种习惯只会招到同行艳女的排斥与嘲讽,只会在那个肮脏发臭的世界里被更多的人践踏。利威尔只是一场短暂的春花秋月的意外,但是他的母亲身性平和,是一个柔弱的风尘女子,却是一个勇敢的义无反顾的母亲。   小利威尔的出生还是被许多所谓的正人君子所嫌恶,他从小就很受同龄小孩的嫌弃,没有人愿意和他玩,那些小孩经常用发霉垃圾桶里变臭变酸的恶心垃圾泼在小利威尔的头上,戏谑的笑着,跑着说着大人常说的那些脏词。   “贱/货的儿子”“垃圾”“恶心的怪胎”“蠢货白痴”“哈哈哈,不要脸。”“最低等的女表子”“……”   当那时的小利威尔给我说出这些名词的时候,眼里是一片习以为常的平静,仿佛只是阐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当时的我完全不能想象这个孩子受的什么屈辱,不知道他眼里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他重未怪过因为一意孤行而带给他这些的母亲。   直至她病逝,小利威尔都从未怪过她一丝一毫。但是利威尔在那是失去了所有的庇护,他窝在病死母亲旁边的墙角,缩成小小的一团。饥饿,寒冷,病痛,孤独……一切都朝他恶意袭来,他却衣衫褴褛,无力挣扎。   他在那一刻是恨这个世界的。他想起那些欺辱他的成人小孩,想起那些虐待他母亲的丑陋男人,想起那些对他指着食指的念叨着脏词的妇人……如果需要杀死他们才能活下去,如果需要啃食他们的内脏才能获得食物,如果需要毁灭一切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那为什么不干呢?为什么不做呢?   于是,凯尼出现了,那个给了他新生与力量的人。他交给了他在这个地下街生存的方法,无非就是谋略与打架。   以仇恨为力量,以鲜血为代价,利威尔学得很漂亮。他是一个苦难中不死的强者,他的意志坚定得可怕,这次没有杀死那个家伙,那下一次就重来。一刀一刀,直到对方精力耗尽,心脏停止跳动为止。   什么道德,什么正义,都是些狗屁不通的玩意儿。只要拥有力量就好了,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好了。   强者才是书写历史的人,而那些死掉的人毁掉的物什,不过只是王者皇冠上一颗红色妖艳的玛瑙,区区装饰品。   ——“兵长就和所有平常人类一样,和我一样。”   在死亡里辗转反侧的利威尔在加入了调查兵团过后,依旧冲在了危险的最前方。艾尔文信任他,因为他很强。韩吉信任他,因为他是人类的朋友,是人类对付巨人很有效的武器。   他拥有很强的意志力和目的性,这一点是艾尔文看重的。所以他把他一手打造成了调查兵团的标志和人心所向。艾尔文是个很好的指挥官,他懂得如何才能更好的利用人心去达到最好的效果,同样,他也是个很好的商人,他用更光明的前途和较为干净的世界去换取了利威尔的力量。   直到那天,他被地下室的油烟和潮湿发霉的气味熏得够呛,却发现了一双尖锐的野性饥饿的碧绿瞳子,他看到那个目的性和意志力比他甚至还要强的小鬼。仿佛找到同类一样,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在心里滋生,他靠近铁牢,近距离观察这只未成熟却锋芒毕露的狼崽子,并把他转到了自己的手下。   那个家伙被自己母亲和同伴的死亡逼得无路可退,在悬崖的尽头对着步步紧逼的巨人恨之入骨,他张开獠牙,对着那些巨大家伙疯狂嘶吼,四面楚歌就要拼死一搏。   于是他创造了对一无所知的人类来说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利威尔奇迹般的从那个吃人不眨眼的世界里拼出一番天地。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另一个挣扎的,困惑的,嘶吼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字数越来越多了……不过好像看的小伙伴也变多了耶,好开心!夕酱会继续加油哒!   不知道小伙伴们看懂没有呢,这张就是勾搭利威尔啊= =不过只是朋友关系的哦,女主没有感情线。   你问为什么利威尔会给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嘿嘿,夕酱就是知道这个,才让米亚去和兵长小时候接近啊,所以就算比较交心的朋友?   希望亲们使用愉快~   ☆、韩吉   我思考了一会儿,“一个很好的人。”   我望着那个已经陷入沉思的利威尔,用那天艾伦的话回答了这个问题。   利威尔的回忆开始退潮,他听到我的话后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发出了一个尾音“哈?”   我认真的说:“艾伦说的哦。他说利威尔兵长对人很好的!”说完,我幽怨的望着桌子边那沓新拿出的又要让我苦恼一晚上的文件。   利威尔挑挑眉,不再言语。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待得够久了可以滚了。于是我认命的站起来,接过利威尔递给我的那叠横竖不顺眼的文件过后,我走出了办公室。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突然有些不对劲的拿起手中的文件放在眼前端详。   这一叠跟利威尔从抽箱里拿出来的时候相比……   好像变薄了?!   我惊喜的望着后面渐行渐远的办公室木门,看着从云层里透出来的阳光在地板上愈来愈清晰,所有角落的阴冷都在温暖的橘黄色里渐渐消融了。我不禁笑出来。   其实利威尔人确实很好啊。   ——————————————————————————————————   傍晚,利威尔终于核对了所有表格和粮食运输分配记录,在办公桌前揉了揉脖颈,然后站起身,收拾桌面。突然,空阔安静的屋里传来了敲门声,在室内回响着,在角落的墙壁上被撞碎,零星的落在了屋里的各个角落。   “艾伦,进来吧。”利威尔走向木门,皮靴踏在地板上发出节奏的干脆的响声,他把自己座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取下来拧在手里,有些疲倦的看着被缓缓打开的门。   艾伦拧着金属铜色门把打开木门,右手里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刚刚泡好的瓷白杯子。晶莹的白色里是一圈晃动的暗红色的液体,微微有黑色的茶叶碎渣隐隐若现。白色的雾气袅袅而上,在空中流过模糊的痕迹。“打扰了。”艾伦轻声说,仿若时间深处的静谧流淌的溪流。   艾伦把红茶发在了利威尔的桌边,替换了那个已经只剩下残渣的冰凉红茶杯。艾伦看着在桌子的左边码了高高一沓的已完成文件,皱了皱眉,“利威尔兵长,这些文件不是应该由团长批改吗?”   利威尔揉了揉眉间,忍着肩颈的酸痛,“艾尔文最近去王都了,宪兵团那群蠢猪又不安分了。”说完,他拿起艾伦泡好的红茶微呡一口,色泽香气均匀饱满,口感润泽清香。“有进步啊,艾伦。”   “兵长,有什么我能做的吗?”艾伦再次望着那一大沓文件,问向旁边品茶的利威尔。利威尔淡淡的说,声音在透过瓷杯时微微有些浓,“没什么你能做的,滚回去训练就可以了……”突然,利威尔想起什么停下来,然后放下红茶,拿起被遗忘的剩下的的调查问答表。   他看了看,然后把这个递给了面露疑惑的艾伦,“喏,这个。”   艾伦兴奋的接过调查表,如视珍宝一样把那一小叠文件那在手里,然后认真的听着利威尔讲解如何填满上面的信息。   看着麻烦全部解决的利威尔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在艾伦的陪同下轻松的拿着外套返回自己的卧室。   远处将暮未暮。   兵长这个职务主要是上战场,虽然也是一介官衔,但是本来需要处理的事务并不算太多。艾尔文从王都返回后,利威尔首先把一沓半人高的资料“噔!”的一下摔在了艾尔文的面前,然后拍拍手,一脸不爽的踏着皮靴潇洒离开。   有时候利威尔还是会把一些杂七杂八的信息表让我涂黑,迫于兵长的头衔作为无产阶级小公民的我又只得听之任之委屈办事。同样是被利威尔压榨劳动力的艾伦,却表现出了与我截然不同的积极兴奋的态度。以至于利威尔看我的鄙视眼神就是那种“you see see you!!”的不屑。   出入兵长办公室次数较多以后,我和利威尔班也有些交集。经常能碰见佩特拉在过道上与我路过时她给予我的温柔暖心的微笑。奥路欧“大叔”喜欢跟在佩特拉的身后,念叨一些:“哎哟佩特拉,你想成为我媳妇儿还得努力啊!”然后获得了佩特拉的白眼和无视。   奥路欧在一次一次看到我后都会装出兵长严肃的样子训斥我“喂小鬼,这里可不是你能出现的地方。”最后不负众望的一脸淡然的咬到了舌头。看得我忍俊不禁。   至于埃尔德和君达先生,我就见得很少了。不过偶尔看见一脸阳光笑容的埃尔德先生在马棚里拿着草料喂着他的战马时,我就知道利威尔班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有一天下午,我从走在走廊上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蝉鸣时,我遇见了韩吉。   她从一个转弯口慢慢显现身姿,像是刚刚从实验室里出来,红色的头发凌乱的扎高,脸一夜未洗,油脂残渣什么的毫不关心。   她一脸亢奋的向利威尔的办公室疾步走去,脸上还有怪异的红晕,甚至在路上还发出了痴汉一样“嘿嘿嘿”的笑声。眼底的黑眼圈很浓但眼里是一片神采奕奕。不知道昨天晚上艾伦又被她鼓捣了多久……   走在她后面左右移动跟进步伐的是她的副官,在实验室里面看着韩吉疯狂的各种行动时吼“韩吉分队长!不要命了啊你!!”的就是他。   “分队长,这不大好吧。”   “分队长,利威尔兵长看到你把艾伦弄成那样可不会高兴的……”   “分队长,其实你可以先……稍微打理一下……”   “上次利威尔兵长就是因为这个揍的你啊……分队长。”   “哎呀莫里,你一大老爷们别在这婆婆妈妈的了。”韩吉很潇洒的朝旁边冒冷汗的莫里副官招招手,“利威尔肯定会对这个感兴趣的……嘿嘿嘿嘿……”   莫里一脸恶寒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办公室木门,一脸视死如归。   我刚刚从利威尔的办公室出来,有些好奇的走在走廊上,与韩吉两人相迎而去。“韩吉分队长!早上好!”我在韩吉的面前行了一个军礼,站姿端正。   “嗯,早上好……等等,”韩吉本来只是笑着想对我敷衍敷衍,擦肩而过就要离去,结果脚步突然像按了暂停键一样,伸出半只的前脚就突然停留在空中。她缓缓的转过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看着我,“你是……米亚克劳泽对吧。”   “是的!”   韩吉在听到我的回答后突然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然后对跟在后面的莫里说:“莫里,把她带到我实验室去,我马上过来。”   说完她自顾自的哼着小曲儿一脚踹开了利威尔办公室的门——   我和莫里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然后我听到了莫里咳了两声,然后摇了摇头,对我到:“这边。”   跟着莫里走在去往实验室的路上时,我几乎处于崩溃状态。为什么韩吉要带我去她实验室呢?难道不死的能力暴露了?从此就只能带上铁圈永不见天日?天天看着一些寒光发亮的刀子在我身体里解剖?而且我还死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掏出来鲜血淋淋?   周围是随着脚步声起落的白色瓷砖不停变换,左右上下随着视线移动的白色世界变得模糊。阳光从楼梯的每一小节的平台的小窗子里落下来小小的一块,周围是冰凉的干净的空无一物的密室,隔断了所有的温暖与认知。   我在一圈一圈的下楼梯的时候,感觉到头顶上周而复始的小窗户外是一片自由,而我却只能在无尽的迷宫与惶恐里仰望。莫里在前面快速的带领我去往实验室而完成他的任务。他一路上不言不语,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孤身一人在下着永远下不完的楼梯,每一步都是回音,除了遥远的荡漾的滴水声,黑暗开始握住我的咽喉。   我今后的日子是不是也就是这样了?   要逃吗?   但是逃到哪里去呢,外面是杀戮的巨人,里面是追杀的人类……   我要怎么办……   “到了。”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莫里在前面突然停下来,然后指着一个看起来与常无异貌不惊人的小木门。   “这?”我目瞪口呆眼前的木门,左上角还有半残的蜘蛛网和绿色的青苔,“这就是……实验室?”   我以为的实验室起码是几重金属门把守,里面严格杀菌,各式各类冰凉的仪器准备就绪,然后是绝对肃静的环境,一身白净的科学家……   莫里面无表情的站在实验室的门口,“这里已经是调查兵团最好的实验室了。”他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其余的钥匙在一起发出叮叮铃铃的清脆响声,“更好的仪器只能在宪兵团里找到了。”   话音刚落,他“嘎吱——”一下把木门打开,然后示意我进去。   韩吉的实验室其实说简陋也不简陋,因为那里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仪器被杂乱无章的摆放在了不同的桌子不同的角落。但是齐全就更算不上了,歪歪倒倒的试管里花花绿绿的液体,有些甚至好似沸腾一般一直在冒白烟,但却没有散发任何热量。   我指着外面一片很大的空地问莫里,“那是什么?怎么还有绳索和帐篷?”布里顺着我的手指望过去,那片空地的周围有许多类似与帐篷的黄色布料,层层叠叠的堆在一起。一些深入地下的大铁钉还保持着被什么敲过似的翘起一边,而一圈一圈结实的缠在铁钉上的绳索却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好似应该被绑住的什么东西却无影无踪。   “哦,那是绑那两个巨人的,好像是……比恩和索尼。”莫里微微皱眉,然后再回忆起那两头试验品的名字,“但是不久前被哪个混蛋给杀掉了。”   我点头,环视了一圈实验室,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一个板凳上。莫里靠在实验室的门边,百无聊赖的把头撇向外面。   就在我仔细斟酌过后打算趁莫里不注意敲晕他然后开溜的时候,我听见了一个从远处奔来的狂热的声音:“嘿!久等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我家出了点事。……这章看起来没什么意思,等我腾得出时间了再好好大篇大篇的更新。真是对不起……   ☆、调查兵团的遗书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即就差点坐不住了,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   “韩吉分队长!”我站起来,以一个标准的军姿迎接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却心有城府的长官。韩吉对我招招手,然后侧着脸对莫里说:“嘿小伙子干得不错。”   “嘭——!!”   韩吉拍了拍莫里的肩膀,然后在后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把莫里关在了门外。一推一拉动作迅速得我几乎没有看清楚。   “分队长!”莫里被猛地关门声震得一愣,然后在门外不甘幽怨的喊着。透过厚厚的木门我只听到莫里的声音好似透过一层波动的水声,清清楚楚却影影约约的传来。   韩吉依然不在意的笑着对门外的莫里说:“啊啊,不好意思,手滑。”接着我听到莫里渐渐远去隐匿的脚步声和抱怨声。   终于,韩吉站在门侧,待世界完全变得清静下来的时候,她转过头,眼里的亢奋疯狂渐渐随着落下的嘴角沉淀下来。褪去掩饰的双眼里是锋利的洞穿一切的刀芒,透过黑褐色的镜框直直逼死在我的周围。我几乎在她的注视下无路可退。   我依然保持着致礼的动作,不知所措的看着站在门边打量我的韩吉。在她步步紧逼的目光下,我不得不回视她,我看到了她双眼里那个一直潜伏窥伺的另一个韩吉。   很多人,包括在此刻之前的我,都习惯的称韩吉为:“韩吉疯子。”当然,韩吉对于我们对她的称呼表示得很积极,她甚至喜欢别人这么叫她,因为她在实验和生活中确实表现得像个疯子。   但是很少人注意到,除了那一起从五年前存活下来的同伴,韩吉的内心是真正的敏锐且谨慎的。作为调查兵团艾尔文亲点的下一任团长,韩吉拥有与艾尔文不相伯仲的头脑能力,只不过她更专研于巨人的实验,以疯狂的不靠谱的形象来掩饰了那完美的推析和战略天赋。   她此刻不知为什么在我面前亲手卸下了那张伪装的面具,潜伏的蠢蠢欲动的那个强大灵魂开始从疯狂一无是处的外皮里破壳而出,然后睁开那双留意所有细节的谨慎的眼睛,仿若黑暗里的游蛇,在不知何处的渐小的包围圈里发出嘶嘶的攻击前奏。   她开始朝我走来,没有笑容,双眼凛冽而深入。“米亚克劳泽是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有恐怖的色彩。我觉得我好像是被用藤条绑在树干上的猎物,而一条冬眠而醒的蟒蛇睁开那双突出的尖锐的倒立瞳孔,然后摆动的身躯,开始一点点弯曲着朝我袭来。   她走的每一步在我看来都很慢很稳重,皮靴的军制底板在地板上发出清冷回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好似使地面产生风流,然后汇聚成渐渐狂暴的风暴,而我陷在风眼里看着四周死亡慢慢缩紧,窒息的感觉让头皮发麻。   “如果真是这样,那艾尔文的想法就成立了。”她从旁边经过的试验台上拿起一把银光渗人的小刀,然后眯着眼看着我,语气凝重,“如果那样,可还真是……”   她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瞳孔紧缩成一条线,心跳狂乱。几乎反射的想要退后,却无路可逃。   “还真是,不幸呢。”说着她拿起手里的银刀,刀片锋利得划破了过往的风声。   我感觉头脑一种晕涨,呼吸急促,心跳几乎已经跳到了极限却还是温暖不了我发凉的指尖。蟒蛇到达我的脚底,它抬起头,倒立的冰冷眸子反射出我惶恐颤抖的影子,然后一种冰凉腻滑的触感从脚踝开始向上蔓延,蟒蛇缠上我的小腿,巨大的压迫力随着它向上缠绕而开始挤破肌肉骨骼。   韩吉离我几乎只有五步远,手里的刀开始成了发力姿态,寒光逼人。我听到我颤抖的嗓音。   蟒蛇缠上了我的腰,临死的恐怖让我想要嘶吼求救,但是胸腔越来越紧的压迫让我吼不出声。我看见了那双阴冷的倒立瞳孔在不停的回旋中离我越来越近,胸口颈部开始有了凉滑的触感,我的呼吸犹如运转的破风箱,每一次都痛苦而绵长。它的尖牙上滴落的透明毒液,我感觉到毒牙刺进了皮肤,擦过了颈部搏动的动脉。   “嘿,小家伙。我对你的左臂……”韩吉站定在我的面前,我向后迈出一步,看着她的嘴角开始朝两边翘起,牙齿露出来。   蟒蛇的牙齿在我的动脉旁边摩擦,好似在感受最后的挣扎和生命。   “很感兴趣呢。”   猛地!牙齿撕裂血管,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渐渐冰冷的身体。   ——————————————————————————————————   “什么?!写遗书?!”   让握着手中的白色纸张和一枚信封,上面端正严肃的躺着一对蓝白色交织的自由之翼。他却忍不住惊呼起来。   站在台子上的利威尔刚刚让佩特拉分发了遗书,然后拍拍手,冷眼看着面前这些新兵犹如以往几届的新兵一样,握着手中空白的将要被他们自己亲手郑重写上的遗书面面相觑。   “听好了,小鬼们。”利威尔没时间再等那些愣头青在那里抒发自己无用的感叹,“我可不希望再讲第二遍。”话音刚落,他的眼里是一片如常的淡然肃默,威慑的目光开始扫视一圈,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肃静。   “如你们所见,这就是遗书。”利威尔顿了顿,“而它的用处,想必你们都不脑残。”   让望着站在前面一脸平淡习以为常的诉说着对他来说无比郑重的事情的利威尔时,眼里是一片翻滚的不满。凭什么这个家伙要让他们写遗书,难道还没出征就希望他们去死吗?!他握紧拳头,手里的遗书被捏成一团。   “凭什么我们要写遗书?!难道我们必须死吗?!”   让的声音在角落里嘶吼而出,而新兵们此刻心里的不满和疑惑大都都是如此的,而这些不明就里的新兵大都有一腔热血,虽说被特罗斯特区保卫战打击了不少,但能加入这里的,都是经过里很激烈的思想斗争,毅然决然为人类赴死的年轻血脉。   凭什么他们那么珍重的性命就这样被上面的那个混蛋用这莫名其妙的遗书轻易践踏了?!凭什么他们就该死?!凭什么非要来写这个该死的遗书?!   谁不想活?谁想死?!   “你不要以为你强,你就可以这么轻易断定我们会死!!”开始有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对啊!你谁啊!!”遗书被狠狠扔到了地上。   “你凭什么让我们写遗书?!你很了不起吗!”更多的愤怒被一揭而起。   新兵们没有在调查兵团经历过生死,唯一一次接触到死亡的战役就已经全军覆没,落荒而逃。他们只是听说过面前这位端正笔直的军官是人类最强,而从未体会过战场上那勇往直冲的拼搏和精神支柱的热血。他们尚未经历,他们还未拥有信仰。   “混蛋!”站在利威尔旁边的奥路欧实在看不下去在他们心目中神圣的兵长被这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兔崽子出言不逊。就在奥路欧要冲上去的时候,一直保持平静利威尔一个手势把他拦了下来。   利威尔向前走了一步,在台上的边缘俯视着那些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小鬼。冷眼相对,薄唇轻启。   “你们以为这是哪里。这可是调查兵团,死亡率最高的兵团,外号名叫‘送死兵团’。这是你们取出来的名字,你们还不清楚吗。”   当利威尔说出‘送死兵团’的时候,新兵里面有些士兵的脸开始变白。这是利威尔在了解训练兵团时期的事情时,了解到的。当时他的原因是为了更好的管理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当了这么多年军官也当过普通士兵的他对这一道自是清楚。   利威尔不予理睬那些做贼心虚的新兵,继续道;“但是,对于你们还是加入了‘送死兵团’这一行为,我表示非常敬佩。”   “这里的死亡比你们拉屎还要频繁,当然,便秘除外。”利威尔脸色不变,“我写过遗书,在我刚刚进入调查兵团的时候。”   刚刚叫嚣的士兵渐渐萎了气焰,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利威尔却没有指责他们,他当然理解他们的心理,毕竟谁都不想去送死。   “这份遗书将会在本人死亡过后,送到你们想送的人身边。虽说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利威尔神色稍微缓和一些,他的语气渐渐犹如长辈教导后生,“有东西总比什么都没有好,这也许对你的亲人或者朋友来说,是最后的安慰。”   “这里的死亡很平凡,所以写遗书这是每个士兵进入调查兵团必须要做的东西。谁都会死,谁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一次壁外调查,”利威尔微顿,加上一句,“包括我。”   所有反对的暴怒的不满的,在听到自己的长官肺腑之言后,都很自觉的沉下声。站在里面的艾伦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不可否认他的内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望了望台上一脸淡漠的利威尔,再看了看旁边守候的三笠和阿尔敏,再在我的空位上留意一会儿。   他的眼底是被黑色渲染的模糊。   “但是至于是无用的送死为巨人打牙祭,还是真正为人类献出心脏的士兵。就看你们手里的刀利不利!有没有死亡的觉悟!”利威尔的声音开始加上一份刚硬的洪亮的傲气,在这个平台上仿若顶峰的旗帜猎猎作响。   所有人都在这个自由的号召下挺直了胸膛,他们握紧拳,眼里是一片决绝。   “我在这里,预祝所有的士兵,旗开得胜!!”   “嘭——”利威尔一个标准的军礼,眼神坚定的望向远方,一个属于战神的灵魂在这个被黑暗浸了个透的时代里犹如光亮一般,虽然并不耀眼却令人为之赴死。他的声音里一片雄厚,仿若地平线上向前迈进的不死的王爵。   我们整装待发,我们永不倒下。   “是!”新兵头颅扬起,吼声震动云霄,胸腔里是熊熊燃烧的热血和希望。   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我们一次次的朝着徘徊在死亡边缘的自由迈进,我们一次次失之交臂。这个世界是那么恐怖,人类犹如牲畜。却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在时代的潮流里熠熠生辉或默默无闻,但是他们都朝着这个渺茫的前方策马而奔。   这些吞噬泯灭的生命,这些前仆后继的狂流。   只为蓝天,只为阔海,只为地平线。   为什么我要追逐自由,为什么我要执意到外面去,因为我,出生在这个世界啊!   利威尔交代完过后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君达和奥路欧跟在了利威尔的身边。奥路欧走在利威尔旁边,笑着崇拜的念道:“兵长刚刚说的话好激动人心。”君达也笑着说了句“是啊。”   利威尔神情有些疲惫的抬头望着天空,那里是一片阴郁。   “这是,多少次了呢……”他低喃,而身边的两人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利威尔重新收回心神,脚步声渐远。   每一次,每一次的新兵都会对着突如其来的遗书发牢骚。而利威尔也这样说着鼓动人心。久而久之,这渐渐成了一套被深深印入利威尔脑海的一套说辞。他在每年新兵写遗书的时候都会这样说。   一直一直,反复重复。说的人已经倒背如流,焦躁乏味。而听的人却还是犹如很多年前一样热血沸腾,气冲斗牛。   那些听过的,沸腾过的,活下来的,又有几个呢……   “今年的这群家伙,又能活多少个呢?”   呵,鬼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偶第一次尝试分视角的写法……不知道会不会精彩一点呢……   韩吉是下一任调查兵团团长这个情报,来自进击的巨人漫画,具体是多少话我记不清了……= =   所以韩吉作为下一任团长,拥有的头脑什么的绝对不会少……所以作死的韩吉看多了,偶第一次写严肃的韩吉诶……希望不崩= =   遗书梗真是让偶脑洞大开,想不想看兵长和艾伦的遗书呢……那就继续关注吧么么哒~   希望亲们食用愉快……另外,求收藏啊= =【哭】   ☆、利威尔的拒绝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左臂已经被韩吉的小刀切开了一个小口,红黑色的血液开始顺着手臂流下,好似弯曲的柔美线条分分合合,疼痛紧跟其后。血流在指尖凝成一滴滴饱满的血珠,大片大片的红色犹如曼珠沙华绽放在地上。   韩吉在刀上涂抹了镇定剂,我失去了所有的行动力,瘫坐在一旁的木凳上,脑子昏昏沉沉的看着伤口血流如注。   韩吉看着我并没有反抗行为,有些新奇的“哟”了一声,却还是毫不迟疑的拿起了另一个针管,里面是未满的透明液体。   我的眼睛开始有些疲惫,我意识到那一小管液体的剂量,可以让我昏睡好几天。   “韩吉分队长……”我与逐渐泛滥的疲惫做着争斗,“我想你应该不需要用上那管镇定剂。我不会反抗的。”我听见声音在药物的影响下显得虚弱,好似濒死的人最后的呢喃。   韩吉笑了笑,“我可不会喜欢骗人的坏孩子哦。”她的面容恢复原来那副不负责任的笑脸,但是双眼是从未见过的谨慎清明。   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语而停下来,“这个风险我可冒不起的哦。”说完,她拿着针管朝我走来,我的心随着她的脚步而愈来愈凉。   我并不愿意昏睡几天。我想韩吉和艾尔文可能怀疑我与阿尼那边的人有关,但又怕惊动他们所不知道的其他“叛徒”,所以他们选择了谨慎低调行事。   我留意了实验室的周围,这里看起来空阔却由太过于空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恐怕潜伏了很多艾尔文的心腹士兵,打算在我暴走的时候一举拿下。而只让韩吉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也只不过是为了营造一个让我放心进来的假象罢了。   我想了想如果当初我不选择进入实验室,而是在进入实验室之中的路程里逃出去会怎么样。想着想着,我突然就像想笑了。如果当初我“畏罪潜逃”的话,他们不就更有理由抓我了吗,而且还可以光明正大的直接解剖。   算来算去,我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这个巨大的谋略的网啊。   那就放心让他们鼓捣好了,反正我又不是巨人。只是稍稍有点……不甘啊。他们为什么会怀疑到我身上呢……   韩吉将我固定,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倒在试验床上。在我躺下去的一瞬间,“咔嚓——”一声金属碰撞锁定的声音猛地击入脑海。反应过来后,我的脚踝和手腕脖颈已经被金属环控制住了,整个人被迫敞开躺在试验床上任人斩割。   我仰面朝上,顶上的吊灯摇晃的照在这个空旷的实验室里,是一片阴惨惨的景象。那些生锈的仪器和花花绿绿的试管,毫无生命的在这个终日见不到阳光的实验室里枯败腐烂。韩吉带上了白色的塑胶手套,凝重在眼里渲染。   “其实我……”还未说完,手臂的某一处突然传来的疼痛让我的瞳孔骤然锁紧!   韩吉将针管猛然刺入了我的左臂,泛着寒光的针尖一瞬间没入了我的肌肤,皮肤的凹陷处还连着外面三分之二的银色针管。韩吉的脸背光,红色的头发在阴影里显得模糊。但能感觉她专注的目光死死的观察着我的变化。   刚刚被韩吉用刀切出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露出了红色的皮肉。   韩吉没有说话,我也憋住了没喊疼。我看见她放在针管上的手指开始慢慢往下按,里面的液体被推入到针尖然后伴随着一股冰凉的寒流注入我的身体。   随着针管里的的透明液体越来越少,我感觉被针尖扎入的静脉里的血液把这股冰凉的液体迅速代入了全身。   说实话我的心里其实是惴惴不安的,毕竟身体被强行注入什么试剂总会害怕意外。我闭上眼,等待药剂的安眠作用起效。   突然,我心里开始升起一片恐惧。   因为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镇静作用。   “小家伙别怕,这不是镇静剂。”韩吉在看到药剂全部推入体内后,笑着对我说,但是动作却不如她的神态。她几乎是没有任何预示的把针头全部拔出,血液在静止一秒后从皮肤的针眼里猛的流下来,疼痛更甚。   我惊恐的望向韩吉,有些颤抖的问道:“那是什么……”   “应该算是,兴奋剂吧。”她将枕头上的血擦了擦,听到我的问话后皱了皱眉,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嘛,应该说……对巨人的兴奋剂。”   我看到她在话音落下后,朝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开始观察身体的情况,刀片上的少量镇静剂的药效已经失效,我开始用力的动作手腕脚踝企图观察全身有什么异样。铁铐上系着的铁链在我的活动下开始左右摇晃,发出“铃铃铃”的金属撞击声。   我看到我左臂的伤口明明已经止住出血,但在注入药剂过后又开始重新有新的血液渗出。不仅是血液循环的迅速加快,心脏也渐渐开始疯狂的失去节奏的跳动,呼吸被迫变得急促,大脑里一片滚烫焦躁。   我愣,我怎么会对巨人的药剂产生反应?   我渐渐平静下来,开始一呼一出的做着深呼吸,调节身体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心跳依然急促,大脑依然充血,但呼吸在我的控制下不再紊乱。我看到好转的反应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   再过了几分钟,安静的实验室里我的心跳声呼吸声慢慢平稳下来。但随着我身体的好转反应,韩吉的眉头逐渐皱紧,最后变成深深的阴郁的一片。   “怎么会呢……”我终于一切恢复正常,伤口也没有再溢出鲜血。我侧过头,韩吉站在桌子的一旁,捏着下巴一筹莫展的低喃出声。   “踏,踏,踏……”从一个角落里突然传出了渐近渐大的脚步声。一个笔直高大的声音随着一片阴影出现在我狭小的视线里。   ——艾尔文史密斯。   我看见他郑重严肃的目光扫向我,眉间也是一片紧皱的阴影。他富有压迫性的的站在我面前,灯光照在他笔直的脊背上,一片阴影浓罩在我身上。   他不语,眉眼阴沉。   整个实验室在持久僵硬的沈默下,空气凝滞成静止的粘稠的海水,在呼吸间心跳中沉闷行走。好像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时间被隔离在外,所有沉重的拖延的挤压的,都在白惨惨的灯光沿着发霉的墙角缓慢爬行,生长,掩盖一切。   “韩吉,也许我们都想错了。”一个凝重的男声从那个伫立的高大声音传出。   韩吉苦笑。   “那还真是……不怎么好啊。”   我恍恍惚惚的回到寝室后,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切反应过来。脑海里是韩吉将我送回来后在我耳边的低语:“保密哦。”   我不知道调查兵团的高层是在打什么主意,或许是在计划捕捉女巨人?但是关我什么事儿啊……而且我左臂的情况怎么会泄露出去呢?   在经历了这么一天的精神折磨下,我脱力的躺在床铺上。浑身的肌肉都在保持了一天的警惕袭击状态,在突然放松的情况下酸痛无比。   如果说我在特罗斯特区保卫战里唯一的泄漏疏忽点,应该就是在我灵魂出窍的时候。尽管那个小巷空无一人,但是也不能完全保证万无一失。   啊啊,不想了。   我一把把枕头盖在脸上,闭着眼,想要睡一觉。   就在快要进入休眠状态的时候,萨沙这个混蛋在进门后看到我就跟疯了一样,先惊呼一声“啊!米亚!”,然后如同电动小马达一般猛扑上来。   “嘭——”重物挤压的声音。我只感觉肚子胸口一阵闷痛,然后几乎喘不上气来。   睡觉被打断的愤怒冲天而起,我立马跳起来,捞起盖在头上的枕头,然后猛然一发力,“嘭!”的一下打飞一脸无辜发抖的萨沙。   “萨沙你蠢啊!劳资不是面包!”   ——————————————————————————————————   “叩叩叩。”   “进来。”利威尔斜躺在床边,外套被挂在了木桌旁的椅背上,白色的衬衫在身体的弯曲中是一条一条挤压拉扯的褶皱,领口的纯白领巾上是层层叠叠细小的弧度。   他手里拿着一本《立体机动原理分析及应用》,棕黑色的硬板封面上只有几个简朴大气的文字被镶金在书面的上方,边角是暗红色的弯曲延伸的装饰性花纹,在侧边旁的几道翻折痕迹后,是长条的隐在阴影里的遒劲有力的小字。   利威尔的面色在门被敲响后并没有什么改动,仍是一副严谨的模样,灰蓝色的眸子随着字行的变动而左右轻微移动。   “打扰了。”艾伦轻声推开门,看到利威尔时很自觉的没有再出言打扰。他小心的将脚步轻轻落在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上,然后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了利威尔身边的木桌前。然后默不住声的等候。   利威尔把刚刚看到的这一页粗粗略略的大致览过一遍后,把书微合放在腿间,然后抬头望向静候在一旁的艾伦。   “兵长,这是兵团的物资调配校对表,”艾伦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望着自己的人类最强,声线急促,“我已经按照兵长所说的校对了十遍……”艾伦深吸一口气,“我想,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利威尔在听到艾伦的话后,低头扫了一下那一叠看得出被反复翻过却也被精细照料的白纸,然后有些无奈望着面前一脸视死如归的少年。   艾伦在看到利威尔在看过自己反复校对的资料后微微蹙起眉,突然心跳一滞,然后手忙脚乱的大声补救:“利威尔兵长!如果您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   “艾伦哟,”利威尔打断了少年越来越慌的话语,低声道,“你还是这么怕我?”   艾伦一愣,然后低下头,说不上话来。   利威尔在心里稍稍叹口气,然后神色不变的继续道:“我当时说的‘要是错了就给我重来十遍!’你还真的当真了啊。”他把那一叠并不单薄的资料放在一边,“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利威尔将资料全部放好过后,有桌上常备的手巾擦了擦受,然后继续躺在一旁拿起书阅读,淡淡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回答。   利威尔在重新落下的安静氛围里继续接着从已经看过的一页看起,就在读到中间某一行的时候,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少年终于打破萦绕在他周围的沉静。   “利威尔兵长,你也看这本书吗?”少年的嗓音在稚嫩和成熟的交接点摩擦,在音色起落间有一些沉淀的重色。   利威尔有些意外的放下书看着还没有离开的艾伦,“有意见?”   艾伦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利威尔兵长……为什么还看这种基础的书籍呢?”少年皱起眉,在利威尔面前仍是保持这端正得毫无纰漏的站姿。   “没有原因。”   艾伦在接到利威尔不咸不淡的回答时,眼里突然黯淡起来。他回答“哦。”然后便不再言语,但眼眸流转间却是一片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说完就滚。”利威尔冷冷的看着少年,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书上。在一阵目光巡回中,利威尔皱眉。该死,刚刚看到哪一行了。   艾伦看着自己的长官有些焦躁的上下寻找的目光,注意到他捏紧的发白的指尖,嘴角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向上的愉悦弧度。   就如同艾伦一撒谎就耳朵变红一样,艾伦其实一早就发现,他的长官只要一急躁就喜欢把手指捏紧。   这些小小的细节就是一个普通人都会具有的东西。无论是十五岁年少轻狂的艾伦,还是成熟稳重的利威尔。这只是普通的人具有的普通的东西,即使是过于神化的人类最强。   “兵长,我能知道……你的遗书写的什么吗。”少年微微低哑的嗓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如同像一片未知投去的口信,微微带着些细小的希冀。   只可惜,只有石落大海的沉寂。   利威尔思绪一滞,皱眉,索性把那本看到一半被打扰的书合上猛地扔到一旁,冷眼看着面前的少年,薄唇轻启,落音冰凉。   “还真是抱歉呢,这得等到我死了以后你才看得到。”利威尔的灰蓝色的瞳孔里清清冷冷的倒映这艾伦的身影,“怎么,等不及了?”   艾伦在看到这意料之外的变故时,心里突然溃不成军,他瞳孔锁紧,然后语不成句的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我想知道利威尔兵长把,额,遗书……写给谁的……”   利威尔突然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这种水落石出的清晰感让他以为已经麻木不仁的心脏有一丝猝不及防的冲击。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明白了什么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正在往不可抑止的方向发展。   比艾伦年长几乎一半的利威尔自然是知道这是什么,他虽未曾彻骨铭心的经历却也初尝辄止,他未曾领教却深晤那种毁灭性的力量和疯狂。他不清楚自己的感觉是什么,没有意料之中的深恶痛绝,也没有想象里的安逸祥和。   他只感觉到,一种黑暗前濒死的安详,一种痛苦里挣扎的甜蜜。一种不该存在却深根蒂固的人类本性在他故地自封的内心世界恣意蔓延。   不应该放肆下去了,应该制止了,不能再放任了。   他听见他的声音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仿若千年寒冰。他看到少年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如同破败的昨夜繁花。   他说。   “反正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不能忍受基情小伙伴夕酱其实很无奈……因为夕酱的文文标注就是“同人纯爱”,虽然确实文章主题是女主没有感情线的生存文,但是里面也有cp的……   夕酱既不像让你们不开心,但是夕酱也很萌cp……这该怎么办啊【惆怅脸】   这章里面有利艾利成分,夕酱表示写得很爽= =   祝亲们食用愉快……那啥,收藏怎么掉了……是忍受不了cp吗……   Ps:夕酱明天要去亲戚家,后天更不了……夕酱争取明天的字数也足一点,见谅。   ☆、利艾利情节:猎人与猎物   艾伦愣在那里,他听到利威尔的回答后脑子一片空白。就好像潮汐涌上来,他置身其中,在朦朦胧胧的光亮和黑暗中起起伏伏,渐渐窒息。   而当所有的情绪在时间的牵引下退潮过后,整个寂寥的海滩上只剩下了浑身湿透的自己,无尽的黑夜,和几块残缺的,发白的贝壳。   利威尔在说完之后看着少年眼里逐渐弥漫的落寞与迷茫,看到这个整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在这一刻孤苦伶仃,他垂眸,无视心中细微的却逐渐扩大的动摇。   少年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他的眼里突然变得深邃。   “那么请问,是写给谁的呢?”   艾伦的声线变得低沉,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好似在一瞬间落入海里的夕阳,所有的眷恋,触伤,迷惘都淹死在了黑暗的深海里,没有丝毫波动起伏,却含有了隐匿的潜伏的一触即发的疯狂。   “没有谁。”利威尔看到随着他的回答,艾伦碧绿清澈的双眼猛然收缩,瞳孔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却一毫不差的死死锁定在他的身上。   少年渐渐失去理智,他的心脏被未知的东西牵引拉扯,在疯狂的跳动,濒死的燃烧。野性显露出来,强大到令人恐惧的魔鬼从平日谦恭处事的外壳里撕裂而出。他露出尖利的獠牙,滴落着狩猎时的涎水,在心脏的急速跳动中眼里泛起血丝,粗重的喘息着。   “艾尔文团长吗?”艾伦在这一刻已经忘却了平日里繁琐的礼节和军规,他朝着利威尔走去,步履缓慢却令人屏息。   利威尔望着面前又一次将自己内心那头凶猛的饿狼释放出来的艾伦,不语。   “韩吉小姐?”少年朝利威尔步步紧逼,他幽绿的眸子里是黑色的紧缩的瞳孔,让人想起黑森林里在后面游离跟踪的野狼的双眼。   利威尔没有丝毫畏惧。   这是艾伦在他面前第三次展现出这个样子。一次是在他说出要加入调查兵团把巨人赶尽杀绝的地下室,一次是在新兵欢迎仪式的夜晚立志要保护他的树林里,再有一次就是现在。   “我比谁都清楚,这家伙是真正的怪物,无论是谁也无法让他的意志屈服。”   这是利威尔在后来告诉艾尔文的话,他从第一次在那个肮脏卑劣的地下室见到艾伦开始,他就一直很清楚了。   对于现在的艾伦来说,没有什么不能做到的事情。即使破釜沉舟,即使拼死一战,即使同归于尽。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他是一匹未驯的野兽,他从骨子里面就向往自由,向往一望无际的天地。   这样一个顽强的得几乎癫狂的人,血液里拥有的狂暴因子是永远驯化不了的。这种头破血流却仍是勇往直前的勇士你可以杀死他,但你不能打败他。因为他,从不认输,从不妥协!   艾伦对于巨人是如此,对于利威尔,也是如此。   艾伦握住利威尔的肩膀,他抬高头,低眼看着面前依旧毫无惧色的如同钢铁般的长官。一种东西在摩擦,燃烧,爆破。   利威尔的冷淡,忽略,反抗,攻击……所有这些不允小看的强大攻势,在这个少年面前,只会让他愈战愈勇。   在少年把手掌放在利威尔的肩膀的一瞬间,利威尔眼神一凌,呡唇。然后向前跨出一步,同时手臂和腰肢的力量顿时盘旋着汹涌而来!   “嘭——!”少年还未反应过来,他的长官已经在一瞬间将他撂倒在地!   像这种不听话的蛮兽,最好的教育方式,就是疼痛。   “艾伦,”利威尔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依旧低沉平缓富有磁性,犹如在人迹罕至的冰天雪地里长年生长的孤人,眼里便是风霜。“别太自以为是了。”   话语落下,利威尔抬起脚,越过艾伦趴在地上的身体,然后整理了一下由□□猛发力而变形产生褶皱的白色衬衫和领巾,步伐有节奏而沉稳的踩在地板上走出去。   野兽对于猎人来讲,其实是很容易解决的。不管再凶猛强悍的深林凶兽,只要有经验的聪慧灵敏的猎人手握一把上膛的钢枪,便不足为惧。   拥有兽类无法匹敌的智慧的猎人,和拥有一身蛮力尖牙利齿的野兽。胜负,已经非常明显。   就在利威尔快要跨出卧室房门的时候,他感觉到身后的艾伦已经站了起来。他心道:没用的,不管再怎么疯狂,都敌不过钢枪。   而他在听到那个已经变得平静如水的声音时,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在控制之内。他作为猎人,他的野兽突然隐匿了行踪,消失在了树影婆娑暗淡无光的森林里。   “利威尔兵长,真是对不起。我逾越了。”艾伦很笔直的朝着利威尔鞠了一躬,抱歉的说道。眼里是一片淡然的却深邃的绿色幽光。   野兽在猎人慌忙搜寻的时候,在树林的阴影里脱下了身上的兽皮,变成一个看起来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人类小孩。那个小孩几乎是用最迂回却最有效的方式到达了猎人的家里,接近了对于以前的他来说无懈可击的天敌,掌握了猎人全部的弱点。   “但是不管怎样,”艾伦的脚步很轻很缓,一如他进来时的谦卑,对于这个房间的一切都珍重爱护。“我的遗书。利威尔兵长的名字会在我的遗书上作为第一个收信人。”   利威尔的脚步停在了门口。他的脸背对这艾伦,面色藏在阴影里不为所动,但内心开始马乱兵荒。   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在他的设想里,这个小鬼应该气愤得摔门而出,然后在他的疏远下渐渐回到原点。但是不对,一切都不对劲了。   猎人抚养了这个不明出处的可怜的人类小孩,并把他作为了家人的一份子。但在猎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小孩的双眼依旧是野兽的幽绿色的光芒死死锁定这猎人。瞳孔吞噬了所有的光线,野性伺服在幽绿深潭的底端,獠牙包装在无害的笑容里。   艾伦端正的在利威尔身旁行了个军礼。然后低声道:“利威尔兵长,我先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与利威尔擦肩而过,笔直的在正确的转弯口隐去身影,离开。   猎人不明所以的引火烧身,野兽暗藏心机的一击毙命。   利威尔停顿的微慌的眼神,艾伦在离开时隐晦的笑容。   这头野兽终于演变成了最坏的结果——拥有了智慧。   Eren Jger。在德语中,艾伦的姓氏拥有高贵深奥的涵义。   耶格尔——猎人。   从此,猎物和猎人的位置在不经意间,被调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夕酱现在正在处于紧急状态,所以这章更文并不多,而且都是利艾利情节,见谅!      ☆、这只是一场垂死挣扎   我穿戴好皮带组,蹬上棕黑色长靴,和萨沙三笠一起出了寝室门。这些动作在三年里早已变得异常熟练。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我躺在床边的床位上,听着整个世界都在一场盛大的雨幕里回响着雨滴狂乱的声音,窗外地面蒸腾的白雾,竟有一种归于尘土的安谧。我放下这一阵子的事儿,安然好眠。   早上踏过一夜未干的小水滩,“啪嗒啪嗒——”的荡过鞋底,映照着的这个天地变得浑浊。周围是被大雨洗过的干净清新的黄色房瓦,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气味,阳光还在斑驳黑白的天空里徘徊。一切都犹如被仔细洗涤过的白手帕,上面还残留着揉搓的皱纹,在干燥与湿润的边缘里摇摆,未干的青草气息沁人心脾。   还带有深色的场地上,泥沙欲干未干。我踩在松软的地上,郑重的站立军姿等候教官的到来。双手背在身后,佩戴在腿侧的立体机动表面有了些长条尖锐的划痕,但光亮的漆面仍旧放射着银光。   “104期新兵!!”负责新兵的班长站在了台上,他富有中气的浑厚声音刺破云霄,“开始训练!!”   “800个立卧撑!限时开始!”   随着班长的一声令下,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反复锤炼肌肉的训练。   我不断的趴下,俯卧撑,然后收回小腿,站起来,再次趴下……汗水随着个数在三位数上不断增多而掉落在地上。眼前泥沙和水坑在不断的跳跃和趴下中迅速远离和逼近。在上下起落中,地面的气息汹涌而来,临界点时又一个劲儿弹跳起来。   自从来到了调查兵团,这里的训练表比训练兵的时候加重好几倍,一开始完全承受不了。但在这个死亡率最高的兵团,体格的锤炼是必须做到的事情,无关成绩,无关奖赏,只关生命存亡。   这般魔鬼训练,别说三笠的腹肌,只要是个人,都该有腹肌了。包括天使长相看起来柔弱惹人怜的克里斯塔。   在基础训练完成后,又开始严格监督的格斗术,立体机动训练……所有讨伐巨人的技巧都在模拟木架和模型里被监督训练了无数次。   力道,角度,深度,时间……任何一点不符合,都会导致丧命。   当上午的训练完成后,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解散过后,还有许多体质较弱的新兵只有搀扶着才能勉强行走离开。   我们到达食堂后,便开始排队领取午餐。与往常一样的饭菜面包汤水,没什么鲜肥滋味可言,只是恢复体力而已。   我和三笠,阿尔敏坐在一个木桌上,相并无言,只想迅速在规定时间内解决完午餐。   在我专心致志啃面包的时候,一个盘子随着一双手忽然“嘭——”的落在我左边的位置上。我愣,还叼着面包便转头,抬高视线,顺着来人的手掌,手臂,脖颈,最后到脸……   “艾伦?!”当我还在反应的时候,三笠忽然就把手里的汤勺猛地磕在木桌上,“刷”的站起来,情不自禁的惊叫出声。三笠眼里是一片不可自已的惊喜,激动的双瞳盯着眼前的修长人影不断抖动,声线颤抖,丝毫不顾脸上的黑发被空气的压动而在脸上拂乱。   “艾,艾伦?”阿尔敏也停下来进食动作,目瞪口呆的看着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艾伦,微微张开的嘴向上翘,喜悦在眼底翻滚。   周围安静的进食士兵被我们这里惊扰,纷纷转头想要看个究竟。   我望着周围一双双不断增多的探究目光,匆匆忙忙的站起来,然后一把搭在艾伦的肩上,把那个给人惊喜的小伙子按下去坐好。“喂,艾伦,你不是在利威尔班吗?”在向周围陪着歉意的笑容后,我立马转头,恶狠狠的看着这个少年。   艾伦在见到我们之后,也很高兴的笑着。然后摊了摊手,“利威尔兵长有事出去了,我暂时有了几个小时的自由行动权!”   三笠急切的目光立马扫过了艾伦全身,在确认后者安然无恙后松了口气,然后有些愤愤的握紧手里的汤勺:“太好了,艾伦终于可以摆脱那个死矮子了!”   “喂……喂,三笠,艾伦也说只有几个小时而已啊……”阿尔敏冒着冷汗,伸手招呼着旁边的三笠。   艾伦和他们也开始嬉笑交谈起来。许久不见挚友,在久后重逢时都有好像滔滔不绝的在平日里积攒的话语送给对方。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进口的食物也慢慢变得可口温馨。   只有我在一旁沉默着。   阿尔敏最先发现看到我的沈默,然后带着疑问问我。“米亚,你怎么不说话?”   随着阿尔敏的话语,其余的人也都转过头来看着我。在突然降临的疑惑气氛里,我再三斟酌,深呼吸一口,终于开口。   “大家,拜托,等会儿到后面的空地来一下。”   阿尔敏和三笠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而刚来的艾伦显然不明情况的追问我:“怎么了,米亚?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啊……”   又是食堂后的空地。在餐后午时,这里人烟稀少,是适合谈话的地点。   在三笠和阿尔敏的沉默里,我把我“不死”的事情告诉瞳孔不断缩小的艾伦。他在听完我的陈述后,几乎震惊在原地,碧绿色的瞳子里是汹涌澎湃的不敢置信。   “不可能的吧……”艾伦低喃出声。   三笠严肃的把手搭在艾伦的手臂上,黑眸里是一片清明镇静。“艾伦,这是真的。”   “对啊,我们那天亲眼看到米亚把她的手腕……恢复回去了。”   艾伦眼底是一片不停交汇撕扯的模糊,他双眼无神的望着地面,然后缓缓抬头看向我,声线缓慢却呼吸急促,“这样说……米亚,也是巨人吗……”   我摇头。不可否认我的内心也是有动摇的,比如为什么我一开始会对韩吉所说的“巨人的兴奋剂”产生反应,他们怎么会知道有关于左臂的事情……许多许多,那些烦乱的缠绕的事情又一次在我脑海里胡搅蛮缠。   “那怎么会……”   最近事情越来越多。我不知道韩吉他们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会不会对我有什么预谋,这还是原来的剧情吗?以后的走向还会怎么样?……这个世界的谜团犹如无底的深渊,我站在深渊的崖边,俯视着眼前这落石无声的巨大陷阱。   我到底怎么了?我该做什么?这个能力是超出这个世界的?还是本身这个世界赋予的?我还会怎样?我能回去吗?我该回去吗?我要怎么回去?……   脑子里疯狂运转,我听见我的心脏在这些得不到答案的必答题里猛烈抨击。这个世界本身的谜团,我出现的谜团,两者交汇碰撞而出的谜团……凭我自己一个人是无法解决的,我要怎么做才好……谁来帮帮我……   突然,我的脑子里被什么东西猛地摩擦发出一瞬间的火花。瞳孔骤缩!   在不断挣扎与抽离里,我猛然发现,我已经不知不觉掉到了这个深渊里,万劫不复。   “米亚,你怎么了?”三笠的手突然敲在我不断发抖的肩膀上。   我重新拾回理智,然后粗重的呼吸着,开始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我朝他们突然笑起来,眼底的阴翳,笑容的灿烂。这个世界是一个吃人不眨眼的恶魔,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地狱。我的身体被无尽的黑色藤蔓缠死,被迫往深渊地底拉去。   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怎么可能就被无声死去?怎么可能甘心被这些狗屁阴谋硬生生的的吃掉?!   我想,我要做一次赌博。   一次,性命攸关的,毁灭一切的,豪赌。   “大家,听好了。”   这只是一场垂死挣扎。   “我要告诉你们的事情,可能超乎你们的想象。也许这是超过这个世界所有一切伦理道德自然规律的事情。”   我倾尽所有,孤注一掷。   “所以,无论你们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   我只求谋一条生路。战败,则亡。   “这是……”   所有阻挡我的生存的,所以让我堕入深渊的,我都尽数毁灭。   “有关于……”   无论权威,无论上帝。阻挡我的,请都去死吧。   “我的来历。”   我将存活于世,纵使离经叛道,逆天而行。   我,千古不朽。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后面突然沸腾起来了!!从前面来看,米亚已经被韩吉等人知道了左臂的事情,也就是说,剧情被微微改变了。所以米亚并不清楚以后的走向会不会按剧情来,一切都是未知的恐慌里。想要摆脱当前的局面,能做的只有主动出手,不然总是被动。   所以米亚将要坦白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与小伙伴们共同生存!嗯嗯!   只不过最后一句“我,千古不朽。”还真是有些怪怪的啊……不过就是要小伙伴们感受到米亚的决绝心理,这样强烈的求生欲望才是那个温和但是坚强的女主啊!   ☆、内脏坏死   “说吧,你们想要说什么?”利威尔准时准点的踏进了会议室,在开门的瞬间韩吉和艾尔文已经见惯不惊的转头看向他。   利威尔关上了会议室特有的红木涂漆大门,立刻肃穆的气氛就汹涌挤满了整个严肃干练的会议室。这个房间里被设计成了正规的政局规格,所有窗的位置,长方形黑灰色光亮的会议桌,桌上一人一格的正式的摆上了茶杯,黑色的文件柜,方形厚密的保险箱,崭新的红木橱窗,敞亮的仿佛水落石出的吊灯。   所有的一切,都是严密的简易风格。利威尔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却还是对这里感到不适。尽管干净的环境甚合他意。   利威尔的皮鞋“踏踏”的走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干脆的响声步步接近他的位置。他将披在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一手取下,搭在他的座位的椅背上,然后重心一倾,直直坐下。   他将双手食指交叉合拢,然后漫不经心的看向在会议桌的那一头沉默的艾尔文。   静等一会儿,却依旧漂浮的沉默让利威尔烦躁的了好看的眉头。“喂喂,我来这不是为了看你们摆姿势的。”   他将桌前的茶单手拿起,杯把被晾在掌外。但已经微凉的茶水在他的舌尖触碰到时让他皱眉“嘁”了一声,不尽兴的放下。   “韩吉。”艾尔文抬眼望了望旁边难得噤声的韩吉,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韩吉咳了两声,严肃正经的望向利威尔,正声道:“利威尔啊,你和艾伦进行到那个地步……”   “嘭——!!!”杯盖擦着眼镜猛地碎在了墙上!   韩吉的话尾被利威尔甩过去杯盖打断。在韩吉摸了摸差点被撞碎的眼镜玻璃,呼了一口气,然后嬉皮笑脸起来,严肃的气氛瞬间随着杯盖碎在了角落。   “四眼,活够了?”利威尔的双眼被阴翳沾满,眉头蹙紧,紧绷的声线里满是危险。   韩吉顶了顶反光的眼镜,“嘿嘿嘿”的笑。“哪有。我还嫌命不够长呢!”   “哎哟,利威尔,你看你成什么样了~”韩吉一个脚步飘过去,“我就是想问问你和艾伦处得好不好。我好了解他的情况不是~”   韩吉的笑容突然显得阴险,眼睛放射的光把兴奋的双眼遮住。“你看你,想成什么了~哦呵呵呵呵呵~”   利威尔手里紧捏的茶杯随着韩吉的笑声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里面的暗黄色的茶水被激得四处晃荡。   “好了。”艾尔文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然后正了正神色,继续道,“韩吉,说说你的发现。”   韩吉在接受的艾尔文的命令后,终于恢复了正常。她向后退了几步,从身后的橱窗里取出了几份白色资料,上面印有一些密密麻麻的黑字和不明涵义的图表线条。   “这是艾伦注射了新药剂的身体各机能反应。”她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了利威尔和坐在对面的艾尔文。利威尔把手里接到的文件瞟过一眼后放在了桌前,几张歪斜的纸张边角细微的错位,显出像折扇打开一样的错落。   韩吉手里拿着一份她已经反复专研的文件,并没有开始讲解。而是走到保险柜旁蹲下,在几声“咔嚓咔嚓”金属锁芯校正对准旋转后,半指厚的加固表面弹开,方形避光的空间里静静的躺着一管装在六边形长条玻璃瓶里的透明液体。   韩吉郑重的把那一小管透明液体拿出来,随着韩吉的动作,玻璃管里未满的液体晃动起来,在方形窗里透出的阳光中闪耀着别样的色彩。   “咯、”韩吉把玻璃管放在了会议桌的中央,黑色光亮的大理石桌面反映这在这六边形静止玻璃管里轻轻晃动的神秘液体。在这无神静默的气氛里,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一管静谧的液体,仿若透明液体汽化成为了空气里浮沉的水银,在光亮剔透中沉重的往下挤压着所有人的心脏,沉闷的窒息。   “这就是你最近鼓捣的玩意儿吗?”利威尔把手放在桌前的资料旁,语气随意但眉头微微蹙起。   “是的。”韩吉坐在了会议桌的侧边,神色在看着这管液体时变得凝重。“这种液体有兴奋剂的成分,这是我在将它注射进艾伦体内时发现的。”   利威尔看了一眼手边的资料,莫名其妙的线条和专业术语让他心烦意乱,索性不再关注这份资料。但坐在对面的艾尔文则相反,他右手握住第一张纸,皱眉详阅。   “制作这种药剂的初衷,是想研究巨人对自身的修复程度达到了什么阶段。”韩吉的双眼显露出认真,“巨人对肢体的修复我们都了解得很清楚了,但是至于它们能不能即使修复坏死的内脏……这就是我想知道的。”   “这种药剂一般来说,也就是毒/品。”   利威尔抬头,桌侧的韩吉却已经完全陷入了研究时一丝不苟的态度,所有平日里的癫狂都收敛了起来。   “药剂的本身作用是让毒素进入内脏,让内脏逐渐坏死,停止工作。一般人可能这样就死了,所以也可以说这个只是毒/品里加了一些让血液循环加快的兴奋剂,让效果在巨人这种庞大的身躯中更明显。”   “直接说实验结果吧。”利威尔朝韩吉招了招手,有些不耐的说道。   “哎哟利威尔,你还是那么急性子啊。”韩吉朝利威尔转过头,又有些不正经的笑道,“怪不得你这么讨厌便秘啊~”   “咻——啪嚓!”   韩吉灵活的躲过了利威尔扔来的又一个茶杯盖,在杯盖撞击到后面的墙壁碎了过后朝后者狂妄的笑着,“啊哈哈哈哈!!戳到痛处了吧!!”   “韩吉,利威尔。”艾尔文又一次招呼到,不让话题往奇怪的方向跑去。   “咳咳,”韩吉正了正神色,朝利威尔露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继续道,“这本来是打算用在那两头实验体巨人身上的,可惜……”韩吉说道这里眼里黯然了几分,语气中颇有几分惋惜和不舍。   “于是,我们就只有在艾伦身上做了这个实验。”   “虽然他拥有巨人的再生能力,但是艾伦作为人类,在内脏不断的坏死,修复,再继续坏死……这种只要药的效力不停,就会永远进行下去的循环中,是能感受到疼痛的。”   “所以,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实验。就好像把人的四肢砍断,又在痛苦中重生,又继续砍断……”   “艾伦是个很勇敢的小伙子。也是多亏了他硬生生的咬破牙龈承受这个实验,我们才得到了手里的可靠数据资料。”   利威尔的眉头随着韩吉对实验的讲述皱得越来越深。开玩笑!这种痛苦他都不敢断言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更何况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鬼!   利威尔忽然想起艾伦的手脚都曾经被巨人的牙齿绞断过,那种疼痛他没有经历过同样也不想去经历。   他无法想象这个比绞断手脚还要残忍的实验究竟是怎么的痛苦,但是这个小鬼还是承受了下来。在所有的血腥与痛苦中,在无数个存活与死亡的摩擦交替中,这个小鬼还是从死亡里挣扎出来,仍用满腔的热情,体味着活着的惊喜。   “但是我们这些天,还对另外一个人进行了实验。”   听到这里,利威尔挑眉,“怎么?那伙人有线索了?”   韩吉望向利威尔,没有说话,只是眼里是模糊不清的复杂。她顿了顿,在利威尔快要不耐烦的呵斥前,终于出声:“这个人,你认识。”   “米亚克劳泽。”   沉默。   利威尔无视心里的疑惑与难以置信汹涌澎拜。“她?也是巨人?”   韩吉摇头,她在提到这个名字后显出难以捉摸的探究目光,声音低沉,眉头难得皱在一起:“不。她的身体表现出了与巨人和人类都截然不同的反应。”   “她没有人类的直接死亡,也不是巨人的痛苦难耐。”韩吉的棕色眼眶遮住双眼,镜片反射住一道倾斜的明黄色的光芒。   “她的身体除了对药剂里的兴奋剂含量产生正常反应外,对里面的毒素没有任何反应。”   “药物失效?”   “不是,我想的话,恐怕……”   “那个时候,她的内脏应该被全部坏死了。”   “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她还活得好好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韩吉开始对米亚的体质感兴趣了!嗯嗯!米亚也不会善罢甘休甘愿被动,她要怎么做捏?敬请期待下回章节!么么哒~   还有,兵长和米亚只是朋友关系的哦~至于怎么建立起来的,就是兵长小时候奇遇啦!每个人对自己记忆中过去给予过支持的人都会存留善意啦~   ☆、壁外调查前夕   在我说完一切后,所有的人都静止在那里沉默了。我深呼吸一口,平复一下心绪,尽量心平气和的说出后面的话。   “大家,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我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我左臂的问题好像已经被调查兵团的高层发现了。这些事情我不打算暴露出去,但是我一个人是无法抵抗这些变动的……”   我的本意是,把自己一切坦白,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使我度过难关。阿尔敏的智慧与谋略,三笠的行动力,艾伦的支持……这些我都不能缺少,这也是我躲过变为实验解剖体的唯一办法了。   但是这是个深渊,这是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深渊。它超出了一个单独的自然体系应该拥有的东西,这是两个混乱的锁链相互交缠而产生的破洞。   我在不知不觉间深陷其中,但是此举,把我的挚友……都牵连进来了。   “对不起,大家。把你们扯进来了……”我低头,内心的歉意让我对这些真心对待我,在这个世界收留我的朋友产生羞愧。我闷声道,“真是非常抱歉。如果你们决定不趟这浑水,我也不会……”   “米亚。”艾伦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来。他的声线里并没有我想象的犹豫不决,而是一如既往的爽朗热情,“说什么呢!我们是朋友啊!”   “是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帮你的。”三笠微微笑起来,她的红围巾缠绕着黑发的尾端,小小的蜿蜒着,彷如眼里若影若现,却真挚柔和的笑意。   “放心吧,我会试着让高层对你减小怀疑。”阿尔敏站起来,笑着,第一次自信的说出自己的谋略,“我会尽力的。”   我坐在原地,抬头看着他们站在我的周围,仿佛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围墙,寒冷在他们背光的笑容里无影无踪。尽管地面依旧寒冷,但是阳光已经从缝隙里落下来。   看着他们突如其来的温柔,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我坐着左右观寻,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我的善意去回报他们。   我心里的温暖好像从四面八方堵住我的心脏,那些跳动的温热好似要从眼眶里落下来。“艾,艾伦。要不我再给你切一次腕好了……”   我伸出左手,有些急促的在地面上找锋利的石片。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艾伦把手搭在我伸出的手腕上,把我的左手放回我身边,声线柔和。   “来!站起来吧!”艾伦站在我的对面,他蹲下来,迎着我仰视的目光凑过来。他笑着望着我,碧绿色的瞳孔里仿佛暮光森林里无人发现的碧绿色的清潭,微微荡漾的涟漪浮着一片掉落的绿色树叶,在经络里淌着莹莹绿光。   艾伦朝我伸出手,放在我面前,修剪整齐的指甲,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看起来温暖的手掌,腕骨突出的有力的手腕。那双手手从背光的阴影里在我面前展开,上面的温度是给予他的朋友的信任。   我看着我的朋友们脸上温润的笑容,朝这个已经在泥潭里挣扎的濒死的人伸出的救援的手,在寒冷凛冽里点上的一盏暖黄色的灯光。他们在前面奔跑,却也在转弯处停下脚步等候我的到来。   他们给予了我在生命垂危时一个微不足道的包子,收留了在这个世界上无家可归的我,带着我帮助我拥有一份保护家人的力量……而如今,在我把他们拉进那恐怖的泥潭时,他们仍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同甘共苦。   我想,我拥有他们,应该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啪!我将手搭在了艾伦的手掌上,然后握紧。一股力道将我从冰凉的地面上拉起来!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害怕。在相连的手掌上,仍能感受从温度交织中传来的脉脉善意。   “走吧。下午训练要开始了。”阿尔敏看到我,笑了笑。   “走吧。”我跟在他们后面,如往常一样,结伴而行。   艾伦走在我旁边,“呐,米亚。你们那个世界是没有墙壁的吧。”   我眉眼含笑,点了点头,“是啊,没有墙壁,没有巨人。而且在我们国家,也没有战争。”   “那有海的吧!”艾伦欣喜若狂的声音响在耳边,他激动的看着我,“还是什么颜色的呢?有多大呢?真的是无尽的盐吗?”   “嗯……是蓝色的,就像天空一样,很美。海比墙外的大地都还要大呢,而且海水都是咸的,都是可以晒盐的……”   我和我的朋友们不徐不缓的走在还有未干的小水滩的土地上,日光从阴郁的灰色天空里泻出来,周围的房屋上是一片反光的金黄,鸟叫声在树梢间断断续续。我淡淡的描述着那些墙外的美好,那些人类失去的盛景,那些我们终究要夺回的自由……   雨后天晴。   利威尔有些疲惫的从会议室归来,在回到自己房间后没有再打理桌前佩特拉放好的一叠需要批改校正的资料,直接躺在了那张不大不小的单人木床上。   会后,韩吉叫住他。转达了艾尔文对于下一次壁外调查的意思,然后在没有营养的闲聊中聊到了这次会议里的两个主要人物。   “你最近和那个米亚走得挺近啊。”他好似又听到了韩吉不怀好意的声音,“什么关系啊?”   “没有关系。”   “哎哟~别这么说嘛……”韩吉向上顶了顶眼镜,勾着唇角,“是你的朋友吗?”   “……”   “你最近怎么老是对十五岁的未成年感兴趣啊~   “四眼你滚,别说得老子跟恋/童/癖一样。”   利威尔回想到这里,立马弹起来就给了枕头一道重拳!然后有瘫倒在床上,有些愣神的看着自己伸到空中的手。   他自己……好像已经三十几岁了吧。具体多少岁,他没心情去翻自己的档案。他自己的出生日期,生日,岁数……他通通没有去关心,那些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串没有任何意义的数字而已。   但他在每一次看到太阳东升西落一次,就知道自己又活过了一天。仅仅这样就可以了。   有时候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这几年的巨大变化。明明几年前还只是王都地下街一个靠拳头势力吃饭的混混,靠从小不要命的血拼在那个黑暗深处的黑暗地方搏得一席之地。他在那个时候,以为自己已经获得了足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的力量。但这种天真得可笑的想法从那个叫罗伯特的肥得流油的贵族到来时破灭了。   利威尔和他的两个同伴心怀鬼胎的加入了调查兵团。但就是这一个变动,他在那一次的壁外调查中失去了他唯一的两个挚友。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保护他们的,他原本以为他们不会死的……但是他们都死了,死在自己的面前,残缺不全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明明在地下街已经获得了力量,在那么绝望的地方得到了希望,却又在希望中再次看到了绝望……得到了,失去了……他一无所有。   利威尔至今都对自己还是毅然决然加入调查兵团的原因不是很清楚……他没有去想也不想去想。既然都做过了决定了,就没必要再去无谓的后悔。   但是当他自己披上带有蓝白自由之翼的绿色披风时,在壁外一望无际的土地上策马狂奔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让自己获得了翅膀,他让自己拥有了飞翔的能力,他有了仰望自由的权力……即使孑身一人,他都不会再后悔了。   利威尔渴求力量。他也获得了力量……但是这漫长的过程他已经快要负担不起了……人类的生命是有极限的,他已经不再是精力永远用不完的少年。逐渐,他感觉到了疲惫,感觉到常年征战落下后遗症的苦痛。   人类最强,在慢慢苍老。   突然,利威尔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张年轻坚毅的脸庞。看到了那双碧绿的幽深的眸子里那无穷的等待觉醒的恐怖力量。   人类的希望,还在逐渐成长。   躺在白色一尘不染的床单上的利威尔闭上眼睛,放松自己。他现在还能在立体机动和斩杀技术上出类拔萃,他的刀刃仍然锃亮锋利,他的身影依旧矫健迅速。   他的背脊仍然挺立在人类的最前方,而那个逐渐成熟的身影渐渐围绕在他的身边。他们将并肩作战,将互相扶持,他将带着那个少年飞得更高,更快。而那个年轻的活力的背影终会带给这个天地新生。   总有一天,艾伦会代替他,望向地平线尽头的风景。   “米亚克劳泽!”   “在!”   “右翼后方!”   “明白!”   当我捧着标记着我的名字的牛皮纸卷小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时,我听到了一瞬过后在人群里隐隐的骚动。   “她是新兵吧?”“是啊”“新兵怎么被安排在这么前线的地方啊……”“谁知道啊。”   “艾尔文团长怎么想的啊。”“是啊是啊,新兵第一次壁外调查……而且又没有经验……”“哎对啊,还是个女孩子……”“……”   我听着周围的谈论声,感受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担忧善意的目光,不语。我打开手里的棕色牛皮纸,上面用黑色的笔简易却实用的勾画着这次壁外调查的“长距离索敌作战图”,而在这半圆形逐渐推进的图中的右后方,有一个红色标记的圆点——我的作战位置。   右翼……好熟悉的名词。好像在这将要进行的壁外调查里,右翼好像是遭到了重大打击,几乎全军覆没的吧……   我捏紧手指,冷汗开始往下冒。就在我心神不宁的时候,一双宽厚粗糙的手带着温度慈祥的放在了我肩上,我转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狄赫大叔。   狄赫大叔在调查兵团已经能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了,但他为人憨厚,并且很幽默,对后辈非常关照,在后几期的新兵中颇受欢迎。   我记得有一次轮到我在马房里搬运马料,有一批红棕色的不只是哪位长官的爱马发脾气,把我幸幸苦苦堆在一起的一大蓬马料全部用蹄子踩乱踢倒,并且不间歇的昂首嘶鸣,弄得我手忙脚乱一塌糊涂。   最后就是这个脸宽宽的小眼睛大叔帮我收拾了残局,他在完成一切后告诉我这些马里面哪些需要特别的护理。那个时候已经是夕阳在山,天地一片火霞灿烂。他靠在马棚边,用手轻柔祥和的抚摸着那匹终于从良的红棕色马,笑着对我说,嘴角是几道弯斜重叠的皱纹:“这些马啊,都有不同的脾气。就跟咱们人类是一样的。”   他说了一些关于料马的细节,眼神柔和,就如同垂暮的老人讲述他的儿女一般,轻轻柔柔的仿若湖里枫叶沾湿的水纹。说着说着,他一拍自己的光脑袋,然后歉意的说:“哎哟,小女娃。我忘了吃饭的点了啊呵呵。”   我很喜欢这个慈祥的大叔,他让我想起我的父亲。虽然模样相差甚远,但是他们都拥有一样粗糙却温和的大手掌,微微苍老却富有活力的面容,幽默的淡然的声音。   似曾相识却渐渐模糊。在我和大叔只有在晚上偷土豆果腹的时候,我看着他如同顽童一样的笑容和拍着明明干瘪的肚皮却依然声称自己饱得不行了,我突然就湿了双眼。   这个大叔,让我想起了家的味道。   狄赫郑重的拍了拍我肩膀,眼底里是一片决心。他向前跨出一步,朝着台上的长脸军官说:“诶!库特!你是不是搞错了啊!”   狄赫拿过我手里的牛皮卷,朝望向这边的库特吼道:“哪有让新兵上前线的道理!这不是嫌我们老兵不中用吗!”   狄赫此话一处,纷纷有老兵附和道。   所有的新兵都内心触动的看着那些为新兵争取生存机会的老兵,这些都是深知巨人恐怖的存活下来的调查兵团战士,他们的内心都害怕巨人,但是所有人都明白,新兵是新生力量,即使死去,也要拼死守护。毕竟……他们也曾经被那些已经化作骨灰的熟悉身影这样守护过啊。   “滚你妈的狄赫!这还要这傻蛋来教老子吗!我会记得跟团长说的!”库特长官笑骂道,狄赫也嘿嘿的笑。库特又继续分发着手里的牛皮卷,低喃:“不过团长也真是的,怎么会把这个弄错……”   阿尔敏突然走到我身边,他的金发在斜阳里显得金黄刺眼,我看着他眸里的颜色开始慢慢被渲染加深。他低声:“你觉得,团长这么做真的只是不小心弄错了吗……”   我垂眸,心里好像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这让我感觉到遍体生凉。   “我觉得……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七夕节啦!夕酱会送上一片目测四五千字甚至更多的利艾利番外,重点是……有肉渣~   好啦请亲们尽请期待哦么么哒~   另外,七夕快乐~   ☆、情人节番外:利艾利(前篇   艾伦对于利威尔在审判庭里狂踢他那回,映象极其深刻。当然,在这里面,那满布全身几乎濒死的疼痛占了绝大多数,不过还有那么一小点,便是他对利威尔的仇恨了。   他发誓,那是他那一生里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憎恨利威尔。艾伦那个时候完全属于气血上涌脑子发热,他对着那群站在安全区域里惧怕他侮辱他,把他困在铁柱上的蠢猪嘶吼。而就在这个时候,利威尔出现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番暴行。   那个时候的艾伦,脑子被踢昏了可不怎么好使,他不知道这是利威尔被迫接受艾尔文的旨意上演的一出保住艾伦性命的戏码。他认为利威尔与那些站在台上的肥的流油的贵族一样,只是利威尔更狠,他直接用施虐来从身心上赤/裸/裸的更深层次的轻蔑羞辱他。   到了后来,当他了解这只是一个谋略之后,对利威尔的仇恨消减了不少,但对他的害怕还是根深蒂固,毕竟这次庭审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他那时就觉得,利威尔是个蛮横的,严肃的,暴力的长官。   当他加入了调查兵团利威尔班的时候,佩特拉小姐笑着对他说:“兵长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拜托,那么残暴的人,貌似跟温柔没有半毛钱关系吧?艾伦有些不自在的笑着,心里却对这个观点实在不敢苟同。   最惨的是,他还是他的监护人!他的所有人身权利都掌握在利威尔手里,利威尔必须随时随地监督他,避免他暴走变为巨人……   于是,艾伦就战战兢兢与这个一开始就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恐怖映像的小个子军官共居一个屋檐下了。   在日复一日的平静的训练中,艾伦渐渐发现利威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如同一个要吃人的恶魔一样,除了有很严重的洁癖需要不停打扫外,利威尔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长官。他对自己的部下在训练方面,包括艾伦,都有着非比寻常的耐心和尊重。   但艾伦对利威尔真正的改观,是在艾伦的“生日”那天。   其实那一天本不是艾伦的生日。之所以奥路欧用艾伦生日的理由,是因为他们实在太想喝酒了。   在调差兵团里,是禁止士兵在日常里沾酒等一系列会麻痹人的神经的东西的。除去重大的节日庆祝,士兵们一般是很难喝上一口像样的好酒的。   艾伦打死都没想到,这么简陋得只要一查信息表就会露馅的理由,兵长居然相信了!那天兵长如往常一样坐在长木桌的最前方,右手横拿着茶杯细细嘬饮,额前黑色的碎发微微浮动。他在听到奥路欧有些发抖的说出“明天就是艾伦的生日了……”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然后轻声,“哦?”   佩特拉在奥路欧的怂恿下不情愿的向兵长请求可不可以办一个小的庆祝会时,兵长低声答应了下来。   “随便你们好了。”。利威尔朝着在一旁正襟危坐的艾伦看了一眼,然后起身离开回房。艾伦一脸冷汗的听着门外兵长的干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时,终于松了一口气。混蛋,谁要这个倒霉生日啊……   那天,艾伦受到了许多“生日礼物”。他很奇怪的看着送了他一条白色围巾的佩特拉,佩特拉笑着拍了拍艾伦的肩膀,“就算是假的,但是这就算我补给艾伦生日礼物吧。”   “佩特拉小姐,我能不能要一条蓝色的围巾啊。”   “艾伦,太过分了啊!……啊啊,算了。”佩特拉笑起来,金色的短发随着她清脆的笑声微微晃动纠缠。她看着面前这个比他要高一个头多的少年,感受着从窗外漏进来的阳光的温暖。在橙色的暖色调里,她仿若永恒的安静站在时光深处驻足凝望。   她说,“嘛,那我明年再给艾伦织一条蓝色的围巾好了。”   谁都不知道,在这次的壁外调查里,所有的明年,都随着这个温馨的身影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弯折陨落在了那片终日不见阳光的森林深处,没有再回来。   艾伦在很多年后,都没有收到,那条承诺里的蓝色围巾。   艾伦带着佩特拉的白色围巾,奥路欧嫉妒的朝他冷哼,然后送给他了几本封面香艳的小黄本,并极不情愿的告诉他,声线里是刻意模仿的低沉:“嘁,新兵。看你也到这个年纪了,好好参磨学经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潇洒走去。   只留下艾伦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小黄本,在原地不知所措。   晚上,佩特拉亲自做了一桌较为丰盛的晚餐,埃尔德为了气氛还点上了几只高低不一的蜡烛,颇有一份老友重聚烛光晚餐的气氛。   话题不知不觉就在饭桌上说道了今天艾伦收到的礼物,在君达稳重的笑容,埃尔德谈笑的声音,奥路欧喝醉后迷迷糊糊的大声吵闹,佩特拉不满的用勺子敲着空碗中,大家突然不偏不倚的望向了一直都沉默吃饭的兵长。   只有兵长没有送礼物了,兵长会送什么呢?   艾伦也在意外安静的气氛里有些好奇的望向了兵长。利威尔后知后觉的放下勺子,不明就里的抬起头看着众人,微微皱眉,灰蓝色的眸子在摇曳的烛火照射下显得有些迷离,“怎么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君达急忙调节气氛,终于,在他的不遗余力下,大家又恢复了喜庆庆祝的热闹场面。但利威尔眼里的疑惑却愈来愈深,仿佛冬日夜晚里一层一层重叠的厚重暗色的积云。   艾伦在小宴会里有些疲倦的回地下室休息,但他在去往地下室的阴暗湿冷的楼梯上碰见了一个靠着墙壁抱着双臂的人影。艾伦在灯光中看清来人后不禁吓了一大跳。   “利威尔兵长?!”艾伦觉得是谁站在这里都很正常,就除了利威尔。地下室虽然也被很认真的打扫过,但地下室毕竟是地下室,漏水潮湿,墙壁发霉,虫鼠泛滥,而且这里不通风,整日靠着照亮的火把的油烟味异常呛鼻。   其实艾伦的惊讶是正常的。毕竟利威尔准备到这里来也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但再三斟酌后,他还是来了,选了块稍微干净的地方,在这里等候归人多时。   “兵长……你怎么来了。”艾伦在震惊过后,缓缓走过去,皮靴硬底踏在石板台阶上发出一声声空旷的回响,伴着黑暗里远处的滴水声,有一种奇异的宁静。   利威尔有些不适的“啧”了一声,他转身,望着艾伦逐渐接近的身影,低声道:“艾伦,有什么想要的吗。”   艾伦一震,他停在利威尔的身边,讶异的低头看着面前比他要矮一个头的却隐藏有巨大的压倒性实力的军官。   墙上照亮的火把在燃烧的时候发出“哔呲哔呲”的响声,火焰在铁槽里跳动翻滚着,暖红色的光在两人的脸上忽暗忽明。远处的灰褐色石板楼梯在前后蜿蜒,在火光里显现出愈来愈窄,黑暗被削去了四角,以一个柔和的弧度隐去了石板,又在一个远处渐小的火光团里显处出空荡的身形。   “那,兵长能教我格斗术吗?”艾伦的双眼映出了闪耀的火光,期待在里面闪闪烁烁。利威尔的格斗术是调查兵团里最强的,如果满分是十,那么利威尔的格斗术至少是十一。   利威尔不置可否,低沉的声音响起,“可以。”他依然抱着双臂靠在被火焰映得极其火红却依旧冰凉的墙壁上,低垂的眼睫在眼里投下模糊的参差不齐的阴影。   “以后晚上训练过后,到我房间外的空地来。”   利威尔终是给了艾伦生日礼物,他觉得,小孩子都是要用哄的。虽然调查兵团里不存在这种小孩子,但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自然而然的认为十五岁的大孩子依然是要生日礼物才会听话的。   但是,这些所谓的孩子,都握上了冰冷锋利的钢刀,沾惹上了那些滚烫的刺眼的鲜血。这个世界是崩坏的,艾伦被这个不断崩塌毁坏的世界逼着上了战场,怀着最绝望的信念,披着本不属于他的战袍,接受了那些承重得压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使命。   能做到,就去做吧。这是利威尔对于艾伦一向的准则,他想,如果可以,就给这个失去许多的大男孩一些东西,尽管他自己也一无所有。   送个生日礼物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做到。   艾伦回到地下室后,躺在床上。刚刚的疲倦忽然就无影无踪,脑海里只有兵长答应他的生日礼物……兵长,确实很温柔?   他这十五年来,头一次失眠了。   啊啊,这个生日,也没那么糟嘛……   “咚!!”重物落地,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这是艾伦第三十二次挑战利威尔,然后毫无改变的依旧被一招击败。艾伦被一脚踢趴在地上气喘如牛,手脚酸痛。他现在鼻青脸肿的,要不是具有巨人的恢复能力,艾伦想可能自己现在已经被打残了。   妈的。   艾伦咬着牙,眼神凶恶坚决,嘴唇渗出血丝。他才不想让今天有这么狼狈的被踢回地下室!艾伦颤抖的用伤痕累累的双手撑起身体,用尽浑身肌肉的最后一丝力气,呼吸气促得犹如破旧风箱拉动,在反复的挣扎和抽搐中,仍是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   艾伦在站起来后脚踝一阵巨痛,在趔趄中他重心一倒,靠在了背后的墙上。他气喘吁吁的抬起头,碧绿色的瞳孔犹如饿狼般,在窗外满月的光辉下,反射出摄人心魄的充满野性的绿光。   利威尔好以整暇的站在一旁拍了拍手掌,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倔强的少年在体力已经油尽灯枯后仍不肯倒下。他微呡嘴唇,内心的欣赏未露出一丝一毫,“攻击力度不错,速度勉强。”利威尔的脸在清冷的月色下显得白皙,“但是角度不对,转换和躲避太迟,技巧掌握太少。”   “总结,不堪一击。”   遍体鳞伤的艾伦在听到利威尔的评价后眼神一凛,握紧拳头。   利威尔微微仰头看着艾伦,狭长的双眼在黑暗中显得锋利如刃,瞳孔在眼眶下方,冷漠的色彩如同薄唇里吐出的话语。他并未再做多留,转身,衣装整齐的踏着皮靴稳健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忽然,一道凌厉的风声随着一股力道迅猛而来!   “嘭——!”   在艾伦几乎没看清的瞬间里,利威尔身形一斜,跨出一步,右脚在接触到地面时猛然用力一转!腰肢以一个柔软的弧度弯曲拉伸,左脚重重的往艾伦毫无防卫的小腹强力踹去!   艾伦双眼睁大,瞳孔骤缩!身体窝陷着飞了出去,撞在了旁边的坚硬墙壁上。   利威尔缓缓的收回攻击的左腿,站立,无动于衷的看着在墙壁边滑下的艾伦。补充一句:“而且极易冲动。”   艾伦微曲着长腿,捂着小腹弯曲着脊背,低头坐在墙角一动不动。棕黑色的头发在格斗中有些凌乱的散落下来,遮住他的双眼,坚/挺的鼻梁上滴着透明的汗珠,黑色上衣在浸湿汗水黏在身上,透出影影约约结实的肌肉线条,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是突出的锁骨。   利威尔转身,白色的衬衣上纤尘未染,行走中摺叠延伸的褶皱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浮动。看起来微窄的腰身裹着的衬衣下端在几层折叠后是露出的银色皮带金属扣,随意的黑色长裤勾勒出笔直的双腿。仿佛只是在批改公务的夜晚卸下西装领带,缓步出来欣赏一场月色无声盛开在墨蓝色的微荡的池塘里。   利威尔逐渐远去,艾伦终于吼出来:“利威尔兵长!”   利威尔顿住脚步,头微侧,静等后话。   “利威尔兵长……请一定再次教我!”艾伦撑着墙壁站起来,发丝蜿蜒着汗珠站在少年坚毅的脸上,慢慢成熟的轮廓和稍微低哑的嗓音是少年永不服输的傲然。   “我一定!一定,会打败您的!”   利威尔的双瞳有一抹明亮的月色一闪而过。他继续前行,脚步回响在昏暗冗长的走廊里。   “总有一天!!”   少年嘶吼的声音好似一个在月夜里永不磨灭的誓言。在之后拥有同样月色的黑夜里,少年从一开始被一招撂倒,到两招,三招,四招……   无数的阴晴圆缺过后,月色几经空满,少年终于在阴影与光线的迅速交替中,终于与那个曾经强大如厮的长官在迅速变换攻势与防守的近身搏斗里不分上下。   要打败他。   艾伦在猛地弯腰躲过利威尔一记重拳后,靠着身体的惯性抬脚袭去!   必须打败他。   利威尔侧身躲过,拉着艾伦的手腕向后扯,顺着力道反攻。   无论如何……   艾伦勾下腰一闪,与利威尔继续盘旋。   都得打败他!!   突然,还在周旋的少年毫无预示的改变了招数!迅猛的攻势夹杂着几分陌生的技巧让利威尔琢磨不清。   “嘭——!”   当利威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一个奇怪的空手翻给撂倒在地。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方法,带着几分刁钻,却又柔韧得可怕。   艾伦猛地曲腿跨坐在利威尔的身上。弯腰抬臂!握着空拳以一个凶猛的力道一霎那抵在了利威尔的脖颈边的动脉处!   艾伦眼里浸满了笑意,莹莹绿光绕在那双绿色深邃的眸子。“利威尔兵长,我做到了!”   他依旧跨坐在利威尔的身上,死死限制对方的活动,然后弯下腰低头,勾唇,接近利威尔的脸。黑棕色的发丝在窗外倾泻而下的月光中是奇异的柔和的光,汗水随着胸膛因为剧烈运动而起伏的动作从微凸的额头到线条冷峻的下巴。他俯着身,勾起的嘴唇轻轻放在利威尔的耳廓边,声音低沉细小却满藏喜悦。   利威尔的耳边充斥着艾伦在吐息间仿若汗水蒸腾的柔软的热气,身上笼罩着从对方身体里传来的如同夏日新鲜柑橘一样干净清爽的气息。他被压在地上,双手被紧紧遏制在了身侧。   利威尔偏头,把双眼藏在阴影里,碎发遮住侧脸和露出的白皙脖颈,语气低缓磁亮:“啊,做得还不错。”   这个少年从一开始的不堪一击,到如今与他自己的速度力道都不相伯仲。这个看起来缓慢却直抵核心的变化让他微微有一种教导后生的欣慰感。他自然是知道眼前的少年在他视线未到达的地方做了多少的艰辛和努力,而少年又是如何靠着坚定的毅力从那成百上千的倒下中屡败屡战。   这个少年拥有无法估量的前途和强大蛰伏的潜能。终于一天,艾伦会与他比肩,会超越他,到达他也无法触碰的高度。   突然,利威尔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转过头,看着自己身上逆光模糊的艾伦,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渐渐在某点到达了滚烫的温度。   “艾伦,起来。”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临界爆破的气息。他本能性的想要恢复原来的防卫状态,但又被身上的少年压着身体而站不起来。   艾伦在有些痴愣的视线里没有注意利威尔的话。他依然压在利威尔身上,手肘撑着地面,脸颊离利威尔只有几乎一掌的距离。   对方的呼吸犹如细小的柔软的绒羽,散落在他的皮肤上。他看着身下的利威尔近在咫尺的白皙的脸,在寒冷的月光下更是有一种易碎的苍白,仿若开在午夜的幽昙,花瓣瓷白却富有生命力。艾伦的目光情不自禁的顺着后者俊秀坚毅的下颚轮廓到在弱化阴影里显露出来的优雅线条的脖颈,看到突出的喉结在轻轻起伏,隐在白色衬衣衣领下凸出的性感的锁骨……   艾伦更紧的伏在利威尔身上,身体本能的逐渐靠近,瞳孔缩紧成一条窄窄的光亮的线,愈来愈急促的呼吸仿佛某个燃烧殆尽的信号。他加重自身压在利威尔身上的重量,听到对方在挤压时有些难受的闷哼,看着利威尔渐渐锁紧的眉和呡紧的唇,在苍白与纠缠中竟是一种挺立不倒的坚韧。   “喂!艾伦!”利威尔感觉胸膛越来越喘不过气,渐渐袭来堵死的窒息感让他的身体快速做出了反应。他曲起双腿攻击艾伦此刻已经毫无防备的后背,然后在对方重心倾斜时逃脱!   艾伦感觉自己很不对劲,很热,非常热。他在感觉到后背一阵痛击后,身下的人立马钻了出来。他没有再去重新制服,而是跪蹲在地上,极力压制身体本能那股横冲直撞的滚热的冲动。   在一瞬间,利威尔从被动转为主动,他站起来,有些疑惑的俯视着不知原因却还是跪在地上埋头的艾伦。他把他一脚踢翻,有些恼怒后者先前的行为。而就在他准备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的时候。   他突然停住了动作。脑海里一串光线猛地剧烈贯穿!   “艾伦你……勃/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里面关于佩特拉……有点超正剧了。这点小bug大家请忽视= =   另外这是利艾利的番外,写法略言情……兵长艾伦希望不崩,夕酱尽力了……   另外,那个艾伦奇怪的空手翻就是阿尼教他的那个,所以兵长才会没见过= =兵长很强,只是不小心被艾伦打败了而已,毕竟人家艾伦也艰苦奋斗了很久嘛……   这只是前篇,后篇下午会出,肉渣在后篇啊……话说这写得比我想象的多,尽是前篇就有五千多字了啊……   啊啊,小伙伴们就别去纠结是艾利或者利艾啥的了,利艾利都是一家人,嗯嗯!   另:预祝完了,现在是正式祝贺!~小伙伴们七夕快乐!么么哒   ☆、情人节番外:利艾利(后篇)   “噗通——!!”“兵长!咳咳……”   在意识到这个小鬼在对自己打什么主意后,利威尔的脸马上就黑了。他几乎是一只手把艾伦拧起来,拖着这个脸颊开始泛起酡红的小鬼迅速的走向调差兵团本部外面树林里的小湖。然后把这个小王八蛋一把扔进了这个在被月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湖里!   夜晚降霜过后,月光凌波万里,周围是雾气缓缓升起的朦胧和寒冷。湖面原本平静如镜的描绘着墨色天穹上淡黄色的婵娟,却被深夜里出现的一个少年的身影打搅了。泻在湖面漂浮游离的月辉被突然泛起的波澜漾成星星点点的金光,在夜色中追逐嬉戏。   湖水含着刺骨的寒冷,往少年浸湿的衣物里钻,顺着毛孔刺向年轻的身体里那滚滚流动的热浪。   利威尔挺直站在湖岸边,腿旁一簇簇微微晃动的蓬蒿缠过他的脚踝,在裤脚与皮鞋的空隙里扫弄这利威尔敏感的皮肤,刺感和痛痒让他不禁移动自己站到离湖较近的斜岸坡上。   他的脸上是月光照不进来的阴翳,雾气在他的凛冽的眼刀和锋利的唇角边变得寒冷留滞。“给我,立刻,萎掉!”   艾伦在湖里站着,些许蜷缩着上身,企图让温暖对着寒风吹过流逝得慢一些。他的衣物已经全部打湿,黏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躯体。长期强力训练让他的肌肉慢慢成形,修长的上身均匀的分布着胸肌和八块腹肌。水流流过逐渐变宽的肩膀,温热的胸膛,窄窄的小腹,然后顺着,与腿间鼓起的欲/望寒热交织。   艾伦有些为难的看着岸上阴晴不变的长官,棕黑色的发丝温顺的蜿蜒在慢慢变凉的皮肤上。他嘴唇开始发白颤抖,“兵,兵长……我……”   还未说完,艾伦突然好似重心不稳,沉在了水底!   等了一会儿,利威尔皱眉。他转着头四处寻找艾伦的踪迹,却仍是无果。不对啊,这片湖最深就一米多点,他当初扔艾伦的时候也考虑过这点。这点深度淹不了一个一米七的小伙子啊?   “艾伦?”利威尔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开始呼唤少年的名字。除了森林里沙沙作响和树影婆娑,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该死!怎么回事儿!   他有些烦躁的继续寻找,湖面恢复了未有人时的平静,月光缓缓的浮上一层金色的淡然的光辉。   就在利威尔打算跳下去寻找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然后一个猛力!他“噗通!”一声被拉进了沉静的湖里,水花四溅。   “咳咳、咳……”利威尔在水下靠着自己的身体反应和快速应对的大脑,摆脱了脚腕上的枷锁。他迅速调整姿势,然后从并不深的湖里站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猝不及防的呛了几口水。冰凉的湖水钻进他的器官,除了刺骨的寒冷还有火辣辣的疼。   “兵长……”一双手趁势缠上了利威尔的腰身,在利威尔发力之前,艾伦叫出了他的名字。利威尔在听到来人的声音后松了一口气,然后微愠的转头皱眉。   “啧,艾伦。”利威尔用手抹了一把不断滴水的脸,灰蓝色的瞳孔里是浅浅的恼怒,“你玩够了吗!”   “玩够了就他妈的给我滚回去!”   利威尔在看到自己身上沾上了湖底的淤泥后,脸上顿时阴云密布,双眼里的愤怒顿时惊雷滚滚。   “兵长……”艾伦把头埋在利威尔的背后,声音闷闷的,吐息间偶尔流露出一些细小的被可以压制的喘息。   “嘁,真冷。”利威尔没有留意身后的艾伦的变化。他感受到一股夜风吹过自己全湿的滴着水黏在身上的衣裳,寒冷顿时从每个毛孔里像针刺一般。   “兵长……”攀在利威尔腰间的双手开始无意识的上下游走,手上沾着水却依旧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白色衬衫,以一种湿润的温暖蔓延在利威尔的腰侧,小腹,髋间……那片带着些许力度的温暖有些迫不及待撕开利威尔衬衫下摆的扣子,在不经意间钻了进去。   “艾伦!”利威尔忽然就感觉到了艾伦的不对劲,他发现事情忽然在一瞬间变得复杂缠绕起来。因为那只手掌正抚摸着他腹间的肌理,开始攀延向上。温热在失去了衬衫这唯一的阻隔过后,更加蛮横的强行灌输到利威尔的胸膛,锁骨……   “兵长……”艾伦的理智被一波一波如同浪潮般的热度冲刷殆尽。他觉得很热,非常热,身体就像被扔进了火炉一样,冰凉的湖水在他双腿间的热流集中地缓缓流动,轻柔的触感让他越发疯狂。   不够,还不够。   太热了,不行……要更多!   利威尔全身湿透,白衬衫粘在他的肌肤上,在一大块一大块的水斑黏在他瓷白的肌肤上时,连所有结实凸出的肌理的走向,纹路都可以影影约约看得清楚。   艾伦清楚的看见了利威尔纠结的肌肉上一道一道或深或浅的伤疤,有的只是刀伤一划而过,有的却还能想见那是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些浅色的深色的,交错的平行的……都无言的诉说着面前这个并不高大的男人曾经经历过的,痛苦过的一切。   但这只是冰山一角,那些刻骨铭心的,那些撕心裂肺的,都在怀里这个人的心脏里,留下了凹凸不平的尖利的伤疤,而他的主人只是永远把那颗遍体鳞伤的心脏埋藏在胸膛里,在每一次的呼吸间,独自忍受着无尽的剜心之痛。   他太冷了。   艾伦抱紧利威尔。   他遍体冰凉。   艾伦将自己滚热的胸膛抵在利威尔的背上。   多想,和他一起,并肩作战。   艾伦把吻落在了后者的脖颈上,细细琢磨。   “兵长……”艾伦停下了自己的手掌的动作,他呼唤着面前人的名字,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刚刚没有抵抗。   “怎么了。”利威尔把自己握紧的拳头放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纵容这个小王八蛋。他微瞌上眼,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不断带走,却又有新的,仿若永不衰竭的热量孜孜不倦的传递过来。他只是觉得,挺暖和的。   艾伦把手掌印在利威尔的胸膛上,感受着那层皮肤下面包裹的那颗单薄的,背负太多的,不愿疲惫不肯倒下的心脏。“兵长,”艾伦的手心的水已经被热度蒸发干净,有一种干脆的纯粹的温和,“我想变得跟你一样强。”   “我想和你并肩作战。我想帮你承担一点……”艾伦有些哽咽,“我想作一个永远都不会离开您的人,让您……有个陪伴。”   利威尔有些疲惫的睁开眼,他把重心稍稍倚在了艾伦的身上,听着对方的胸膛传来的年轻有力的心跳声。在这远处流水潺潺的伴奏下,那股鲜活的心跳,仿佛同时跳动在自己开始慢慢升温的胸膛上。   他说:“啊,随便吧。”   彼时,第五十七次壁外调查已经结束。   除去艾伦和利威尔,利威尔班的其他成员,都死在了那片阴暗的不见天日的森林里。   那些誓言要永远追随利威尔的战士们,如同很多年前利威尔刚刚加入调查兵团时的两个同生共死的伙伴一样,无言而终。   佩特拉,奥路欧,埃尔德,君达……他们,一个都没有回来。   “作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人”   啊,多么幸福的事情。世界上那么多的幸福,能拥有一个,那该是多么幸运的人。可惜,他从没有作过这个幸运的人。幸福之所以可贵,就是因为太过于稀少。利威尔这么多年,拿过枪,杀过人,得到过羽翼……他走过了那么多坎坷的路,翻越了那么多壁外的高山,他飞过了那么多座森林,看过了那么多阴晴变幻的天空,做过了那么多两难错误的决定,听过了那么多类似于幸福的誓言。   他还是,没能得到过幸福。   “利威尔兵长,你能相信我吗。”艾伦轻咬住利威尔的耳廓,话间便是温软的吐息。他伸出舌头,舔舐着利威尔敏感的耳内,低喘着。仿若一个有毒的毁灭性诱惑,性/感低沉的声线直直达到利威尔的大脑。   ——“利威尔兵长!我喜欢你”   ——“兵长!请接受我!”   ——“兵长,我能成为你的恋人吗?”   ——“利威尔兵长……”   ——“兵长……”   曾经那么多年轻的少男少女的声音都曾带着一副红润的面庞,在他的面前毫无保留的宣示着自己的爱意。每次壁外调查前夕都有,那些不知道自己未来命运的可怜的人,只想让自己不留遗憾,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得到他自己的垂青。   他每次都是怎么说的来着?“这次壁外调查过后可以尝试交往一下。”?   哈,真他妈的可笑。他每次这么说过之后,都收获到了那些少男少女兴奋的笑容……和在出征过后冰冷的死讯。他这么保留希冀的说着,却还是亲自把那一串串并不熟悉的姓名,刻在了那些空洞的石碑上。   他不求获得,却总是失去。   “兵长……利威尔兵长……”艾伦的手突然开始颤抖,含着某种意义的热量又重新让这双手开始向下侵略。艾伦把手放在利威尔的皮带上,急促的开始青涩的抚摸挑/逗着男人的小腹。他有些微妙的想要解开这个碍事的枷锁,让自己囚禁已久的灵魂彻底释放出来。   “兵长,我喜……”   “艾伦。”利威尔感觉自己在少年的抚摸下渐渐发热,他作为男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可是当他听到少年的后话时忽然一凛,所有的冲动在他的理智下全部驱赶归位。   这是一个循环,这是一个恐怖的,吃人的循环。   “结束了。”   利威尔找回了自己的力气,猛地把少年一个后空翻摔在湖里!随着水面的破裂声和巨大的水声,少年满身狼狈。   “快回去吧。”利威尔冷眼看着全身湿透的看起来孤苦伶仃的少年,整理了被艾伦拉扯得衣裳半露的自己,然后蓄势要登上湖岸。   在他将要离开湖底的时候,少年带着更加凶横的力道把他按在了湖岸下的石壁上。艾伦把利威尔拉下来,逼迫对方贴在石壁,双臂箍住利威尔,控制他的行动范围。   利威尔仰面看着低着头喘息的艾伦,看着他棕黑色的发丝在额前不停滴水,在皮肤上蜿蜒处不断加深的水迹,滑过唇角,滴落在利威尔的肩上。   少年的胸膛剧烈欺负,喘息加重,心跳急促得仿佛在把人生生逼死。他看着眼前的利威尔,看着他衣裳半露,露出突出的锁骨和上下滚动的喉结,一口咬去!   “嘶——”利威尔仰着头,喉间皮肉被牙齿刺破的的疼痛让他仍不住深吸一口凉气,他微眯着眼,眼里是落下的柔亮的月光,快要迎着眼球表面那一层薄薄的晶莹的水光溢出来。   利威尔感觉到艾伦把自己的喉结咬出了血,而艾伦柔软的舌正反复舔舐着牙印的细小伤口,伤口被温热的口液刺激得更加疼痛。艾伦在细细嘬饮着流出来的鲜红的血液,喉间不断滚动,仿佛在品尝美味佳肴。   在那一瞬间,他有一种艾伦生生咬碎吃掉的错觉。   他竟奇异的没有反抗。他好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笃定,这个少年就算无论怎样,也不会真正伤害他。   就算被真的吃掉也无所谓。   艾伦从他的颈窝边抬起头,毛绒绒的头发蹭在利威尔的下巴,柔软的触感。   “兵长为什么不反抗呢……”艾伦的脸上的红晕并没有扩散到那双眸子,绿色的眸光仿若清凉的湖水,只是微微有些微波的迷离,“明明一脚就可以踢飞我不是吗……”   利威尔还是仰着头,望着墨色夜空上静眼观望的月亮,看着那圆淡黄周围仿佛熏染的黄色光羽。“谁知道呢。”   艾伦看着利威尔恍惚的神色,咬着牙,忍着身体愈来愈强的热量和快要泛滥的野性本能。他有些艰难的对利维尔说,“兵长,对不起。”他把头埋在利威尔的颈窝里,左手握住利威尔的腰,拇指摩擦着手下带有体温的布料,微微有些颤抖。   “请您……稍稍忍耐一下。”他伸出右手,解开自己的裤链,有些急促的握住自己。在左手抚摸利威尔身体的同时,快速运动着自己的右手。   他用手划过利威尔的腰侧,再次钻进后者的衣服里,然后向上,带有侵略性却又可以忍耐着抚摸对方的肌理,胸膛,在利威尔的胸前的凸出微微停留。同时,埋在利威尔颈边的头开始侧着亲吻对方的锁骨,耳廓。   克制着自己野蛮的冲动,艾伦尽量以一个柔和的姿态,去小心翼翼的触碰一份仿若易碎的东西。他轻轻舔着被自己咬伤的喉结,歉意的蜿蜒而上。在自己右手的运动下,艾伦发出越来越重的喘息。   “利,利威尔兵长……你能把眼睛闭上吗……”   利威尔在艾伦指尖不断的摩擦,按压,勾弄中也忍耐得很辛苦。他极力压制着把伏在自己身上这个像小狗一样的少年压倒的冲动,任他发泄。   利威尔听到这个小鬼试探的声音时,眼里忽然浮出一丝笑意。终于忍不住了?还是要接吻啊。   他闭上眼,黑色的眼睫盖在他略显白皙的皮肤上,尖端好似沾惹上了潺潺的月光。艾伦把头凑上来,仿佛雨雾湿帘,在这安静的天地里,去赴一场不知结果的旅途。艾伦以一个温柔的,珍惜的力度,印上那片,静候已久的温情。   不得不说,奥路欧的小黄本在这个时候起了很大的作用。至少不需要利威尔亲身教导艾伦什么是舌/吻,初尝雨露的艾伦青涩的吻,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蛮横的把舌头伸进对方的嘴里,在利威尔的带导下,他们交缠着互慰着,水声开始在耳边萦绕。   仿佛是一个庄严神圣的仪式,对方有些不着规律的喘息仿佛神父念叨的繁琐的祈祷,在这个注定不眠的月夜里,安静而潮湿。   在这之后,他们经历了很多。这场在暴风雨下依然紧拥的摇曳的感情,在这注定血腥的世界里,几经分离,几经离散。   但他们仍旧拥抱,在这么多年岁月的洗礼下,那些所谓的永久的开始泛黄。我们无法对对方说出永久,因为我们自身都并不永久。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在痛苦里相拥,在离别里祈祷,再所有的伤害来临时靠着对方的后背顽强抵抗。然后在尘埃落尽后,用彼此的生命,给予自己能给的那么区区几十年。   相伴死去,无关永久。   我不爱全世界,我只爱你。所以,我愿为了你背叛全世界。   所有的爱情都来之不易。世界上那么多如海如潮的人群,有一个人,他一定会赋光而来,穿越人海,在那么多个不经意与错过里,走向你。   就如同很多年前,在残阳似血的傍晚,那个起刀落地蓦然回首的瞬间。   无论我们是否拥有,都请敛眸俯首,祝福。   愿你们,安然在次元的彼岸。   情人节快乐。   ——爱你们的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这个番外一共写了一万多字啊……累死……   还有一章?这个文的第一部就要完结了……因为进巨没有完结所以我也暂时不能把米亚弄回来啊不是……= =   所以等偶考虑一下在16年进巨第二部出来过后能不能再继续写……哎   这是利艾还是艾利我也写得莫名其妙的……看起来算是艾利吧……= = 利艾党们就当艾伦反攻了,反正又没有做……   本来想写肉渣,结果写着写着就不对了啊,怎么回事……夕酱第一次写肉渣,写得不好……请原谅= =   ☆、遭遇女巨人   在临近出征前,我佩戴好立体机动,牵着我的战马,走在大部队里。狄赫大叔愁眉苦脸的从人群和马匹里挤过来,他皱眉道:“哎……团长还是让你在右翼后方啊。”我不语,我自然与这些老兵不同,我知道团长这样做,自然是另有所图。   “不过没关系!”狄赫突然又爽朗粗犷的笑起来,他拍了拍自己坚实的胸脯,“我就在你左方最近的那个坐标。我虽然技术算不上高超,但是杀巨人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我朝狄赫感激的笑笑。不得不说我的心里十分感动,毕竟没有谁有义务要帮助他人。   现在正处于清晨,雨露还未完全散开,空气里是一些清新的气息。这片黄土地的空阔的空地是这次壁外调查出征前整兵的地方,由于首次从罗丝之壁的东面出发,这里的贮备地就稍微简陋了些。   有些士兵坐在破旧的石坎上整理检查自己的立体机动,人来人往的调查兵吆喝着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战马,哒哒的马蹄声和往来人语在这片有些冷清的清晨显得略微潮湿。松软的黄土上映着马车碾过的横行车辙印和伴随其中的或深或浅的马蹄印,浅宽的脚印偶尔也和这些印子在拐弯口时交互错杂。   我牵着我的那匹黑色的战马,在人群里四处寻找阿尔敏的身影。终于看到在一个较高的土坡上,他和三笠一坐一站的在那里等候出征。   “阿尔敏!”随着马蹄“啪嗒啪嗒”的响声,我走近他们。三笠看着我走过来,便在土坡上坐了下来。我把马拴在一个木柱上,塞了一把草料,然后翻身越上土坡。   我在说了我的来意后,三笠看着手里刻在右边的一个坐标上,微微皱着眉:“那里是前线了。”   阿尔敏低头,摊开那张地图摆在地上。我们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在黄棕色牛皮纸上靠着空白的那个“凸”子型坐标。“前线一般都是由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的。”阿尔敏低头沉思,声线低缓沉重,“因为那里一般是接触巨人最多,也就是死亡率最高的地方了。”   阿尔敏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双眼,金发的阴影荡在他的眼里,“团长这么做……说不定是想……”   “说不定是想让巨人来测试我的体质。”我面无表情的接过阿尔敏的话,“是吧。”   阿尔敏点头,垂下眼。   我们都陷入了一片沉默,望着这张简易却表意清楚的图纸。图纸永远是最理想的情况,在几个小时过后,那些空白的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地方,都将会被成群的巨人填满。而那些看起来宏伟壮大的骑士坐标,都会被那一张张血盆大口咬的血肉模糊。   毕竟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这么做,虽然很残酷。”阿尔敏开口,他心思缜密,双眼仿若天空一样澄净透彻。“但是,对调查兵团的高层来说,他们再没有多余的兵力,这是最省时省力,也是最有效的措施了。”   我没有说话。   阿尔敏对我笑起来,声音渐渐变得舒缓,那些微微浮动的金发在淡淡的阳光里显得纯洁美好。“不过米亚你也别太害怕,说不定这次壁外调查能够顺利完成呢……”   我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然后和他们说再见过后,牵着我的马,回到了准备就绪即将出发的大部队的我的位置。   我翻骑上马,坐在马背上。周围大多数陌生的面孔都在有些惶惶严肃的气氛里凝视着前方,那些即将奔腾的战马在拥挤的阵形里此起彼伏的嘶鸣着。   我把脸藏在阴影里,抓紧马背上的缰绳,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担忧恐惧在心间蔓延。我好像被可以远离了我的同伴,一个人陷入了汹涌的浪潮里孤军奋战。我抬起头,望着天上愈来愈强烈的日光,一阵恍惚。   呐,阿尔敏,怎么可能呢。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宽恕过我们啊……   “咚——!!”城门打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缓缓移动的厚石板攀岩着长年生长的绿色青苔,尘土开始哗啦哗啦落下来,扬起一片黄色的风沙。所有的一切都在目送着这些即将去远处疆土赴征不再归来的战士。   “第五十七次壁外调查开始!!”前方团长浑厚嘹亮的声音仿若号角版响起,振奋人心。   “全军前进!!”   嘶鸣裂耳!响彻云霄!   “咣!”猛烈翻转!一道银光在刀锋上一闪而过!   “咚——”又一头奇行种在几名士兵的合作下砍杀成功。这么一路来,作为整形最外部的守护墙,遇上的巨人随着行军的深入越来越多。   “嘿!新兵!干的不错啊!”在立体机动回收过后,我翻身上马回归队形。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刚刚合作的前辈朝我笑着大声赞赏。   他驱马走向我,笑着吆喝什么怪不得团长要让我加入右翼的话,表情很幽默,我不禁失笑。   “新兵!你刚刚的速度不错啊!你是怎么……!!”他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巨大的阴影和着一片破风声急速从天而降!   “嘭——”随着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地面急速颤抖。一直红色的巨大的脚挟杂着一股高温和滚烫的气流,重重的落在了刚刚那个前辈的地方!   我的动作突然呆滞,双眼睁得奇大。我看见那个前辈嘴角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卸下,临死的本能的恐惧布满他的双眼,绝望铺天盖地。他在一瞬间连人带马的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血液都还未来得及溅出,便在那声爆破声中被剁成了血肉模糊的肉泥!   瞳孔骤缩!   “……啊……”我的嘴唇开始发白颤抖,发出一个无知觉的颤音。恐惧突然在心里泛滥汹涌,动物面对比自己强大数百倍的生物时,总是会有一种发自人性本能的软弱和绝望。   我抬头,迎着从那个庞然大物的边缘溢进来的刺眼阳光,在阴影中看见那个巨人的金发犹如漂浮的溺亡女尸,浑身没有皮肤,脂肪和肌肉组织清清楚楚的暴露在了空气中。   在我看向那个女巨人的同时,她突然转过头,用那双没有下睑皮肤的眼球看向我。死神浑身粘着未干的红色血液,阴笑着,硬生生转头,锁定了我。   “啊……啊啊啊!!”我突然反应过来,恐怖让我忍不住尖叫。我开始驱使着马匹迅速逃命。   我死死捏紧缰绳,夹紧马腹。战马在被那一脚的剧烈风暴撞得前腿抬起,尖尖的嘶鸣一声,然后带着我,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狂奔。我咬着牙,细碎的尖叫溢出,双眼睁得奇大,颤抖着驱使马匹奔跑。   女巨人在原地辨别了一下方位,脚底粘着那被踩得稀巴烂的还温热的人类血肉残骸。然后突然朝着我径直本来。速度快得犹如撕裂空间。   “咚!咚!咚!咚!咚!……!!”她随着震响大地的脚步,急速朝我逼近。   我感觉那越来越快的脚步声仿若踩在我摇摇欲坠的心脏上,然后疯狂的向全身蔓延。那种越来越强的震感几乎让马匹不稳。   “快点!再快点啊!”我使劲的捏紧手中的缰绳,用力拍着马腹,企图逃脱身后那犹如催命符一样的强烈震动。   “咚!咚!咚!咚!咚!……!!”   震动越来越近,震感越来越强!马背上开始更加的颠簸,马匹在急速奔跑时发出一些不堪重负的嘶鸣。周围的景象开始高速后退,土地和植被被拉扯成绿色黄色的长条光线,尖锐的犹如耳边撕裂的风声。   “再快点啊!要被追上了!”我歇斯底里的想让马匹再跑快一点,但是我除了看见死亡越来越近却无能为力。我转头,猝不及防的看见了那双巨大的死盯着我的眼球,红色的下睑没有皮肉,高温开始让周围的温度扭曲变形。   我立马恐惧的转回头。   “咚!咚!咚!!咚!!咚!!……!”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伸出颤抖的手,手上满是冷汗,指节冰凉。我从马腹边的皮箱里拿出一颗黑色的信号弹,不停抖动的那在手中。然后从皮带上拿出信号枪,急切的想要把它塞进去。   但是手指却一直不听话的颤抖着,信号弹仿佛卡在上面一样,怎么推都塞不进去!该死!混蛋!   “咚!!咚!!咚!!咚!!咚!!咚!!……!”   我冷汗直冒。快点进去啊!   “咚!!咚!!咚!!咚!!咚!!咚!!……!!”   这他妈的怎么塞不进去啊!!   女巨人好像开始加速,每一步都使地面剧烈颤抖。突然,马背突然猛地一动,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地面上。终于,随着马背的推力,那个信号弹终于被塞进了信号枪。   我几乎不敢转头,我怕我一转头就看到了那布满血丝快要黏在我背上的眼球。   我急忙举起左臂,然后食指中指弯曲按压。   “嘭—!”忽然,信号弹在飞出去的中途,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发出短而急促的闷响。   我抬头——   还未反应过来,耳边的爆破声有一次响起,然后感受一阵摧木拉朽的气流风暴席卷而来。我听见我的马痛苦的嘶鸣,然后身体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狠狠的甩了出去。   世界突然开始左右上下急速翻滚!耳边风声尖锐得仿若撕破耳膜,大脑一片空白。我的眼里还残留着刚刚在飞出去前一刻的景象:遍布的阴影里,一张巨大的恐怖的脸朝着我,没有下睑皮肤而露出红色皮肉的眼球仿若要掉落在我身上一般死死叮着我。   失重感并没有持续多久,接连而来的是重击在地还连续翻滚的痛苦,在身体不断因为巨大的惯性而全身撞击地面,骨头似乎被碾得嚓嚓作响。耳边不停回响着立体机动摩擦碰撞的金属碰撞声。   我只感觉脑子里一阵胀痛,然后晕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额……好吧,我低估了自己的啰嗦能力……应该还有一两章就要完结了= =   ☆、完结篇:我们何时,才会自由。   当我被狄赫大叔叫醒时,已经是满脸血污一身狼狈。   我在狄赫的搀扶下站起来。幸运的是全身的骨头还没断裂,只是浑身挫伤很多,不过那都不要紧,立体机动也没有在滚落中毁坏,一切装备都还很正常。   我重新上马,回归队伍。   我们在继续依照团长的指示向前迈进。我将女巨人的情况告诉了狄赫,他面色凝重的马上掏出了信号枪,发射了黑色信号弹,不一会儿,其余的黑色信号弹便开始在队形里传播。   “发现一只奇行种!!不对!是二……”前方那个老兵突然顿了下来,接下的声音突然变得颤抖恐惧起来:“一群奇行种正在来袭!!”   “什么?!”所有人都面色苍白的看着大地震动的方向。   我咬着牙,随着他们的视线一起看过去——   但在一瞬间,我感觉心跳忽然静止了,整个人几乎窒息。   一群……不对,是一大群!面色怪异速度极快的奇行种朝我们本来,远处的阳光发出濒死般炽热光线,它们的身影挡住阳光,阴影遍布。   “准,准备战斗!”站在我身边的狄赫汗如雨下,他镇定的向队友发出指令,但我却看到他握着钢刀的指尖不停颤抖。   “不要惊慌!”   虽然命令是这样,但是每个人都面带惧色,颤抖着发白的唇,握紧手中的缰绳,似乎在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   狄赫在我前面换了一块锋利的刀刃,在他将钢刀抽出铁匣时,锃亮银光一闪而过。他握紧发抖的手掌,苦笑着,低声道:“这次怕是真的逃不了了。”   我愣着看着他,他微微侧头,火红的阳光在他的侧脸上留下蜿蜒的阴影,却又好似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听到狄赫对我说:“真是对不起啊小家伙……”   我哽咽,不知道说什么以对这个在绝望尽头仍是站在我前方不退不跑的慈祥大叔。他说,“要是你能活下去的话,就尽力活下去吧……”   他的眼里已没有了刚才的惘然与颓废,而是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然,里面燃烧着累积多年的愤怒与仇恨。这些是他生命的信仰,是他活着的希望,此刻,他将这些化作自己战斗的力量,背水一战。   “毕竟活下去,是件……很重要的事啊。”   “你妈妈,还等着你回家不是吗……”   他在说完过后,朝我笑一下。一如往常一样,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翘起,有两道浅浅的皱纹,胡茬在下巴上抖动……只是他在这一刻,眼里失去往日的慈蔼,化作了一去不复返的诀别。   那之后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也不愿去记清。那是一片地狱,一片被鲜血和断肢生生染红的地狱。   我拖着自己的断腿,蜿蜒着血迹,用只剩一半的残缺左臂蹭动着自己前行,然后爬到了狄赫被摔在树边的头颅边,帮他把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复了下去。   我希望世上所有的善良的人,安好。   但是很抱歉……我没有一次做到。   我只能再次拖着自己,忍耐着皮肉被撕裂的钻心疼痛,爬到一具马尸旁,然后从血迹斑驳的黑皮箱里用嘴叼出黄色信号弹,发射。   右翼全军覆没。   我瘫软在满是血腥的土地上,一种濒死的昏厥感代替了肢体断裂的疼痛。我突然有一种我这次是真的要死了的错觉,这种无力感好像从天上降临的召唤,它使人类所有的生命能源滞怠,然后从身心感到疲乏困倦,好似一闭眼,就不会再醒来。   要死就死吧。   我看着周围血肉模糊的战场,断肢残臂有的还握着钢刀无力的垂在地上发黑,有的还在奇行种的嘴里叼着摇晃。头顶阴郁沉闷的积云,血腥味溢满整个鼻腔。   在这个地狱……本来就没有活着的理由对吧。   “撕拉——”趴在地上的奇行种浑身都是人类的红色血液和内脏残骸,它一脸兴奋的嚼碎嘴里人的躯体,突然头颅猛地一甩,一段肠子立马劈头盖脸的洒在我的身上,还有粘稠的温热血液。   我应该解脱了,不该再继续挣扎了……明明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不是吗。   突然,腰腹又是一阵摩擦撕裂的痛苦。我转头,看见我的身体再向前运动爬行时留下一道蜿蜒的却一点都不起眼的血迹。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在向我自己的肢体爬去呢……   明明已经放弃了不是吗……   为什么我还要固执的把那些琐碎的肢体拼接,然后再痛苦的修复呢……   明明好痛的……   痛得想哭的……为什么哭不出来……   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很多。就仿若人死之前所有的记忆都化作了变换翻转的的黑白胶带,这一辈子经历过得都只剩最后一次走马观花。   我突然就想起了托马斯,想起了在那些波光粼粼的静谧的夜里,他坐在我身边促膝长谈。那些平淡的安宁的日子,每次都在眼前墨蓝色星星点点的湖里随着微微漾起的涟漪中恍然而过了。   我好像又听到了他说,“所以,为了你自己活下去吧。”   我突然又仿若回到了那个阴暗冰冷的地下街,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被一群五大三粗的混混打得遍体鳞伤,在忍受万般屈辱过后,终于拿出从怀里蛰伏多时的刀刃。以一个绝望的姿态,为自己谋得了一片希望。   我好像听见那个小小的蜷缩成一团的小家伙说:“我得习惯疼痛。”   “毕竟,活下去……是件很重要的事啊。”   “你妈妈还在等你回家不是吗。”   ……   真是对不起,大家……   我真的,差一点就放弃了。   我感到脸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汹涌的。在脸上混杂着模糊泛黑的血液,凝成一片伏在脸上的壳,在每一次肌肉抽搐疼痛的时候都有种被拉扯的紧致感。   一头看起来并不强壮的马匹从草丛里钻出来,他的背上还驮着它以前的主人的尸/体。我看着它,它也把那双浑圆的马眼望着我,里面是温润的水光。   我一瘸一拐的走向它,然后把脸放在它的头上,抚摸着这只幸存下来的马匹的鬃毛。它好似也很温顺的蹭了蹭我,仿若依靠。   在我终于有力气可以翻身上马的时候,大部队还没有走远。我在离去时没有再去看这片马革裹尸的战场,这些带不回去的战士,这些逐渐泛凉的信仰。   我策马远去,身后千疮百孔。   我们的存活都是负罪的,因为背负了太多死亡。尽管如此,如果我们选择放弃,那么我们同样是罪恶的,因为我们背负了太多希望。   我们真的没有选择,除了战斗。   拼尽一切的战斗,舍生忘死的复仇。真的在不知不觉间,就成了我们唯一的救赎。   我望着天空。当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沦落成肮脏的血海时,这片天依旧在阴云散去后是一片澄澈的蔚蓝祥和,天空中的飞鸟,盘旋而过。而人类天生没有羽翼,这劣质的,缺漏的,注定会陨落的飞翔工具啊,什么时候才能带着我们脱离苦海呢。   所以说,在这无尽的恐惧与绝望里,人类,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去战斗的呢。   我们到何时,才会自由呢。   【第一部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啊嘞啊嘞……终于完结了……因为这一部只写到第一季动漫完结。第一季动漫后面还有捕捉女巨人,但是真的不想写了,于是就这么草草的完结了果咩……   也许16年进巨第二季出来过后夕酱会续写,所以没有把米亚弄回来啊……= =   非常感谢大家对渣文的支持,因为这是夕酱第一次写长篇,在开头的时候字数和写法什么的都过于幼稚,在后面慢慢变为了较为平淡的文风啊哎。很谢谢大家。也希望以后大家可以多多支持夕酱写的文文,这段时间受亲们的照顾了,真心感激大家能把渣文看到最后。虽然挺虎头蛇尾的……   夕酱会写一些完结过后的感想,嗯……如果还没有厌烦夕酱啰嗦的本质的话,可以看一下哦~   ☆、完结杂谈   在完结的时候呢,离开学大概还有七八天的时间。夕酱从现在开始就得把文文的事情放到一边,然后专注学业了,毕竟不管怎么说,学习也不能落下,而夕酱又不是那种能够一心两用的超人= =……所以这么就完结了真的果咩呢……   从七月一号开始写这个文。这是一个夕酱在很久以前就想到的梗了……嘛,穿越也不算什么新鲜梗。这篇文夕酱完全是把自己带进了文文里的米亚,嗯,怎么说呢,写得我很带感很爽就对了= =尽管写出来的效果不尽人意……   这真的是我第一次写长篇呢,而且当时觉得自己的毅力也不够,怕自己一个人窝在电脑里面写着写着就放弃了,所以我才会把文文放到晋江来,让渣文和大家共同分享并且也督促自己写完这篇文呢……   来晋江的时候真的什么都不懂,注册作者时都搞了好半天老是不对!最后终于把文文给搬了出来了。但是搬出来的时候真的犯的错误也很多,例如我并不知道一章大概多少字最合适?人物要怎么塑造?文文要怎么写才吸引人?……好多好多,本来以为只是给自己看的一篇自己yy出来的穿越文,结果到了最后我竟然一无所知并且寸步难行!   开头的几章真的蛮烂的……先不说字数,就说里面的吐槽啊写风啊什么的……跟以神经病似的【虽然我就是个神经病来着= =】,我自己写到现在都不忍直视……   我记着当时吧,一天的点击能上个二三十我就谢天谢地了,当时看着自己的点击竟然有了五十几真的好开心【……】,哎毕竟文文质量也就这样,真是……   在这呢,我应该就要感谢小金了。小金妹纸真的是第一个评论我的文文而且坚持每章评论,到最后都一直陪着我呢……真的挺感动的。如果不是这样,也许我就被那惨绝人寰的数字进展给虐得要死要死的了……= =   后来慢慢也有了很多小伙伴,虽然点击涨得并不快,收藏数完结了也没破一百,但是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陪伴。   写文其实是件很难坚持的事情,特别是日更。真的有时候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到底写什么好呢,要怎么写呢,剧情这么会不会太俗呢……什么的。和我一起写的小伙伴们,包括写得好或者不好,响应大或者不大,都会有灵感缺乏跳楼都写不出的情况= =……但是怎么说呢,能坚持到最后,真的是挺不容易的,也真的很感谢那些看文文的小伙伴们。   我呢,现在文文完结了,目前不打算开新坑。如果是开新坑的话,我会试着尝试一些不同的风格,比如言情,或是耽美什么的……但是这篇进击的同人文说实话我写得很爽= =……   在写文的期间吧,每天早上一起来就屁颠屁颠的跑去看点击啊看评论啊什么的,看到长评兴奋得不得了,但是又很怕看到孩子们不满意的差评啊哎……   写同人的话,我自己认为最难的就是剧情和人物塑造了。本来对我来说,剧情应该不算难,因为大多数都是按照动漫走向写的,但是后来我稍微做了一点改变,但总体来说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动。但是,在安排详略和转折过渡什么的,作为新手,我真的觉得有点力不从心。怎样才能让剧情不那么干瘪,饱满,并且还原动漫的悲壮情感和氛围;怎样让人物不崩,符合人物本身性格。   很多亲,包括我自己都发现了,就是我的剧情时常很慢很托,一章几乎没什么进度= =……哎,这真的很让我伤脑筋啊。没有任何其他写小说的经验,一来就是进巨那么大那么宏伟的世界观,夕酱表示我其实真的比较难Hold住……所幸现在也差不多顺利完结。   人物这块……说实话我真的绞尽脑汁去揣摩。同人的精髓就在于人物把握,在这段期间,我几乎在贴吧啊什么的到处浏览‘分析贴’啊‘公式书’啊什么。我觉得挺难抓的就是艾伦和兵长了。不得不说我有点腐= =也萌利艾利这对cp……同人文同人漫真心看得不少,崩的不崩的,甜的虐的啥啥都来者不拒。但是同人毕竟是同人,yy毕竟是yy,原著本来没有具备这一剧情,所以人物在cp中的表现完全靠对人物性格的深度理解来揣摩推敲。   这点真的好难。因为在利艾里面,艾伦完全被弱化成了娇弱受,甚至在某些同人作品中变得有些娘炮【真的好难接受!!】,夕酱在看到这些的时候,说实话……我是拒绝的= =。   大家在对着那些娇弱艾伦直呼“好萌 !!”的时候,你们再试着回想动漫或者漫画里的艾伦剧情。大家想想,艾伦在第二集,对着自己母亲的死亡,双手拼命握成拳,指尖刺入皮肉,鲜血直流,但他眉目狰狞,双眼决绝,疯狂嘶吼要复仇,要将那些巨人一个不剩的驱逐!或者说是在最后几集,艾伦胸膛被坚石木材刺穿,头破血流的时候,他是如何听着躯体撕裂崩坏的声音,硬生生的坐起来变身巨人的。   再来与那些娇弱艾伦相重叠,你真的觉得……合适么。我当时就立马关掉了页面,然后再看几集进巨平复一下心中的恶寒。   所以,我个人认为,艾伦是冲动的勇敢的,不顾一切的甚至可以说上“顽固不化”的热血少年,他攻击性目的性强,占有欲保护欲极强,他要夺回他失去的一切东西,没有什么能阻挡驯化他,他是一匹野狼,什么阻挡他他毁灭什么。“一个真正的怪物。”这是兵长评价艾伦的话,我想兵长之所以这么说,早在他在地下室听到艾伦要加入调查兵团的时候就知道了。   当然,艾伦会慢慢成熟,在谏山创在那啥啥访谈的时候【夕酱在疯狂的搜查资料中得知的】,说过艾伦会从“革新”到‘保守’。追过漫画的孩子都知道,在后面六十几七十几话的时候,我们明显看到艾伦变得稍微沉敛了,他渐渐不那么冲动,逐渐认清自己的实力并开始渐渐驱使它。但是,这可不是艾伦弱化了,只是他那野兽的热血的心性被成熟的外皮包裹了而已,只是藏深了而已,在许多细小的细节中,我们还是能看见原初那个野兽。   下面再来说说利威尔。嗯……说实话利威尔我真的花了比艾伦还要大的功夫,各种分析贴,各种官方资料,不停的看无悔的选择和贴吧里描写兵长的精华帖。说实话为了写这个文我把进巨重头到尾不断重看= =看得我倒背如流了……真心日语短语都背了不少……   兵长……这个人,我想我在文文里反复的说了他。兵长其实是个特别复杂的人,毕竟他从小经历了那么挫折,他整个人生都是在与这个世界的残忍作斗争。兵长很小就生活在了那个比如今社会残酷一百倍的地下街,那里的弱肉强食我们也许真的无法想像。我相信,并且不得不承认,利威尔很小决定就懂得了如何杀人如何抢盗,如何从所有的逆境与尖刀里不要命的活下来。哎……这么说起来兵长真的挺让我心疼的,谁知道他那副一天兴致缺缺的百年不变的面孔下是如何千疮百孔的内心。   兵长,在还只是利威尔的时候,在地下街打滚摸爬,也叱咤过一段时间。说实话利威尔的文化水平不怎么高……所以偶尔吐出一些话语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总结,利威尔就是在绝望中希望【地下街的两个小伙伴:法兰和伊莎贝尔】,在希望中绝望【全部在壁外调查中死在了利威尔眼前】。再获得【利威尔班/调查兵团给予的力量】,再失去【利威尔班全灭/调查兵团中战友死去】……这样周而复始的轮回,真的就如同命运对他的笑话。我给你一颗糖,当你安心于它的甜蜜中时,才发现糖里面裹得全是□□。   哎……每个人再这样的失去与获得中徘徊过久,也许都会产生一种想法:既然都会失去,那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一无所有就不会失去了不是吗?——所以兵长也许就才会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仿佛拒一切于千里之外。   但是这有用吗?尽管如此了,还是一群一群已经渐渐熟悉的面孔死在他面前,那些失去归属的沾血的自由之翼年年增多,它们留下的,都是那个看起来坚毅的男人心里的重担。兵长真的很辛苦,他每次都要对那些即将死去的人许下那些“你的意念将赋予我力量,我答应你,我会把巨人全部驱逐干净!”看似于虚无的诺言。   兵长背负了很多。他不求获得,却总是失去。   哎……说道这里亲们有没有发现兵长和艾伦很像?他们都具备了很强的目的性,他们都被迫改变了原来的生活轨迹,上了战场。因为不停的失去,所以才会不愿意再去失去,所以誓言将巨人赶尽杀绝。   只是大家觉得兵长不明显,因为兵长更加成熟内敛,更加不动神色。并且艾伦的目的性和意志更强,更锋芒外露。   说了这么多,也就只是我个人对于兵长和艾伦的分析,如果亲们不认同,请勿喷……就当我随便乱说的罢。   顺便说一下,如果也有萌利艾利的孩子,我分析了一下……其实吧,利艾利还真的……没有He。具体原因我就不说了,兵长毕竟很成熟,我不认为他会去背负一个孩子执拗的感情,所以他最开始就不会去承认,就算他们做/爱了,利威尔会对艾伦说,那也只是成年人性/欲的简单发泄,不关乎爱情。尽管他自己并不是这么想的。并且他们相差这么多岁的年龄差,不管在没在一起,最后都有十几年的寂寞让一个人去独守。   不管怎么说,还是衷心感谢你们的支持。   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阿里嘎多!【鞠躬】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杂谈= =十分感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执笔。】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